【摘 要】 作为建构中国话语的核心基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需要在全民范围内得以传播。高校学生作为新时代中国前进与发展的中坚力量,需要建立对传统文化的集体认同。为此,高校要承担起这一责任与义务。在高校文化场域中,文化作为特定的资本形式受到场域活动参与者的重视。高校学生对文化认同的意识需要从“规则”与“惯习”两个方面加以生成。从“规则”角度而言,高校文化场域内的宰制者们需要充分且积极利用特定的“文化”资本,通过设立文化教育课程、开展“第二课堂”等方式,树立起自上而下的文化认同观念;从“惯习”角度而言,高校学生受社会与家庭环境的影响,在参与高校文化场域的活动时,自主建立起文化认同意识的“惯习”,并将其作为团结集体、增强凝聚力的必要保障。
【关键词】 文化场域;高校学生;文化认同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章编号】 1003-8418(2024)10-0113-07
【文献标识码】 A 【DOI】 10.13236/j.cnki.jshe.2024.10.016
【作者简介】 何佳宁(1992—),男,黑龙江哈尔滨人,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生。
文化兴则国家兴,文化强则国家强。中华民族在前进与发展的进程中,始终将文化作为核心要素加以重视。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二十大报告中强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增强文化自信,围绕举旗帜、聚民心、育新人、兴文化、展形象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发展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的,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社会主义文化,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增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力量。”[1]因此,广大高校学生作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后备力量,在学习专业技术的同时,更需要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具有强烈的认同感。
然而,21世纪以来,大学生文化教育却面临着诸多问题,并且直接影响到当代大学生文化认同意识的建构。高校作为“文化场域”下至关重要的一个子场域,不仅是各类型文化相互交流的空间,更是学子参与文化活动的必要场所。因此,从场域理论出发,通过分析高校文化场域内部的具体形构,利用高校文化场域特有的运行规则,进而构建出高校学生文化认同的观念与意识,或许是一条解决上述问题的有效路径。
一、 高校文化场域的在场与形构
(一)高校文化场域的在场
在布尔迪厄看来,每个人的实践行为均由所发生行为的场域所决定。作为社会学的基础性理论,场域的概念在社会的具体运行过程中具有较为广泛的适用性。社会的整体进程无外乎都是通过场域这一“类装置”而进行运作。这种隐性的“在场”对人们认识社会、认识自身,进而改造社会、解放自我有着清晰的导向性作用。因此,作为场域的高校,以及作为场域活动参与者的高校学生,皆可通过场域理论的引导达成自身的理论设想。布尔迪厄认为,从横向来看,场域的构成存在“资本”“规则”“惯习”三个核心要素,在任何一个子场域的内部,都有相应的资本构成、规则形式与惯习倾向,而核心的差异在于“资本”的特定构成。因此,文化场域可被视为“一个不同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的空间,一种是由社会中有效位置的分配、文化资本的具体分配结构所决定的结构,并反映了行动者和行动者群体的权力关系”[2]。如若意图建构高校学生的文化认同意识,一方面要从以“文化”作为特定资本的“文化场域”这一角度进行切入;另一方面则需要注意到高校场域中的文化要素对场域参与者的直接影响。前者意味着在“文化场域”之下,高校能够作为一种子场域——以高校文化场域的面貌出现;后者则意味着需要厘清在高校文化场域中多元文化形式相互博弈的具体状况,并且利用场域理论的相关核心要素——资本、规则与惯习,构建出广大高校学生“和而不同”的文化认同观念。
高校担负着重要的教育职责,具有传承文化、培养人才、推动科学研究和社会进步的重要职能,同“文化”之间具有极为紧密的关系。高校的存在就是能够保证既有文化的赓续与出新——“(大学的职能)在于向人类传授时代文化的全部内容,向人类清楚真实地展示当今个人生活必须得到阐明的巨大的世界”[3]。甚至在有些学者看来,高校(大学)本身的出现就是一种文化发展进程的具体表征,“大学在本质上是一种文化的存在物”[4]。因此,高校同文化之间不仅仅是一种“合作”的关系,而且是一种文化的自身显现。自古以来,中国在文化教育领域中就有着极为丰富的具体实践与研究成果,诸如先秦时代的学校雏形“稷下学宫”,以及孔子所言的“有教无类”等,都是中华民族所具有的优秀文化与教育的传统。在当下,随着高校数量的逐步增多,高等教育逐渐向全民普及。但与此同时,高校也出现了不同的文化要素之间的矛盾与冲突,甚至因此影响到了高校学子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的认同。诚如布尔迪sNhnXwvCIWaBFlwV/aq1XYN15nz4txLpWlPLCSh7YKM=厄所言,场域本身就是一种不断进行着多元矛盾斗争的“空间”,高校在此时就成为一种不断进行矛盾与斗争的“文化场域”,多种文化要素在其中进行着碰撞与交流。诚然,在文化场域的内部,不同的文化形式存在着相应的等级差别,而这一差别在高校文化场域的内部也有着相似的体现。占据着支配性地位文化形式/资本的场域的参与者势必会成为该场域的宰制者,这就意味着在高校文化场域的内部,存在着处于不同位置的参与者,其位置由参与者对“特定资本”的掌控情况而得以确认。
(二)高校文化场域中的资本构成
布尔迪厄认为,场域中的每一个参与者都奉行着一种特定的“游戏”规则,该规则的制定则应与场域内特定资本的面貌相关[5]。
因此,在高校文化场域中,特定资本的形式(文化资本)与那种“在所有场域中都是有效的”资本形式(权力资本)共同组成了“游戏规则”设定的根基。布尔迪厄认为,文化资本“是一种与社会各种机制共谋的并借由这些社会机制(如教育场域的运作)来合法化自身的资本形式”[6]。换言之,文化场域内各参与者的位置都由其所占有的文化资本的比例所决定。在高校中,传统的教师与学生之间支配与被支配的关系可以被转化为特定资本(文化、知识与阅历)占有配比之关系。教师在各自的学术领域中相较于学生而言有着显而易见的优势,后者为提升自身的知识水平与专业技能势必需要接受前者的精细教导,这种等级上的差异表明在高校教学活动中教师因掌握着文化与知识等特定资本而始终在场域内居于主导地位。此外,高校内部又存在着相应的行政机制,行使着高校的具体运行与管理等职责,因此权力又成为高校场域中不可忽视的资本构成。校规、课程、毕业要求乃至财务管理等需要通过掌控权力资本的参与者,即以校长为核心的行政主体加以制订。因此,在权力资本内部出现了行政权力与学术权力之间的“博弈关系”。从生产的角度来看,高校需要较为丰富的学术成果即文化资本作为支撑,学术(文化)资本/权力构成了该场域中的核心资本形式;从行政管理的角度来看,高校也属于一种较为复杂的社会组织形式,需要以合理的方式对其加以管理。因此,在权力资本面前,学生与教师只有无条件地服从由权力所决定的“游戏规则”方能参与到高校文化场域的具体运行之中;而在文化与知识资本面前,学生则需要服从由教师所制定的学术规则。
从文化资本的物质性表征来看,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应当作为高校文化场域中最为重要的文化类型与文化形式,因而也应扮演核心文化资本形式的角色。对这类文化进行阐释与传播是高校应当肩负的职责。高校管理者与教师群体在文化的积累与阐释方面具有明显的优势,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高校文化场域中对这类文化资本进行占有与掌控的支配者。当然,在高校文化场域中不仅有着上述那种“主流文化”形式的存在,同时还有其他不同类型的文化相伴相生。虽然文化的多元形态会冲击主流文化形式在场域中的地位,但当今中国文化的发展也并非故步自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恰恰需要根据时代的发展进行丰富与修正。因此,高校文化场域内不同文化间的矛盾斗争并非会消解学生对文化认同的意识,反而会因文化间的相互交流与相互补充而加强对文化认同意识的建构。
(三) 高校场域中学生文化认同的现实困境
首先,从高校文化场域的形构方面来看,“文化”这一特定资本虽然在场域中占据着核心地位,但权力资本、经济资本也是场域运行的关键要素。可以看到,在高校中,广大的学生群体实际上无法获得上述资本形式中任何一类的绝对控制权,因此不可避免地成为场域中地位较低的“被支配者”。与此同时,由于高校存在权力资本与学术(知识)/文化资本的双重权力资本形式,因此在高校场域的运行中也存在两种平行的运行规则。不可否认,文化的传递需要相应的指示与引导,但如果过于注重强势的“规则”,则或会造成学生一定程度上的逆反心理,难以形成对特定文化形式的自觉认同。
其次,高校文化场域之下,也存在不同的“子场域”构成,诸如纵向的管理者群体、教师群体、学生群体以及横向的各学院与专业、各社团的群体所形成的文化场域。上述子场域归属于高校文化场域这一整体,因而具有相同的场域运行规则。但在不同的场域之中,依然存在着具有相当异质性的文化表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在理论上虽然应当作为核心的主流文化形式而存在,但不同的文化表征形式的多元共生势必会在场域中出现一定的“文化冲突”,从而可能在对抗中消解学生主体对主流文化形式的关注。
再次,由于高校并非一个具有明显边界的封闭空间,高校文化场域的运行也会受到来自外部文化因子的影响——尤其是来自家庭、社会等其他文化场域统摄下的诸“子场域”的影响。文化上的差异性带来了场域内的矛盾与斗争,同时也带来了场域内的参与者对文化资本在不同途径上的获得。学生在进入高校之前,其掌握的文化资本受到了社会及家庭既有文化观念与形式的影响,因而形成了一种文化意义上的“期待视野”。在进入高校之后,具有异质性的文化积累以及对文化的阐释能力将会对学生构建整体的文化认同观念造成一定的阻碍。
二、构建文化认同观念的“规则”引导
(一)规则生成中的文化传承
《管子·明法解》中曾言:“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人生于天地之间,所思、所言、所为均需相应之法度与规则。任何场域在运行过程中都离不开规则的约束,高校亦然。就“文化场域”而言,规则的制定势必需要考虑国家与民族千百年来所传承的文化精神传统,这一传统体现在具体的规则生成中。
优秀传统文化遗产作为文化场域中的特定资本,显然在规则的制定与生成过程中起着极为重要作用。如“尊师重道”这一传统历来为中华民族所认同,高校在规则的制定与履行中充分继承了这一文化精神传统,赋予了教师在学校教学过程中的主导地位,学生被要求在学习生活中对教师报以足够的尊重。学校规章制度的设立与运行展现了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印记,学生在遵守规则的同时实际上也间接地传承与发扬了中华文化的精神传统。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宣传思想文化工作事关党的前途命运,事关国家长治久安,事关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是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7]高校的文化教育是培养学生文化认同、增强学生国家观念和民族自豪感的重要途径。从场域理论的角度来看,由于管理者与教师占据着较为明显的权力与学术/文化资本,因此二者可以从规则的角度出发,制定相应的规则机制以促进学生的文化认同。
(二)规则实行中的文化整合
在当代中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无疑在文化场域中处于核心地位。作为构建中国话语、树立文化自信与道路自信的基础,优秀传统文化积淀着中华民族数千年来的精神追求。对于在高校中求学的广大学子而言,这种反映主流意识形态观念的文化形式是需要他们从内心去肯定与认同的。因此,构建当代高校学生的文化认同意识,首先需要确保学生对这种主流文化的了解,并对其主动地“占有”。然而,在高校文化场域中,由于不同类型的文化形式不断冲击着主流文化的地位,导致学生群体在对主流文化的认同过程中表现出不同程度的茫然,因而需要规则的确立与实行,在肯定多元文化价值的同时对其进行整合,着力提取其中蕴含的优秀传统文化因素。
在高校文化场域规则的具体实施中,支配者需要明确各个类型文化中所具有的“积极”与“消极”因素。以大众文化为例,自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逐步确立,在经济飞速增长、人民生活水平日益提高的同时,与商业资本紧密联系的大众文化慢慢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流行音乐、通俗小说、商业广告、好莱坞电影、电视剧等具体的大众文化形式在短时间内占据了人们的精神生活。21世纪以来,互联网的勃兴在升级了讯息传播媒介的同时,又使得大众文化迎来了一次发展上的腾飞。但正如国内有的学者所言:“虽然大众文化生产把艺术与审美延伸至生活的各个层面,但是在理论上,却放弃了审美对于现实的超越性和指引性,而把单纯的娱乐、迎合,甚至刺激与审美混淆了。”[8]对于广大的高校学生而言,一旦商业性、娱乐性大众文化取代了高校文化场域中既有的特定文化资本形式,那么主流文化将会失去对学生在行为与思想方面的指导性作用,遑论学生主体对文化认同意识的具体建构。因此,高校文化场域在规则的实行过程中同样需要具有“整合”的意识。既然学生普遍对大众文化怀有浓厚的兴趣,那么就可以借鉴其形式上的优点,在内容上对主流文化及其意义展开宣传,以此促进高校学生对主流文化的理解与认同。
(三)规则引导中的现实路径
高校文化场域中的支配者虽然掌控着为数可观的文化资本,但如何通过规则的设置指引学生进行文化认同意识的建构则是一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高校文化场域中规则的设立主要是通过文化教育课程建设以及第二课堂的开展来实现的,学生在接受这一“强制性”规则的同时,也能够通过课程与活动中所涉及的文化内容与形式,达成文化与知识的“特定资本”认知与积累,并且逐步构建出对文化形式的了解与认同。
1.高校文化教育课程的设置
文化的内涵丰富且多元,如果从英国文化理论家雷蒙·威廉斯所倡导的作为“整体生活方式”的意蕴进行理解,文化涉及人们日常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甚至无法运用简单的学科分类对其加以阐释。因此,文化教育应被视为通识性教育,不同专业与学科的高校学生都需要学习。通过相应的文化教育课程的学习,学生能够对当下中国的文化导向与文化政策进行详细的了解,提升自身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知,理解其在文化场域中作为特定资本的核心地位,并最终促成一种整体上的文化认同。
需要承认的是,从客观条件来看,中国幅员辽阔,各地区的基础教育水平与质量参差不齐,导致学生在接受基础教育与家庭教育阶段可能会缺少对某类文化知识与文化现象的学习与了解,即缺乏对文化资本的先决占有。因此,为引导与培养学生群体高度的文化认同意识,高校在开展文化教育课程时需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特征以及文化自信与中国话语建设等多维度设置统一的通识性文化教育课程。学生作为文化场域的参与者,需要通过这一系列课程的学习,明确高校文化场域中的特定资本形式,并有意识地对其进行占有与使用。如此一来,高校文化场域规则就能够以上述必修课程的形式而具体实行,学生也有望通过规则(课程)的引导而达成对文化认同意识的建构。
2. 高校第二课堂的建设
学生作为高校文化场域活动中的参与者,虽然因占有文化资本的比例相对较少而不得不处于被支配者的位置,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此失去了参与活动的自主性。高校在设立通识性文化课程的同时,也需要注意到学生群体在文化场域中的自主意识。因此,高校通过建设诸如“第二课堂”的方式,在完善文化场域运行规则的同时,调动学生参与文化场域活动的积极性,引导学生自下而上地构建对文化认同的意识。
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中长期青年发展规划(2016—2025年)》明确提出:“通过实施‘第二课堂成绩单’制度等途径,帮助学生开阔视野、了解社会、提升综合素质。”[9]第二课堂由此成为提升学生理论与实践综合能力进而达成人才养成的必要途径之一。就第二课堂的内容性质而言,主要分为讲座类、文艺类、体育类、社团类等。其中,社团类活动的开设就体现着学生的自主性。学生社团的成立与活动的开展虽然需要学校管理主体的批准与指导,即获得高校文化场域运行规则的允许,但从活动开展的动机而言,却始终体现学生群体自身的关注点,表达该群体对文化资本的主动获取。相较而言,文学类、艺术类等社团活动最能彰显出对优秀传统文化关注的特征。相似的文化背景、相似的兴趣与目标,是高校学生社团聚拢成员的关键性因素,通过开展一系列的社团活动,社团成员在获取文化资本的同时,也能增强团体的凝聚力。由于高校社团具有相对的自主性以及较为积极的文化生产要素,社团自然而然地塑形为高校文化场域之下的一个 “文化子场域”,并且拥有自身的运行逻辑与规则。但第二课堂系列活动的开设归根结底依然是一种规则的隐形确立,而学生的相对自主性也需要在规则的统摄之下加以实现。因此,第二课堂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影响着高校文化场域运行与发展的社会条件的中介,通过具体的活动形式与考核机制的设立,培养学生对规则的主动认知,逐渐让学生形成文化认同的普遍意识。
三、培育文化认同观念的惯习生成
“惯习”是场域理论中的核心概念之一,它附着于场域内的参与者之上。在布尔迪厄看来,“惯习”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建构。一方面是外在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自主生成。正如布尔迪厄所言:“(惯习)即千差万别的性情倾向系统,行动者是通过将一定类型的社会条件和经济条件予以内在化的方式获得这些性情倾向的。”[10]在高校文化场域中,惯习是构建学生文化认同意识的重中之重,而惯习的养成实际上早就在学生参与高校文化场域活动之前就已发生。学生在社会、家庭等领域中所受到的文化熏陶与影响会直接呈现为其所获取的文化资本的比重。当然,由于学生所处的具体社会与家庭环境具有差异性,因此获取文化资本的状况会有明显的不同。作为文化场域的高校在此时就起到了充分的调节作用,通过一系列文化宣传与文化活动的开设,保证学生能够获取文化资本意义上的“最大公约数”,并在此基础之上构建起整体的文化认同之惯习。
(一) 社会环境对惯习形成的影响
中国人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的认同是树立中华民族的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的核心基础。因此,以优秀传统文化为基底、以现实意义为导向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成为全社会范围内需要肯定与认同的文化表达。在这种社会文化氛围的影响之下,高校学生在社会活动中势必会受到潜移默化的文化熏陶,并由此获取相应的文化资本形式。而惯习作为一种性情倾向则因受到了社会文化条件的影响而得以逐步建构,并且在高校这一文化场域中发挥着引导学生自主构建文化认同意识的作用。
我国经济的腾飞在提升全民物质生活条件的同时,也为广大高校学子提供了追逐自身兴趣爱好的便利途径。与二三十年前相比,高校学生有着更为广泛的文化资本的获取途径,能够更为清晰、详细地了解到分门别类的文化形式,也能够较为容易地满足自身的文化需求。学生有条件长期浸润于中国传统文化之中,意味着有机会将自身的思想观念与思想意识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互融合,便于树立对本民族文化的强烈认同感。
需要注意的是,在经济条件极大改善的同时,也存在着较为复杂且危险的因素。当下社会出现的“拜金主义”“消费主义”等观念都或多或少地影响着学生的思想与观念,这种被腐蚀的思想观念同中华民族千年传承的文化精神传统存在着天然的对立性。此时,高校需要承担起引导学生惯习培养的使命,明确在文化场域中主流文化的核心地位,并且合理运用经济发展所带来的优势,使之成为培养学生文化认同意识的助力。
(二) 家庭资本对惯习形成的影响
首先,从家庭经济资本而言,当下诸多的文化形式需要通过相应的媒介手段得以传播,对媒介方式的获取则意味着需要相应的经济支持。因而从表面上看,具有较高经济资本的家庭更有机会保证学生文化资本的获得,学生也能够更早地对不同类型的文化形式展开了解,为惯习的树立提供帮助。不过,对于高校文化场域的具体状况而言,学生入学前对文化资本的占有与掌控或许有着明显的差异,但在入学之后,高校往往会通过教育与引导,弥补学生在文化资本上的差异,并着力培养学生对主流文化形式进行主动认知的“惯习”,进而促成一体化的文化认同。事实上,一旦进入高校文化场域,家庭中经济资本的差异或许就不再成为影响学生在场域内活动与惯习形成的决定性要素——“在严格控制学历层次以后,在本科教育层次上,家庭年经济收入水平的高低对其子女接受本科层次高等教育的质量并没有显著性影响”[11]。
其次,就家庭文化资本而言,家庭文化资本包括家庭文化氛围、家长的受教育程度等方面。根据布尔迪厄的观点,文化资本的形式可以被细化为三类,即身体化、物质化与制度化。具而言之,“身体化的文化资本体现为个体的文化修养倾向,物质化的文化资本体现为家庭中所具备的文化实体和文化环境,制度化的文化资本体现为父母所具有的资格证书或文凭”[12]。家庭中家长所具有的文化修养倾向会影响到对文化实体与文化环境的设置,具有高学历以及较高“文化品位”的家长则会引导子女对文化资本进行广泛获取,尽可能地形成一定的文化修养倾向,从而在进入高校文化场域之初具有一定的优势。
综上,具有雄厚家庭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或许可以确立学生占有与利用文化资本的优势,但这种优势并不能直接转化为对“文化认同”这一惯习形成的决定因素。在高校文化场域中,支配者群体掌握着物质化与制度化的文化资本,并通过课程等中介在保证学生共同享有特定文化资本形式的同时,尽力树立起学生整体的文化认同观念。
(三) 高校场域中惯习培养的具体途径
正如布尔迪厄所言:“对置身于一定场域中的行动者产生影响的外在决定因素,从来也不直接作用在他们身上,而是只有通过场域的特有形式和力量的特定中介环节,预先经历了一次重新形塑的过程,才能对他们产生影响。”[13]社会与家庭对高校场域内惯习形成的影响需要一定的载体加以表征与形塑。就高校文化场域而言,这种载体体现为高校文化宣传与文化活动的开展。
首先,以校园广播与网络平台载体为例,二者都归属于场域内的支配者进行管理,但在具体的实践中依然由高校学生作为文化与讯息的主体传播。当学生漫步于校园,可以聆听广播中的节目;在使用手机时,可以阅读与观看诸如公众号、自媒体等媒介所承载的讯息。学生在日常的学习与生活中有意或无意地接收到相关的文化讯息,并将其内化于心。其次,以标语与板报进行文化宣传为例,虽然从形式上而言略显陈旧,但这种宣传方式在丰富校园校貌建设的同时,潜移默化地促进学生惯习的自我生成。再次,以学校所开展的公益讲座为例,此类讲座以爱国主义教育以及思想道德培养为主题,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相结合,着力培养高校大学生坚定的无产阶级立场以及深厚的爱国主义情操,为高校学生营造出一种全新的文化氛围,努力使学生自发、自主地建构起文化认同的惯习,树立起正确且积极的价值观念,并最终为文化自信、道路自信以及中国话语的建设提供自身的力量。
四、结语
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高度认同是当代青年担负时代使命与时代责任的重要基础。文化认同不仅意味着需要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表征形式进行继承与传递,而且需要使之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完美结合,并从中焕发出无限的生命力。作为一种“文化场域”,高校具有稳定的运行方式与运行逻辑,一方面进行“规则”的设置,即在明确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现代表达作为场域内的核心文化资本形式的基础上,通过文化教育课程的设置与第二课堂的开展,自上而下地提升高校学生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关注度;另一方面能够通过对“惯习”的多维建构,使学生以自发且自觉的方式加强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高度认同。因而,在高校场域之中,提升学生的文化认同意识需要高校文化场域内的全体参与者共同努力。高校需要利用自身所具有的得天独厚的条件,培养广大高校学生的文化认同意识,并引导学生承担起历史与时代所赋予的使命与责任,投身到新时代中国文化建设与道路建设的伟大实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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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struction of Cultural Identity Consciousness of Contemporary
College Student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Field Theory
He Jianing
Abstract: As the core basis of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discourse, Chinese excellent traditional culture needs to be spread among all the people. As the backbone of China's progress and development in the new era, college students need to establish a collective identification with traditional culture, and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need to assume this responsibility and obligation. In the university culture field, culture, as a specific form of capital, is valued by the participants of the field activities. College students' consciousness of cultural identity needs to be generated from two aspects: "rules" and "habitu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ules", the masters in college cultural field should make full use of specific "cultural capital" to establish the concept of cultural identity through cultural education courses and "second classroo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abitus", college students, influenced by their social and family environment, should participate in the activities of cultural field and independently establish a "habitus" of cultural identity consciousness, which is viewed as a necessary guarantee for uniting a collective and enhancing cohesion.
Key words: cultural field; college students; cultural identity
(责任编辑 郑昕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