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打开方式 新的文化解读 新的观演关系

［摘 要］ 以中国共产党第二十届三中全会提出的中国式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必须增强文化自信，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加快适应信息技术迅猛发展新形势，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为重要理论依据，聚焦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文艺节目中心戏曲频道2023—2024年度创新实践，解析戏曲频道新的戏曲打开方式、新的戏曲文化解读、新的戏曲观演关系。

［关 键 词］ 戏曲打开方式；戏曲文化解读；戏曲观演关系；节目“活动”化

在戏曲艺术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每一次时代的巨大变革都推动着戏曲艺术的创新发展。当前，戏曲面临着从内核到外延、从打开方式到文化解读、从呈现形式到观演关系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守正与创新，犹如一棵有根的大树生长出来的新叶，作为有着深厚传统文化积淀的古老艺术，只有在坚持守正的基础上赓续创新的传统，才能将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与当下连接起来，使戏曲获得无限生机、创造无限可能。纵观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戏曲频道2023—2024年度创新实践，处处体现出顺应时代之变而变的创新创造活力。下面，笔者从新的戏曲打开方式、新的戏曲文化解读、新的戏曲观演关系三个方面进行论证。

一、探索新的戏曲打开方式，与新时代观众建立情感链接

新的打开方式，是指它所呈现的内核依然是戏曲艺术的本体，却以一种令人耳目一新的聚焦点，使现代观众从全新的视角与古老的戏曲艺术建立情感链接。

（一）以高光情感瞬间为切入点，打通古今人物思想壁垒

戏曲艺术发展至今，经过历代戏曲艺术家的不断创造与创新，留下了一批数量可观的优秀传统保留剧目。这些保留剧目不仅凝聚了历代艺术家的表演精粹，而且铸就了各自的风格与品性，是戏曲艺术发展的根基。如何以全新的打开方式，对这些优秀传统剧目进行科学、辩证、系统地扬弃继承与创新转化，使之在新时代绽放光彩，成为电视戏曲传播者思考的课题之一。

2023年，《中央广播电视总台首届青年京剧演员大会》（简称“青京会”）充分发挥“思想+艺术+技术”融合传播优势，在对29场、103出剧目进行艺术化呈现的过程中，运用了全新的打开方式。在内容题材上，并没有一味地追求标新立异，也很少选取新编历史题材京剧剧目，而是遴选多年来为观众所喜闻乐见的京剧骨子老戏，汇集生、旦（武旦）、净（武净）、丑等多行当、多流派，以传统戏曲美学规律融合现代观众审美需求，给予观众思想的震撼与美的享受。例如，将传统京剧《文昭关》原本40分钟的折子戏高度凝练为15分钟，把其中的伍子胥思念双亲、三次进帐出帐、最后一夜白须的情境，浓缩、放大为一个极具震撼力的高光悲情瞬间，将京剧外在程式技艺与内在美学神韵高度统一，将戏曲“长歌当哭”的美学魅力发挥到了极致，伍子胥双手颤抖地捋着白须，吟唱出迂回跌宕、高起低落的“哭腔”，观众听得血脉偾张，通过人物此时此刻“感人心者莫先乎情”①的情感表达，进而联想到复杂、辛酸的人生况味。这种全新的戏曲打开方式，由人性深处一个细微的悲情瞬间切入，紧紧抓住京剧美学特色，打通了古今人物的思想壁垒，进而与现代观众产生共情。

（二）以中国传统节日和二十四节气为切入点，推出“戏韵”系列美文，打造“戏韵”系列融媒体节目

近年来，随着中华传统文化的普及与深入人心，二十四节气蕴含的民俗与人文内涵受到越来越多大众的关注。CMG戏曲以二十四节气为切入点，充分融合创新节目样态和传播形态，多角度、多层面深挖时间节点和民俗节气中蕴含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内涵5QJQNuOn3zElBhjrNY7evw==，全力推出“戏韵节气”系列戏曲赏析美文。例如，《雨生百谷 戏韵大千》将谷雨时节踏春、饮茶、赏牡丹三个特色民俗与越剧《陆游与唐婉》、黄梅戏《送香茶》、京剧《四郎探母》三个经典片段巧妙结合起来，通过戏曲故事中人、情、景、境的深刻意味，深度展现传统节气的民俗文化，在唱词、程式中体会自然节气扑面而来的人文温度，在自然天地中，与戏韵美美与共；在戏文故事里，与自然灵犀相通。《戏韵 立夏》以越剧《藏书之家》故事为切入视角，讲述了天一阁阁主范容与才女花如笺之间感人至深的千古书缘、情缘。“六月骄阳，六月骄阳，清风发纸香，飘然散芬芳。晴空朗朗楼阁下，藏书人家晒书忙。……耕耘不问收获事，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文章将藏书人家“仲夏晒书”的故事情节与立夏节气巧妙连接，通过女主角花如笺“灿如夏花”的生命思考与蜕变，折射出藏书人家在家国危亡之际，历尽艰辛、不辞万苦、守书藏书的文化使命担当。同时，CMG戏曲在全年节假日推出《戏韵家国情》《戏韵端阳》《戏韵七夕》等“戏韵中国节”系列融媒体节目，以全新的打开方式，衍生出“中国节”与“中国戏”相融相生的情感“共济”效应，激发与新时代观众的情感共鸣，为“中国节”增添一缕戏韵“中国风”。

（三）探索戏曲与传统文化之间的微妙关联，引领融媒体时代“国潮”传播新风尚

戏曲频道尝试从花卉文化、古建彩绘文化、城市文化、奥运科技等多角度打通戏曲与传统文化的关系。“四时花开”系列短片以传统文化为根基，将戏曲与城市特色、花卉文化、历史文化深度融合，引领融媒体时代“国潮”传播新风尚，首支《牡丹篇》在总台矩阵首发，上线当周，点击率位列第一。

全媒体创意微短剧《长画短说》以颐和园长廊彩画为主要依托，围绕一个主题、一幅彩画、一个剧种、一场演绎、一个故事、一种人生，深入挖掘其背后的历史文化内涵，将彩画、建筑、戏曲、诗词等多种艺术形式巧妙融合，诗意化呈现唯美意境的同时，通过技术赋能，让彩画“活”化成立体、灵动的沉浸式场景，让中国古典园林中古建长廊彩画的万千锦色以新的艺术形态焕发时代光彩。

全国民间采风大联动系列短视频《百城百戏倍儿“有戏”》以30位优秀青年戏曲演员或达人作为“推介官”，走进全国大江南北含港澳台在内的30余个城市乡村，向观众展示家乡独具特色的民俗文化和地方戏曲，难得一见的“天下第一团”，风格奇特的传统民俗得以生动呈现。

融媒体节目《异曲同“功”》以六大竞技项目和戏曲技巧为主题，邀请5位奥运冠军与15位戏曲艺术家进行跨界体验，切磋技艺。无论是奥运赛场的奋力一搏，还是戏曲舞台的“台下一分钟，台上十年功”，经历的都是十年磨一剑的千锤百炼，共同证明了戏曲传承与奥运精神“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①的同频共振。

二、在全新的戏曲文化解读中融入人文温度

传统的戏曲文化解读，仅仅是从忠孝节义、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写意性、程式性、抒情性等方面对戏曲的内容与形式进行赏析，而近年来戏曲频道强化了在中华传统文化中寻根的意识，充分发挥戏曲导赏的文化引领作用，将戏曲艺术与博大深邃的中华传统文化密切联系起来，通过戏曲外在程式技艺的传达与解读，不仅可以使观众领略中国戏韵之美，更可以深刻地感悟中国精神、中国气派、中国风格、中国韵味。

（一）广博开放的文化视角，以戏曲意象化审美打通中华传统文化

《国风超有戏》作为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文艺节目中心推出的原创戏歌唱演节目，从《诗经》中纯真质朴的“风、雅、颂”，到承载着中华民族深厚底蕴的戏曲艺术，以广博开放的文化视角，探寻东方美学的源头活水，将现代观众心中对“国风”的文化理解与领悟解读出来。嘉宾在“围炉煮茶”“曲水流觞”的雅趣清谈中，品评中国文化的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戏曲名家王珮瑜、知名音乐制作人捞仔、文化学者杨雨和国风听友代表李佳明共同组成国风超有戏“朋友圈”，从各自不同的文化视角对国风音乐进行鉴赏、分析，揭示中华美学精神和文化内涵。王珮瑜指出，“京剧剧本中通篇看不到‘爱’字、‘情’字，但演员可以用表演、演唱、眼神、肢体甚至一个有意味的物件，让观众从中体悟到爱情，这就是中国戏曲的高明之处”。这种意象化的艺术特色，不仅体现在中国戏曲中，更体现在中国诗词的弦外之音、中国绘画的写意留白、中国园林的曲径通幽、中国书法的张弛有度……观众通过嘉宾不限于戏曲专业知识的解读，与国风音乐人在一次次精神对话中教学相长，互相成就，呼应着《国风超有戏》的跨界共创精神，体会着中华传统文化共融共通的曼妙之美。

（二）在文化解读中重视一方水土、人文温度的表达与思考

《国风超有戏》不同于以往戏歌类节目的最大亮点，是它在音乐表达的同时，融入了浓郁的人文情感、人文温度、人文思考。每一位国风音乐体现者都在积极思考、探寻、表达自己对“新国风”的美学感受，从而形成戏曲、流行、民族等不同音乐人的情感共振。例如，孔曦在讲述自己的国风态度时说：“我的国风音乐就是我的胡辣汤，我不仅要喝下去，还要唱出来。我是河南人，我想把我自己的家乡说好，把我的河南、我的土壤、我们老祖宗给我们的那股中原一马平川的劲儿说出来、唱出来。”河南坠子演员牛清栏说：“俺们河南坠子就是国风音乐，我演唱河南坠子30多年了，我也没想到有一天坠子能和流行音乐结合，而且还能受到那么多年轻人的喜欢。老百姓觉得好，那就是国风。希望能和年轻人有音乐上更多的交流，在更多不同的音乐形式上加入我们河南坠子的元素，我能活多少岁，我就一直坚持下去！”戏曲演员郭霄说：“戏曲就是我心中的国风音乐，而且现在这个时代，对于戏曲来说真的是最好的时代。我不排斥任何的融合，但我希望戏曲不仅是国风歌曲的点睛之笔，更希望它本身就是流行的、让更多老百姓喜爱的。”

音乐风格和表现形式只是“国风”的载体，不管是戏曲的长歌当哭，还是流行音乐的激情奔放，说唱音乐的苍劲质感，其背后体现的都是对“一方水土”的深情。《国风超有戏》不仅把“国风”视作一种艺术元素，更试图深入挖掘其背后的民族精神与审美意涵。在文化解读上尤其重视人文温度的挖掘与表达，五组音乐人带来的国风作品，能够表达不同地域和文化背景的广泛性，从而彰显中华文明的博大和多样。

三、探索新时代戏曲观演关系，精神内涵“向内”挖掘，表现形式“向外”探索

近年来，清新之风成为中华传统文化追求的品性与风貌，感受真善美，弘扬清风正气，倡导仁爱正义、纯真高雅、清新自然，在戏曲艺术呈现中抛给观众一个命题，引导观众感受、探寻生命的意义，与剧中人物一起完成自我表达、自我成长。对于电视戏曲传播来说，如何把原汁原味的戏曲艺术与沉浸式的体验感带给观众，打造一种和谐共生、清新自然的观演关系，也是我们需要思考的课题。

（一）移步不换形，坚守戏曲以“角儿”为中心的艺术规律

老一辈戏曲艺术家说过，戏曲是角儿的艺术，无角儿则无戏。戏曲的创新不能脱离以人为中心、以角儿为中心，要充分展现“角儿”作为戏曲艺术主体的外在程式技艺和内在精神气韵。

CMG戏曲成立一年来，从影像到舞台，从线上到线下，精神内涵上“向内”挖掘，表现形式上“向外”探索，一方面加快适应信息技术迅猛发展的新形势，以新时代风潮为导向，运用年轻态的视觉表达，深耕不同形式的内容，为戏曲提供内生动力，推出既有意义又有趣的融媒体节目和短视频，推动平台“向纵深发展”；另一方面坚持以“角儿”为中心，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呈现原汁原味的戏曲艺术，激活其内在生命力，赋予其时代质感。王珮瑜在《国风超有戏》金曲之夜演唱《弦上羽》这段亦戏亦歌的国风音乐作品时，并没有背离戏曲本体，而是对京剧《空城计》中诸葛亮在城楼抚琴时那一丝心灵深处不为人知的淡然与震颤，用流行音乐和现代审美的旋律表达出来，并且恰到好处地融入京剧纯正的念白，其创新的背后，是对戏曲人物心理情感、程式外化的深度挖掘。王珮瑜既是叙说诸葛亮“羽扇纶巾，半生拨乱铮铮然”的第三者，又是外在程式与内在气韵浑然一体的戏中人，这种全新的国风音乐形式更加贴合现代观众的心理审美，不仅展现了以“角儿”为中心的深厚艺术功底，传递出浓厚的文化底蕴和穿透古今的情感力量，更佐证了京剧大师梅兰芳先生毕生奉行的“移步不换形”①戏曲创新规律。

（二）节目呈现“活动化”发展趋势，形成更大的文化舆论场

从去年开始，戏曲频道的重点节目、项目都呈现出“活动化”趋势，以活动的社会关注度、参与度、传播度，体现人的参与感与体验感，加强上宣、下宣的力度，形成来自社会各界的文化舆论场。同时，也增强了观众与角儿之间、导赏者与观众之间、活动参与者与演员之间的互动关系，在浓郁的文化氛围中，走进台前幕后，聚焦戏里戏外，角儿成为观众的一部分，观众也成为角儿的一部分。CMG戏曲“央友圈”充分发挥“以戏会友”的社会传播效应，“舌尖上的戏曲”“清明节那些传承千年的民俗活动”等多个话题活动吸引了网友的积极参与，打开了戏迷和网友的“话匣子”，连续三个月登上热门活动榜。网友们纷纷晒图、评论热议，央视频广场推荐，直播间互动，赠送精美礼品与超多大礼包，提升了互动频率，展示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新生机。

戏曲作为一项具有历史承载的传统艺术，反映着社会意识形态和人们审美观念的连续性。也正是对传统的赓续薪传，才使得我们今天的戏曲创作更具有穿越古今的涵盖力和生命力，更具有文化根底和文化自信。

就戏曲而言，赓续创新的传统并不代表颠覆传统，而是在深耕、深挖戏曲传统美学规律和戏曲本体的基础上，赋予其新的时代内涵和表现形式，同当代中国文化相适应、同现代社会相协调，激活其内在生命力，从中华传统文化中汲取思想智慧，解决当今时代人文命题，使古老的戏曲题材获得新的时代质感。

作者单位：中央广播电视总台文艺节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