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海的故乡拾起童年的落叶贝瓣

提到《大海留言册》的作者山叶，还得从我的老乡、原浙江省“领雁工程”省级骨干校长培训班的同学、宁波市北仑区实验小学校长、一位优秀的童诗作家郁旭峰说起。多年前，郁校长向我介绍了山叶，如果不是这次写稿，竟没在意我们认识已有七八年了。

山叶的老家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浙江仙居。我一直坚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家庭环境也深深地影响着孩子。相信海的睿智和无际，山的厚重和坦然，给了山叶的童年以滋润。成人言行是对童年行走的拾起，童诗无疑是诗人童年之蚕所吐的晶莹的丝。作为一位年轻诗人和学生刊物的编辑，山叶自然而然地组织了一个全国颇有影响力的童诗社群，吸引了一批童诗写作爱好者和童诗教学者，每月共同创作一个童诗主题，在公众号推送优秀作品，因此吸引了大量童诗爱好者，影响颇大。他选作品淡化名气，重视质量。他在工作之余也写童诗，这不，等我们回过神来，他已汇编了诗集《大海留言册》，记录海边山间的美好，算起来也是顺手拈来的事了。

自然是这本诗集绕不开的话题，仙境仙居、云端看海，得天独厚的童年生活环境，是山叶取之不竭的童诗写作金矿。诗集第一篇章便是“写给自然的诗——世界最初的模样”，自然的那股清新扑面而来：“清晨/我们是刚出生/还没取名字的孩子”（《雨点的话》）。大自然是最大、最热闹的产房，到处是新生儿：“太阳、花和我/降临在同一个世界……我在小小的宇宙里/诞生”（《太阳、花和我》）。在这里，不是所有事物都出生在清晨，有时候傍晚意味着刚刚开始：“西山是晚霞的收藏家/他开了一家夕阳博物馆”（《收藏家》）。在这里，作者只有迎新的愉悦和惊喜，因为一个季节会接过另一个季节，是孩童在自然山林中没心没肺的奔跑，没有一丝对逝去的感伤和留恋：“风吹过山腰/风把树叶吹落/也把夏天的/最后一个夜晚吹亮”（《风吹过山头》）。不是看破世事的淡泊，而是面对自然界美好纷纷而至的猝不及防和惊喜愉悦。在这本诗集中，作者无疑已是在自然里自在拾捡的山间小孩、海边顽童。

不着痕迹的自然写作方式，让人感觉诗句是孩子脱口而出的，毫无修饰之感，诗人山叶的笔调充满孩子思维般的跳跃和峰回路转。写冬眠这种科学现象，他是这样充满童趣，设置出其不意的悬念：“小兔问他/要定在几点钟/棕熊打了个哈欠说/定在春天”（《冬眠》）。摘野果是每一个农家孩子的美好经历，但在山叶眼里：“我们比虫子还贪吃/吃的都是它们/替我们尝过的野草莓”（《摘野果》）。孩子的愤愤不平让人发笑：“竟然可以不写作业/更气人的是/昨天他居然用左手/考了数学第一名”（《骨折》）。让孩子们又羡慕又恨的，居然是小林骨折了……孩子的校园生活扑面而来，咋这么懂孩子心理？我想，只因作者像孩子一样心思纯净、毫不设防。

“那些冬日沉睡中的精灵/将再一次苏醒/而我在等/那棵最慢的树发芽/等最小的鸟儿说话”（《苏醒》）。写去海边赶海，作者是这样写的：“野萝卜花又白又大朵/在湿咸的海风中摇曳/摇曳//雪白的海鸟走来走去/张开翅膀又落下/又落下//耳畔有呼呼的海风/潮水来来回回地欢送着晚霞/而我的小水桶依然是空的/是空的”（《去海边》）。空的是小水桶，充盈愉悦的是孩子的贪玩、痴迷于自然的心。这种空荡和充盈的强烈对比，无比美妙。

很多时候，作者物我两忘、物孩不清：“雪人雪人/善良的雪人/已经过去这么久/你还在傻傻地等着主人……雪人雪人/小小的雪人/屋外真的好冷/你要不要进屋来暖暖身”（《雪人》）。金子美铃式的语言，这是许多童诗作者做不到的，因为很多诗人没法假装孩子的样子去理解、表达纯净无瑕的世界，孩子的眼里全是人世投射的雪人。紧抓规律性典型特征，高度地概括和凝练，模糊了具象：“所以，请你务必原谅/我这个来自糊涂星球的小孩/因为糊涂是我/唯一的特长”（《糊涂星球》）。让大人啼笑皆非的孩子正是山叶喜欢的，这来自糊涂星球的孩子不正是我们身边的男孩吗？有时候，我觉得山叶就是一名优秀的师者，那么有耐心，那么包容，对孩子饱含爱意，静待花开。

我经常想：闲暇的路上有创新，清空的大脑有思想。创造的思维来自自然而然的奇思妙想，这正是孩子们的自然天性。山叶的童诗里充满着这一类来自自然的天籁。“如果足够勇敢/你可以试着抵达湖底/和鱼儿一起/探索深邃迷人的湖底世界”（《湖的秘密》）；“湿答答的房顶上/瓦片们窃窃私语/目睹着发生的一切”（《雨中》）；“如果你正好想要逃离地球/月亮很圆的时候/是通往另一个世界/唯一的入口”（《月亮很圆的时候》）……从湖底到屋顶，从屋顶到天空，世界万事万物，无一不是孩子奇思妙想、天马行空的创造想象，诗人山叶在童诗中做了预设和等待。

翻到这本《大海留言册》的《后记》，作者是这样说的：“当然更多时候，我会提醒自己保持足够的警惕，以提防陷入成人语言的圈套，而且保证儿童视角的在场。”站在孩童立场，童味的笔触，童趣十足的童诗，鼓励孩子们观察自然生活，尝试以自己的眼睛去捕捉美好。山叶的这本童诗，实在是做到了。

突然想起山叶的孩子大概还在读幼儿园，而诗集《大海留言册》封面这五个用蜡笔写的五种色彩的稚气的字，还真是他女儿亲笔题写的。山叶，真有你的！

作者简介

丁建顺，浙江省乐清市北白象镇第三小学校长、乐清市名校长、高级教师，喜欢儿童诗创作，创作的儿童诗、文章在全国各地报刊获奖、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