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星星一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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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天台施工了两个月，每天哐啷哐啷的声音让我们叫苦不迭，后来有学生直接向校长投诉，但是施工一如既往地进行着。

直到天台竣工的那天，学校才宣布了这个惊喜——学校天台建了一个观星小楼，每天晚上八点至十二点，学生都可以前去观星。有的学生不屑一顾，但大多数学生都很好奇。在观星小楼开放第一晚的自习课上，许多学生都请假溜上去。

正读高三的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以前空无一人的教学楼此时拥挤非常。我也耐不住心里发痒，踮着脚想越过人群去一览浩瀚的星辰，却在等了十分钟发现人群没有一点儿前进后，我打了退堂鼓，脑子里闪过没写完的数学试卷、没有背完的古诗词、没有记下的英语单词……周围的空气开始逼仄，或许是人太多了，抢走了本就稀薄的空气。我捂着胸口离开了，往前走了许久还能听到后面同学传来的笑声。我心想：我要是也可以这么开心就好了，可是面对永远无法完成的任务，我却一点儿没有想笑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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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寝室，洗漱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浑身瘫软的我仅凭意志力支撑着。我打开了台灯，从书包里拿出一沓厚重的作业，咽了一下口水，边叹气边拿出笔开始写。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反正高三那年每天晚上都是一样的。等做完作业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连睁开的力气都没有了，又怎么会去关注是几时入睡的呢？

但我仍然记得那晚的梦。我躺在浩瀚天空里悠游，星星温暖地立在我的身边，为我引领通往前方的路。我看着那条没有尽头的路，突然就想奔到尽头去看一看，张开手努力游动身体，可是前方永远在。直到寝室的灯光被阿姨点亮，我的灵魂从遥远的太空被拉了回来。在慢慢清醒后，我轻轻拍着胸口，安抚跳动得有些快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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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走一边吃着早饭，才走进教学楼就能闻到里面飘出来已习以为常的浓浓咖啡味。但今天有些不同，一个高窄的屋子直立在楼顶。我站在楼下望了一会儿才走进教室，一放下包就抽出两个水杯，一个泡茶、一个泡咖啡，早上困了便饮一大杯咖啡，等到茶味渐浓便在犯困的时候喝一大口茶，一天也就迷迷糊糊地过去了。

今天，学校采取了分流措施，晚上的观星小楼不如昨日的人那么多了。高三学生的观星时间是最少的，不是不让高三学生看，而是高三学生就像约定好了一样，没有几个人去。常去的一个是我们年级常年成绩位居榜首的学生——何星舞。她的名字与星星有关，人也像星星一样耀眼，全年级老师都夸她聪明，每年的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都能拔得头筹，没有一门科目拖后腿的，还会跳舞、弹琴、跆拳道，就连体育成绩也很出色……而我，仅是应付学业就已经疲惫不堪。我以为她学那么多东西肯定是被家长逼的，那么人应该是冷漠的、阴郁的，但她不是，反而很活泼开朗、温柔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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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数学老师也教何星舞数学。一次，我去问老师题目，何星舞刚好在和老师讨论一个我连题目都看不懂的题。老师顺口让她给我讲解我问的题目。那是我第一次和她真正接触，和别的学霸不一样的是，她能体会我的心情，每个她可以跳跃的步骤都会帮我拆分，方便我理解。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有些高三学生去观星小楼是不在意自己的成绩，而何星舞到那里是因为真的喜欢观星。这两种人都让我羡慕至极，但我是连上厕所都需要争分夺秒的人。我知道自己已经很累了，但仍然咬牙坚持。

“哈喽，一起去看星星吗？”在洗手的时候，我正好碰到何星舞。看着她笑意盈盈的脸，我把拒绝的话吞了下去。我想，多和学霸在一起，自己应该也能学到一些学习方法吧！尽管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可能不是学习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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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对新事物好奇的热度下去后，观星小楼开始冷清了。这个时候，只有我和何星舞。她帮我调好望远镜的参数后，叫我去看一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震撼的画面：广袤的天空中，星云像是一件层层叠叠的纱衣，随意地摊在那里，后又因为延展性向周围散漫，神秘而温柔。而星星密密麻麻地躺在天空，完全不像平时肉眼见到的那样东边亮一颗，西边亮一颗。我的心又开始剧烈地跳动，它也在惊叹。

“我好像看见了东风夜放花千树！”透过这小小的天文望远镜，我仿佛看到了千年前的星空。

“是吧！我们以后经常来，你要想看的时候我都能上来帮你调，你要想学我也可以教你！”何星舞说道。

“还是算了……”面对这样热情的邀请，我尴尬地摇头。

“怎么啦？”何星舞好奇怎么会有人拒绝这么美的东西。

“每天的学习任务已经很重了，我根本忙不过来。我只能依靠咖啡和茶去提起精神，又有什么精力来顾及其他事呢！”我苦闷地说道。

“辛苦了，抱抱你！”我以为何星舞会像家人一样，说着让我休息这样空泛的安慰话，但此刻我只感受到她怀里的温暖，让我眼眶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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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这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的满天星星，这些星星距离我这样遥远，就像何星舞给我的感觉一样。我也好想和星星一样，逃离这一切，远远地，远远地，再远远地，远到银河之外，像在梦里一样遨游，没有尽头地悠游，不用努力，不用竭尽全力，但是这只是希望。

移开眼睛，我又离开了星星，离开了那个悠游的世界，继续如常的生活。只是见过那晚的星星后，我总会在夜里辗转反侧地想念它。

现在的我仍然没能像星星一样自由，但幸运的是，也不再像蚕茧一样狠狠地勒住自己。

（作者系扬州大学广陵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21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