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里的蔬菜“大明星”

如果蔬菜有排名，那么有着怪味的芹菜、容易引发口气的韭菜，以及奇苦无比的苦瓜肯定不算美食界的宠儿。但在古代文人的笔墨宣传下，这些蔬菜成了诗词里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芹菜：学界“文曲星”

芹菜有多难吃呢？医学家孙思邈在《千金食治》中写道，芹菜味苦、酸、冷涩，真是比一般的药材还难入口。对它的吃法，北魏贾思勰在《齐民要术》中写道，可以和大蒜、臭鱼干一起炒着吃，这三种食材放在一起，可真是“怪味三菜”啊。

好在芹菜貌美，《吕氏春秋·本味》中记载：“菜之美者，有云梦之芹。”因而，它被善于发现美的文人稍加润色，有了祈福之意。祈什么福？自然是像“文曲星”般文运亨通，譬如《诗经·鲁颂·泮水》中所记：“思乐泮水，薄采其芹。”这里的“泮水”是指古代学宫前的水池，学子在进京赶考前来此采芹祈愿，希望自己一举夺魁。在《红楼梦》第十七回中，贾宝玉说：“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这“采芹人”就是指贾府的读书人。

典故“献芹之意”也和读书人有关，出自《列子·杨朱》中的故事。有人觉得芹菜好吃就送了人，朋友尝后却说：“太难吃了。”读书人便用“献芹”来谦言自己的见解浅薄，提前降低对方的期待值。如李白的“徒有献芹心”，杜甫的“献芹则小小”，都是此意。

韭菜：诗界“大明星”

韭菜不算难吃，韭菜饺子、韭菜炒鸡蛋都是经典搭配。但它有种刺激性气味，吃完“口齿留臭”，久久不散，让人十分尴尬。《清异录》中记载，杜颐极爱韭菜，但别人实在受不了他的口气，于是“候其仆市还，潜取弃之”，趁他不在家时把韭菜全都扔了。

诗人偏爱韭菜，因其代表盎然春意。比如，元好问吟诗道：“韭早春先绿，菘肥秋未黄。”能吃头茬韭菜的时候，就说明春天到了。曹雪芹说：“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这描绘了一畦韭菜欣欣向荣地迎接春天的美好场景。宋代刘子翚笔下的“一畦春雨足，翠发剪还生”，更借韭菜的旺盛生命力道出了春天的蓬勃之美。

韭菜还是“春盘”的必备菜品。顾名思义，“春盘”是用一些能代表春天的蔬菜摆盘，一般选择具有刺激脏气功效的蔬菜。如晋代《风土记》中记载的“五辛盘”就是指盘中盛上蒜、韭菜、芸苔、胡荽等“春菜”，有春气蓬发之寓意。苏东坡很中意韭菜，写有“青蒿黄韭试春盘”“春盘得青韭，腊酒寄黄柑”“早韭欲争春”等名句，表达他对畅意春日生活的向往。韭菜被诗人们一夸，转瞬成了诗界的“大明星。”

苦瓜：教育界“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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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瓜真苦，被称为“苦味之冠”。清代学者屈大均却说它是“君子菜”，曾在《广东新语》中如此评价：“杂他物煮之，他物弗苦，自苦不以苦人，有君子之德焉……其性属火，以寒为体，以热为用，其皮其籽皆益人，又有君子之功。”意思是说苦瓜即使与其他菜一起烹饪也不将苦味传给其他菜，有君子“坚其志，苦其心”的品德；苦瓜虽苦，但全身上下都是宝，最能消暑涤热、明目解毒，有君子无私奉献的品格。

因此，苦不仅是一种味道，还象征敢于吃苦的美好品德。明末艺术大师石涛曾在《苦瓜和尚画语录》中写道：“这个苦瓜老涛就吃了一生，风雨十日，香焚苦茗。”石涛自称“苦瓜和尚”，在长达40年的游历生涯中，他踏遍山河，不畏风雨，全身心投入艺术创作，用吃苦精神成就了自我。久而久之，苦瓜就有了教育意义，如清代汪森编辑的《粤西诗载》中有一首《食苦瓜》，告诉后人既要吃得苦中苦，又要明白先苦后甜的道理。

原来，这些蔬菜虽不是美食界的宠儿，但在其他领域发挥长处，成为文化界不可取代的“顶流”，丰富了我们的精神世界。我们也该学学芹菜、韭菜和苦瓜，不因短处自卑，而因长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