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越往事

2024-10-18 00:00李亮
老年人 2024年10期

我于1960年7月进入人民解放军一所军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到冀东某市驻军军直通信营。1967年下半年某日,正在市公安局参加军管工作的我,听到部队正在抽调人员参加援越抗美战争,就急忙赶回营房。经过积极申请,我——通信连副连长,陈满仓——无线电连电台台长,王元庆——我连守机班长三人被批准抽调到军直高炮团,我在该团指挥连(通信连)还挂了个副连长的职务。

1968年初入越,我团的战绩尚好,三战两捷。不久美国停止了对北越的轰炸,只是经常派侦察机来北越进行战略侦察,故此战机稀少,我团直到1968年底才奉命回国。

此次参加援越抗美,对我的思想和素质是一次极大的锻炼和提高,就个人来说,也是一段颇感自豪的人生经历。

救助越南老乡

1968年下半年,我带领一个小分队到离我团阵地一百多华里的侦察哨所值班。这个哨所在一座二三百米高的山顶上,哨棚在一棵一二十米高的大树顶上,大树下就是与团指挥站联系的电台帐篷,哨棚上侦察员发现敌机一报喊,下面的电台就立即报告给团指挥所。由于山上缺水,个人生活上的事情要到山下来做。一天早上,我们正在山下水井旁洗漱,只见当地一个越南老乡(会汉语,我们称呼他“土翻译”)跑来对我说:“李连长,我们一个老乡昨晚去找丢失的牛,被毒蛇咬了,伤得很重,想请你们看看行不?”我听了此事,赶忙叫卫生员带上药箱随他到了那个越南老乡家里,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性哼哼叽叽表现出很难受的样子,一条小腿已变色且肿得很厉害。我们的卫生员马上给他清洗了一下毒蛇咬处,将解毒药片捣碎给他敷上,又给他吃了几片药,看看效果如何,并决定向团部汇报,看这事怎么处理。

近中午时分,山下来了一部小汽车,原来是附近同为援越的中国铁道兵部队的几位医务人员,说是帮我们抢救摔伤的战士来了。我们一问才知道,我们向团里汇报此事时电话上出了问题。我哨所与团里通信有两条线路。一条是无线电通信,叫军用线,除了军情之外,其它任何事情都不使用这条线。一条是生活线,则要经过哨所附近的中国铁道兵部队转接,可能是线路质量不好,也可能是战士口语听得不准,本来通话的内容是:一个越南老乡被蛇咬了,伤势很重,请我们救助,我们该怎么办?结果却变成了:一个战士从哨棚上摔了下来,伤势很重,我们该怎么办?所以惊动了近处的友军来帮我们抢救。我们做了一番解释,表示了谢意,并带他们到病人家中做了一番诊疗,才离去。

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又有一辆小车来到山下,原来是我团军医听到战士跌下哨棚,伤得严重,风风火火地跑来抢救病人。我们说明了情况,xudXoxbjNdPMcFjRxZK/gIkzaDhAqBjK2dLuRuHzSaY=领他到病人家中。经医生诊断,由于病情严重,病人需要送进医院治疗。因我军方医院路途遥远,于是当天夜晚,我与几名战士及老乡跑了二三十里山路将病人送进了越方医院。

这件事传出,受到当地老乡广泛好评,一位副乡长碰到我时还为此事特意表达了谢意。

击落敌机

我们哨所的位置,在海防与我团阵地之间,主要任务是及时发现从海上飞向我团阵地上空的敌机。如果敌机来了,我们哨所就会及时把敌机航向报告给团指挥所,使全团提前两三分钟将炮口指向敌机飞来的方向,等敌机飞到阵地上空再精确瞄准,集中火力歼敌。

有一天,我和一名战士正在哨棚上用几十倍的望远镜巡视前面的天空,突然间只见左前方远处空中升起一片炸弹尘云,一架敌机向我们左后方飞来,但见附近铁道兵护路部队开火,敌机一个急转弯从我们哨棚顶空向偏右前方驶去,结果又有我友军开火,敌机被击落。当时我俩精神高度集中,沉着应战,准确将当时的战况报告给我团指挥所:“五哨五号,小型机一架,航向两号;五哨两号,友军开火,小型机航向六号;五哨六号,友军开火,小型机转被击落。”

这次战斗前后大约只有几分钟时间,虽然短促,但是让人分外兴奋激动。

辞越回国

1968年底,时近中国春节,我们接到了准备撤军回国的通知。越南当地老乡可能也知道我们要撤军回国了,一天,四五个老乡挑着一担水果来到哨所给我们送别。我们谈了友谊、互助、愿望等话题,气氛真诚而热情。

只见一个老乡打开一块一米见方的白布,上面用中文写着送别诗,热情赞颂了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及中越友谊,并向我哨所同志表示春节祝贺。我便抄写在自己笔记本上保留了下来。

诗的题头写道:“中国瞭望台各同志:春节愉快、身体健康、工作顺利。”结尾落款为:“越南河北省原贺县三协乡求快屯生产队代表农日忠、卢华平、阮文四敬。”诗的内容为:

忠勇中国瞭望台,

任务时时不离开。

除了工作任务外,

还帮收种苦战来。

全体社员都感谢,

不知今日又离开。

军人为民须听令,

祝谢全体在心怀。

题图/陈自罡

编辑/欧阳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