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篓里装满鸟鸣的人（组诗）

清晨入山

草叶举着晶莹的灯盏

山径的身板蜿蜒辰光的足迹

溪涧擦肩，我们各自向前

那些石头，在水底，或台阶

与日月相互打磨

上与下，他们以不同的姿态入山

面对落日转身而来的朝阳

光阴的河里，草木再次醒来

迟睡的雨，早起的露

和背篓里装满鸟鸣的人，来去

都是流动的一滴

雨过山清

昨夜的雨念叨了一个通宵

讲故事的老人已经远去

故事留在尘世老旧

喜鹊卸下镶着金边的雨滴

再次起程

“有些东西不曾漏掉

有些正在遗散”

雨已不是那场雨

佩山上我们钻过的芭茅草，青了，黄了

换了四十回绿罗裙

记忆里，所有的雨都有那场雨的影踪

当初背负过春雨的那块石头

几十年的雨来雨去摸平了身上棱角

却护住脚下砂石，身边草木

和月影里曾经的青涩，惊慌和失措

雨滴睁大自己的眼睛

看过去，那些相守，或相望的草木

让佩山温润又清新

卷珠帘

盼了许久的雨，挂起窗外秋意

窗帘内，正在欢快地燃烧我的卡路里

这让一个在路上的人

面对秋雨，依然有春波的微漾

几十年了，青梅开花，结果

奔跑，向前，一匹马闯入一个人的草原

倚窗，扶起月光

照引一个人的远行，也是

像此刻，我卷起雨帘

眼前的秋，软黄，饱满，飘落

冷，和暖

这人间，都是一幅画

霜 飔

秋风跨过佩山脚下省道时

枫树嘴愈发空落

回来双抢的人又撵着车轱辘走了

就连村口的枫树

叶子也开始一个个撒手枝头

那姿势让我看到

枫树头顶掠过的大雁，不停地

离开，和返回的一生

不同的是。霜飔里

枫树嘴靠着枫树，看身边落叶

也看，村前合欢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