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摘要：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发挥好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才能以重点带动全局，从而使各方面改革形成合力。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目标是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深化经济体制改革要紧扣中国式现代化这个主题，坚持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相结合。本文围绕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等六个方面，阐释了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点任务和重大举措。

关键词：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 经济体制改革 重点任务 重大举措

作者简介：王一鸣，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研究员。

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以下简称《决定》）强调，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明确了今后一个时期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向、目标和重点任务。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充分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把握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的重点任务和重大举措，引领其他领域改革不断走向深入，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强大动力和制度保障。

一、充分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

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是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点。《决定》强调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阐明了经济体制改革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中的重要地位和引领作用。抓住经济体制改革这个“牛鼻子”，发挥好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才能以重点带动全局，从而使各方面改革形成合力。经济体制改革牵引力增强了，才能推动全面深化改革取得新突破，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行稳致远。

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是解决中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在领导全国人民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实践中，提出坚持把高质量发展作为新时代的硬道理，科学回答了新时代要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实现发展的问题。以经济体制改革为牵引，推动高质量发展，不断增强我国的经济实力、科技实力和综合国力，才能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奠定更为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不断把中国式现代化宏伟蓝图变成美好现实。

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多次强调处理好政府和市场关系，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决定》进一步强调，“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为深化经济体制改革指明了方向。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理论和实践创新，是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经过艰苦的实践探索，提出了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极大解放和发展了生产力，极大激发和增强了各类经营主体活力，创造了世所罕见的经济快速发展奇迹。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开启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新征程，进一步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当前，我国推动高质量发展仍存在不少体制机制问题。比如，市场体系仍不健全、市场发育还不充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尚未完全理顺，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产业体系整体大而不强、全而不精，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状况没有根本改变，农业基础还不稳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仍然较大，等等。必须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和市场经济的优势结合起来，不断在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上突破创新，推动生产关系同生产力、上层建筑同经济基础相适应，增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创新力和强大生命力。

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市场经济本质上就是市场决定资源配置的经济。健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遵循这条规律，着力解决市场体系不完善、政府干预过多和监管不到位问题。”【习近平：《关于〈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的说明》，《人民日报》，2013年11月16日，第1版。】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更好发挥市场机制作用，不断完善市场体系，减少政府对资源的直接配置，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

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不是要更多发挥政府作用，而是要在保证市场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前提下，管好那些市场管不了或管不好的事情。”【中共中央宣传部：《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2016年版）》，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50页。】更好发挥政府作用，不是要弱化或取代市场作用，而是要弥补市场失灵，主要是保持宏观经济稳定，加强和优化公共服务，保障公平竞争，加强市场监管，维护市场秩序，推动可持续发展，促进共同富裕。

《决定》把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摆在突出位置，在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中明确提出，“到二〇三五年，全面建成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应具有高效率的资源配置、高效能的宏观管理、完备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等特征。

首先，具有高效率的资源配置特征。历史和现实都表明，市场经济是资源配置最有效率的体制。市场经济通过价值规律、竞争规律、供求规律实现资源配置，能够最大程度地提高资源配置效率。改革开放以来，随着我国市场配置资源的程度不断增强，范围不断扩大，为经济发展注入强劲动力和蓬勃生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以高效率的资源配置为重要特征，通过产权有效激励、要素自由流动、价格反应灵活、竞争公平有序、企业优胜劣汰，实现资源配置效率最优化和效益最大化。

其次，具有高效能的宏观调控特征。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宏观调控是为了更好维护市场秩序、弥补市场失灵。高效能的宏观调控，要求完善宏观调控制度体系，完善国家战略规划和政策协调机制，围绕实施国家发展规划、重大战略，促进财政、货币、产业、价格、就业等政策协同发力，优化各类增量资源配置和存量结构调整。健全预期管理机制，充分利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强化经济监测预测预警能力，增强宏观调控前瞻性、针对性、协同性。

再者，具有完备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完善产权保护、市场准入、公平竞争、社会信用等市场经济基础制度。《决定》进一步提出，完善市场信息披露制度、企业退出制度等重要基础制度。市场经济基础制度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石。只有把基础打深了、筑牢了，才能构建起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高楼大厦。只有形成完备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才能更好发挥市场机制作用，创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场环境，激发全社会内生动力和创新活力，进而为推动高质量发展、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提供更为有效的制度保障。

新征程上，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要紧扣中国式现代化这个主题，紧紧围绕推动高质量发展，发挥经济体制改革的牵引作用，着力从制度建设上解决我国制约高质量发展的突出问题。《决定》坚持目标导向和问题导向相结合，从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等六个方面对深化经济体制改革作出部署。我们要把握其重点任务和重大举措，坚定不移深化改革，更加注重系统集成、更加注重突出重点、更加注重改革实效，确保将改革任务落到实处并取得明显成效。

二、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

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保障。《决定》坚持问题导向，聚焦坚持和落实“两个毫不动摇”、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完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等重点领域，对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作出部署。

一）坚持和落实“两个毫不动摇”

坚持和落实“两个毫不动摇”是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要保障。公有制经济和非公有制经济都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都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基础。坚持和落实“两个毫不动摇”，就要保证各种所有制经济依法平等使用生产要素、公平参与市场竞争、同等受到法律保护，促进各种所有制经济优势互补、共同发展。

毫不动摇巩固和发展公有制经济。《决定》强调推进国有经济布局优化和结构调整，明确提出国有资本布局“向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集中，向关系国计民生的公共服务、应急能力、公益性领域等集中，向前瞻性战略性新兴产业集中”的“三个集中”战略方向。这就要求深化国有资本投资、运营公司改革，有效发挥投资公司产业投资功能和运营公司资本运作功能，加快推进国有资本向“三个集中”领域优化布局。《决定》强调，“健全国有企业推进原始创新制度安排”，明确了国有企业要成为原始创新的重要主体，推进从基础研究到产业化应用的全链条创新，促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深度融合。《决定》还提出开展国有经济增加值核算，这将更好促进国有经济提高增加值率和整体运行效率。国有经济总体集中在上游领域，国有经济提高效率，对下游行业提升效率和提高全要素生产率有重要推动作用。《决定》强调，推进能源、铁路、电信等行业自然垄断环节独立运营和竞争性环节市场化改革。自然垄断行业大多存在于上游基础行业，推进自然垄断行业改革，将为下游行业降低生产成本和提升竞争力创造条件。

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决定》提出“坚持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方针政策”。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核心是确保权利平等、机会平等、规则平等。近年来，我国出台了一系列促进民间投资的政策，但政策落实还不到位，民营企业发展仍面临各种困难和问题。《决定》在市场准入方面明确提出，要“深入破除市场准入壁垒，推进基础设施竞争性领域向经营主体公平开放，完善民营企业参与国家重大项目建设长效机制”。这对扩大民营企业市场准入、拓展民营企业发展空间、进一步增强民营企业信心有重要作用。破除市场准入壁垒关键是破除所有制身份歧视，全面排查和系统清理各类显性及隐性壁垒，解决该放的领域没有完全放开、核心领域和关键环节设置门槛、隐性障碍让民营企业“望而却步”等问题。在融资环境方面，《决定》提出“完善民营企业融资支持政策制度”，要求加快建立民营企业信用状况综合评价体系，健全民营中小企业增信制度。破解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问题，一方面要加强民营企业信用状况评价，另一方面要鼓励有条件的地方设立中小民营企业风险补偿基金，以市场化方式增信支持民营企业融资。在经营环境方面，《决定》提出“健全涉企收费长效监管和拖欠企业账款清偿法律法规体系”。加快健全相关法律法规，建立约束惩戒机制，解决拖欠企业账款这个老大难问题，有利于为民营企业营造更好发展环境。

二）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

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是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重要前提。当前影响我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因素，既有不当竞争和市场干预问题，如地方保护和市场分割；也有市场基础设施联通问题，如符合条件的公共资源交易还没有完全纳入统一平台；还有要素市场制度规则不完善和部分要素市场尚未统一的问题，如资本市场的基础制度尚不完善，全国统一的技术和数据市场尚未形成。要通过进一步深化改革，清除影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各种障碍。

规范不当市场竞争和市场干预行为。公平竞争是市场经济的核心，也是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前提。《决定》强调“加强公平竞争审查刚性约束”。这就要求加快落实《公平竞争审查条例》，清理和废除妨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规定及做法，清除各种显性和隐性市场壁垒。规范地方招商引资法规制度，明确并严格执行财政奖补、税收返还、出让土地等方面优惠政策实施界限，防止内卷式恶性竞争，严禁违法违规的政策优惠行为，推动各地招商引资从比拼优惠政策的“政策洼地”向比拼营商环境的“改革高地”转变。

加快市场基础设施联通。《决定》提出“建立健全统一规范、信息共享的招标投标和政府、事业单位、国有企业采购等公共资源交易平台体系”。把符合条件的公共资源交易纳入统一平台，规范招投标市场，完善招投标制度规则，及时废止所有制歧视、行业壁垒、地方保护等不合理限制，实施全流程公开管理，平等对待各类经营主体，将大幅提高公共资源交易的透明度和市场竞争公平性。

完善要素市场制度和规则。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完善要素市场制度和规则，有利于从体制机制上解决阻碍要素流动的障碍，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决定》提出，“完善促进资本市场规范发展基础制度”，对促进资本市场健康稳定发展有重要推动作用。《决定》还提出，“培育全国一体化技术和数据市场”，这有利于加快新型要素市场的全国一体化建设，引导资源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集聚。

三）完善市场经济基础制度

市场经济基础制度是确保充分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更好发挥政府作用的制度保障，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必须筑牢市场经济基础制度。

完善产权保护制度。产权制度是市场经济的基石。《决定》对完善产权保护制度提出明确要求，强调“依法平等长久保护各种所有制经济产权”。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产权保护制度不断完善和发展，产权保护范围不断扩大，产权保护主体的平等性不断增进，为经济快速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然而，随着经济发展到更高阶段，社会财富不断积累和扩大，人们对产权安全性的要求越来越高，对产权保护的强度、范围、完整性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迫切要求建立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的产权保护制度。《决定》强调“防止和纠正利用行政、刑事手段干预经济纠纷”“对侵犯各种所有制经济产权和合法利益的行为实行同责同罪同罚”，体现了要平等保护各类经营主体产权，特别是要加大对非公有制经济产权和合法权益的保护力度。产权不仅包括物权、债券、股权等有形资产的产权，还包括知识产权等无形资产的产权，《决定》提出“建立高效的知识产权综合管理体制”，有利于激发全社会的创新创造活力和动力。

完善市场信息披露制度。通过规范企业信息披露行为，准确披露产品和服务信息，提升信息披露质量，有利于促进市场公平竞争，也有利于更好保护投资者和消费者的权益。

完善市场准入制度。完善市场准入制度的核心是解决公平准入问题，要求经济管理部门按照负面清单管理模式实行流程再造，工作重心从事前审批转向事中事后监管，这对提升政务信息共享和跨领域跨层级监管能力建设提出了更高要求。当前，最为重要的是适应发展新质生产力的要求，优化新业态新领域市场准入环境，构建与新兴产业发展相适应的准入机制，健全金融领域与风险相匹配的准入制度。

完善企业退出制度。完善企业退出制度对加快处置低效和无效资产，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有重要意义。要推进企业注销配套改革，建立覆盖所有经营主体的强制退出制度和简易退出制度，健全企业破产机制和制度规范，为大幅提升资源配置效率、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制度保障。

三、健全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体制机制

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决定》聚焦发展新质生产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融合、产业链供应链安全等方面，强调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完善推动高质量发展激励约束机制，塑造发展新动能新优势。

一）健全因地制宜发展新质生产力体制机制

新质生产力已经在我国经济发展实践中形成并展示出对高质量发展的强劲推动力、支撑力。《决定》围绕发展以高技术、高效能、高质量为特征的生产力，既强调“新”的培育——加强新领域新赛道制度供给，建立未来产业投入增长机制，完善推动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航空航天、新能源、新材料、高端装备、生物医药、量子科技等战略性产业发展政策和治理体系；也强调“旧”的改造——以国家标准提升引领传统产业优化升级，支持企业用数智技术、绿色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发展新质生产力，最根本的是要加快形成同新质生产力更相适应的生产关系，促进各类先进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集聚，大幅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经济发展质量在宏观上主要体现为全要素生产率提高。从国际比较看，我国全要素生产率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如果要逐步赶上发达国家的水平，全要素生产率就要以比发达国家更快的速度提升。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必须进一步深化改革特别是要素市场化改革，促进各类生产要素向发展新质生产力集聚，使潜在生产可能性边界达到国际前沿水平。

二）健全促进实体经济和数字经济深度融合制度

推动高质量发展，实体经济是坚实支撑，数字经济是重要驱动力量。《决定》明确提出，“建立保持制造业合理比重投入机制，合理降低制造业综合成本和税费负担”，以及“加快构建促进数字经济发展体制机制，完善促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政策体系”等一系列举措，并要求“加快建立数据产权归属认定、市场交易、权益分配、利益保护制度”。这对发展数字经济特别是迎接人工智能浪潮，更好释放数据要素驱动高质量发展的潜能具有重要意义。

三）健全提升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制度

我国是全球最大的制造中心，近年来制造业增加值占全球比重稳定在30%左右，产业链供应链具有产业体系完备和生产集中度高的优势，同时我国制造业主要处在下游的加工制造环节，也面临处在上游承载关键核心技术的中间品和关键矿产供给的“卡脖子”风险，必须在关键核心技术、能源和重要矿产资源供应上增强韧性和安全水平。《决定》提出，“抓紧打造自主可控的产业链供应链，健全强化集成电路、工业母机、医疗装备、仪器仪表、基础软件、工业软件、先进材料等重点产业链发展体制机制”，以及“建设国家战略腹地和关键产业备份”“完善战略性矿产资源探产供储销统筹和衔接体系”等。这是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加快重构的背景下，增强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水平的重大举措。

四、构建支持全面创新体制机制

教育、科技、人才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决定》提出，“统筹推进教育科技人才体制机制一体改革，健全新型举国体制，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这是迎接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推动高质量发展的主动求变，也是提升国家竞争力、应对外部风险挑战的战略选择。

一）深化教育综合改革

深化教育综合改革是一体推进教育强国科技强国人才强国建设、提高教育服务中国式现代化能力的重大举措。高等教育水平是国家综合竞争力的重要体现，围绕服务国家战略和高质量发展深化教育综合改革，要把提升高等教育水平放在重要位置。《决定》提出，“优化高等教育布局，加快建设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大学和优势学科。分类推进高校改革，建立科技发展、国家战略需求牵引的学科设置调整机制和人才培养模式，超常布局急需学科专业”“完善高校科技创新机制，提高成果转化效能”。这不仅对加快高水平人才培养有重要意义，也将提升我国高等教育体系对科技创新的支撑力。

二）深化科技体制改革

党的十八以来，我国科技创新取得重大进展，在全球创新版图中的位势迅速提升，越来越多的领域从跟跑转向并跑、领跑，已成为具有重要影响力的科技大国。但与高质量发展要求相比，科技创新仍存在短板弱项，主要是基础研究投入不足、原始创新能力不强、原创性成果偏少、关键核心技术受制于人状况没有根本改变。必须深化科技体制改革，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

加强有组织的基础研究。当前，科学研究范式深刻变革，基础研究转化周期明显缩短，国际科技竞争日益向基础前沿前移。《决定》强调，“加强有组织的基础研究，提高科技支出用于基础研究比重，完善竞争性支持和稳定支持相结合的基础研究投入机制”，有利于弥补基础研究短板，以基础研究的突破带动引领性原创成果、战略性技术产品的重大突破，在更多领域跻身国际领先行列。

强化企业科技创新主体地位。过去一个时期，我国通过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学习国外先进技术并对其进行适应性改造和加强自主创新，迅速缩小了产业技术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在一些终端产品领域形成了国际竞争力，但在部分零部件、元器件、基础材料、工业软件等领域仍面临着关键核心技术“卡脖子”问题。《决定》提出，“建立培育壮大科技领军企业机制，加强企业主导的产学研深度融合，建立企业研发准备金制度，支持企业主动牵头或参与国家科技攻关任务”，有利于发挥企业的科技创新主体作用，围绕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技术，打好关键核心技术攻坚战，并努力在部分领域形成领先优势，赢得国际竞争主动权。

深化科技成果转化机制改革。我国拥有超大规模市场优势、产业体系完备优势、应用场景丰富优势、综合生产成本优势，具有把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的多方面有利条件，关键是要畅通科技创新成果转化通道。要围绕科技成果转化，加快布局建设一批概念验证、中试验证平台，完善首台（套）、首批次、首版次应用政策，畅通科技创新成果转化通道，让更多科技成果尽快转化为现实生产力。

深化职务科技成果赋权改革。加快职务科技成果产权激励等体制机制创新，让科技人员分享科技成果收益，是调动科技人员积极性、解放和发展科技生产力的有效途径。《决定》提出，“允许科技人员在科技成果转化收益分配上有更大自主权，建立职务科技成果资产单列管理制度”，有利于释放科技人员创新潜力，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提高科技供给质量和效率。

构建同科技创新相适应的科技金融体制。我国以间接融资为主体的金融体系，对传统产业有比较成熟的融资模式，但在对科技创新支持方面，仍面临现有金融体系同科技创新的融资需求不适应和风险不匹配的问题。如科技创新和成果转化存在不确定性，而商业银行追求收益确定性；科创企业具有“重研发、轻资产”的特点，而商业银行以抵押品价值确定贷款规模；科创初创企业往往需要“用小钱”，而商业银行习惯于服务大企业、“给大钱”。加强对科技创新的支持，金融体系要进行适应性调整。一是大力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鼓励更多社会资本参与创业投资、股权投资和天使投资基金，满足处于不同生命周期科技企业的资金需求。二是探索信贷融资支持科技创新的新模式，拓展商业银行直接参与股权投资支持科技创新的空间，释放银行体系支持科技创新的能力。三是提高金融支持科技创新的水平，运用区块链、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技术，降低金融服务科技企业的隐性成本和风险。

三）深化人才发展体制机制改革

无论是加强原创性、颠覆性科技创新，还是突破关键核心技术，都迫切要求培养造就一大批具有国际水平的科技人才。《决定》提出，完善人才自主培养机制，加快建设国家战略人才力量，着力培养造就战略科学家、一流科技领军人才和创新团队，强化人才激励机制，坚持向用人主体授权、为人才松绑；同时，完善海外引进人才支持保障机制，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制度体系。这不仅有利于让各类人才的创造活力竞相迸发、创新动力充分涌流，而且有利于加快建设国家高水平人才高地和吸引集聚人才平台，汇聚形成推动科技创新的强大动力。

五、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

科学的宏观调控、有效的政府治理是发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优势的内在要求。《决定》对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作出部署，明确提出“完善宏观调控制度体系，统筹推进财税、金融等重点领域改革”。

一）完善国家战略规划体系和政策统筹协调机制

健全宏观经济治理体系，需要完善国家战略规划体系和政策统筹协调机制。《决定》就构建国家战略制定和实施机制，发挥国家发展规划战略导向作用、促进政策协同发力等提出明确要求。

发挥国家发展规划的战略导向作用。习近平总书记指出，“用中长期规划指导经济社会发展，是我们党治国理政的一种重要方式”。【习近平：《论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中央文献出版社，2021年，第370页。】迄今为止，世界上还没有哪个政党能够像中国共产党这样，如此持续不断地制定五年规划，并团结带领人民一起奋斗，向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不断迈进。《决定》强调，要“构建国家战略制定和实施机制”“发挥国家发展规划战略导向作用”“围绕实施国家发展规划、重大战略促进财政、货币、产业、价格、就业等政策协同发力”。发挥国家发展规划的战略导向作用，就要紧紧围绕党中央确定的“分两步走”战略安排，制定分阶段路线图和时间表，为其他规划落实国家战略部署提供遵循，也为政策制定部门依据规划目标要求合理确定政策取向，促进各类政策协同发力提供依据。

探索实行国家宏观资产负债表管理。国家资产负债表是综合反映一个国家资产、负债总量和结构的核算表，也是分析经济、识别风险、稳定金融的重要方法。资产负债表以企业、居民和政府部门的资产与负债的存量分析为主，提供了从微观层面分析宏观经济的新视角，与国内生产总值等传统流量分析形成互补，也为科学分析国家资产负债结构和经济结构提供依据。《决定》要求“探索实行国家宏观资产负债表管理”，对于加强存量资产管理、把增量结构调整和存量结构调整结合起来，优化各类增量资源配置和存量结构调整具有重要意义，也有利于科学识别潜在风险，提高宏观经济政策的精准性。

二）深化财税体制改革

深化财税体制改革对于推动高质量发展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决定》围绕健全预算制度、税收制度，以及完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作出部署。

健全预算和税收制度。财政预算规定政府的活动范围和方向。预算制度改革要明确政府作用边界，把政府该管的管住，减少对微观经济活动的直接干预。《决定》明确提出，“加强财政资源和预算统筹，把依托行政权力、政府信用、国有资源资产获取的收入全部纳入政府预算管理”“强化国家重大战略任务和基本民生财力保障”，同时要求完善预算和绩效评价制度，强化评估结果运用；“完善预算公开和监督制度”，不断提升财政管理效能。这些重大举措有利于增强预算管理的科学性，提高财政资源配置效率。税收制度关系国家与企业、个人的利益分配。《决定》提出“研究同新业态相适应的税收制度”，规范税收优惠政策、健全直接税体系等，这些举措有利于发展新质生产力、促进社会公平和市场统一。

完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针对地方政府和基层财政困难，《决定》提出要完善中央和地方财政关系。一方面，通过推进消费税征收环节后移并稳步下划地方，研究把城市维护建设税、教育费附加、地方教育附加合并为地方附加税，授权地方在一定幅度内确定具体适用税率；结合税制改革优化共享税分享比例，规范非税收入管理，适当下沉部分非税收入管理权限，由地方结合实际差别化管理等举措，增加地方自主财力，拓展地方税源。另一方面，通过适当加强中央事权、提高中央财政支出比例等举措，减轻地方财政负担，核心是推进地方政府财力和事权相匹配。《决定》还提出，“中央财政事权原则上通过中央本级安排支出……不得违规要求地方安排配套资金”。这将有效减轻地方政府财政压力。

三）深化金融体制改革

金融是国民经济的血脉。随着我国金融业加快发展和持续创新，金融体系复杂度和开放度不断提高，对加快金融体制改革提出新要求。《决定》从完善中央银行制度、健全投资和融资相协调的资本市场功能、完善金融监管体系等多方面作出前瞻性、系统性的制度设计。

加快完善中央银行制度。中央银行制度是一国最重要的货币金融制度。中国特色的中央银行制度以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双支柱调控框架为核心，以实现币值稳定和金融稳定为目标，统筹处理短期任务与长期目标、稳增长与防风险、内部均衡和外部均衡的关系。《决定》强调“加快完善中央银行制度”。这就需要完善中国特色现代货币政策框架，畅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健全市场化利率形成、调控和传导机制；健全宏观审慎政策框架和系统性金融风险防范处置机制，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健全金融市场和金融市场基础设施体系，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金融新体制，稳慎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积极参与全球经济金融治理与合作。

健全投资和融资相协调的资本市场功能。加快投资端改革，支持长期资金入市，发展多元化股权融资。严格上市公司监管，全面完善减持规则体系。深化退市制度改革，加快形成应退尽退、及时出清的常态化机制。建立增强资本市场内在稳定性长效机制，完善大股东、实际控制人行为规范约束机制。完善上市公司分红激励约束机制，健全投资者保护机制。

完善金融监管体系。依法将所有金融活动纳入监管，全面加强机构监管、行为监管、功能监管、穿透式监管、持续监管。明确金融监管部门和行业主管部门责任，强化问责制度。加强中央和地方监管协同。健全金融消费者保护机制，严厉打击非法金融活动。构建产业资本和金融资本有效隔离的“防火墙”。

六、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

城乡融合发展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决定》提出，“必须统筹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和乡村全面振兴，全面提高城乡规划、建设、治理融合水平，促进城乡要素平等交换、双向流动，缩小城乡差别，促进城乡共同繁荣发展”。

一）健全推进新型城镇化体制机制

2023年末，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为66.16%，户籍人口城镇化率比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低近18个百分点，涉及2.5亿多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农村流动人口，但这部分人口在城镇落户享受均等化公共服务仍面临体制机制障碍。研究表明，如果农村流动人口能够享有城市居民的基本公共服务，人均消费支出将增长30%。如果这部分人融入城市生活，对释放潜在消费需求和扩大内需具有重大推动作用。《决定》提出，“推行由常住地登记户口提供基本公共服务制度，推动符合条件的农业转移人口社会保险、住房保障、随迁子女义务教育等享有同迁入地户籍人口同等权利”，这对加快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扩大国内消费需求有重大意义。为了消除进城农业转移人口的后顾之忧，《决定》明确提出，“保障进城落户农民合法土地权益，依法维护进城落户农民的土地承包权、宅基地使用权、集体收益分配权，探索建立自愿有偿退出的办法”。

二）完善强农惠农富农支持制度

城乡融合发展，要补短板、强弱项。《决定》首次提出“完善强农惠农富农支持制度”，这是党中央着眼新时代新征程解决“三农”问题、推进乡村振兴的重大战略部署。落实这一制度，要将其放到城乡融合发展大格局中去谋划和推动，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完善乡村振兴投入机制；加快健全种粮农民收益保障机制，统筹建立粮食产销区省际横向利益补偿机制；健全县域富民产业发展促进机制，完善农村基本公共服务保障机制；建立农村低收入人口和欠发达地区分层分类帮扶制度，完善覆盖农村人口的常态化防止返贫致贫机制。

三）深化土地制度改革

推动城乡融合发展，深化土地制度改革是关键。《决定》提出，“改革完善耕地占补平衡制度，各类耕地占用纳入统一管理，完善补充耕地质量验收机制，确保达到平衡标准”“有序推进农村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入市改革，健全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机制”“建立新增城镇建设用地指标配置同常住人口增加协调机制”等举措，对于提高土地资源配置效率，促进土地利用更好适应新型工业化、新型城镇化有重要保障作用。

七、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

开放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标识。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促创新，是改革开放40多年积累的宝贵经验。超大规模国内市场和高水平对外开放，为我国参与国际分工和合作提供了有利条件。必须坚持以开放促改革，依托我国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在扩大国际合作中提升开放能力，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

一）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

高水平对外开放是对接国际高标准的制度型开放。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持续深化要素流动型开放，稳步拓展制度型开放，而制度型开放的空间仍然很大，要以推进加入《全面与进步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和《数字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为契机，加快制度型开放步伐。《决定》提出，“主动对接国际高标准经贸规则，在产权保护、产业补贴、环境标准、劳动保护、政府采购、电子商务、金融领域等实现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相通相容，打造透明稳定可预期的制度环境”。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就要进一步放宽市场准入。《决定》强调，“扩大自主开放，有序扩大我国商品市场、服务市场、资本市场、劳务市场等对外开放，扩大对最不发达国家单边开放”，体现了更加积极主动扩大开放的决心和信心。

二）深化外贸体制改革

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要求深化外贸体制改革。《决定》提出，“强化贸易政策和财税、金融、产业政策协同，打造贸易强国制度支撑和政策支持体系”，并重点就创新发展数字贸易、创新提升服务贸易作出部署。在数字贸易方面，《决定》提出，“推进跨境电商综合试验区建设”“建设大宗商品交易中心，建设全球集散分拨中心，支持各类主体有序布局海外流通设施，支持有条件的地区建设国际物流枢纽中心和大宗商品资源配置枢纽”。在服务贸易方面，《决定》强调，“全面实施跨境服务贸易负面清单，推进服务业扩大开放综合试点示范，鼓励专业服务机构提升国际化服务能力。加快推进离岸贸易发展，发展新型离岸国际贸易业务。建立健全跨境金融服务体系，丰富金融产品和服务供给”。

三）深化外商投资和对外投资管理体制改革

完善高水平对外开放体制机制，要深化外商投资和对外投资管理体制改革。《决定》明确提出，“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依法保护外商投资权益。扩大鼓励外商投资产业目录，合理缩减外资准入负面清单，落实全面取消制造业领域外资准入限制措施，推动电信、互联网、教育、文化、医疗等领域有序扩大开放”。在深化外商投资促进体制机制改革方面，《决定》强调，“保障外资企业在要素获取、资质许可、标准制定、政府采购等方面的国民待遇，支持参与产业链上下游配套协作。完善境外人员入境居住、医疗、支付等生活便利制度”。在对外投资管理体制改革方面，《决定》提出，“完善促进和保障对外投资体制机制，健全对外投资管理服务体系，推动产业链供应链国际合作”。

四）完善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机制

作为深受欢迎的国际公共产品和国际合作平台，共建“一带一路”以互联互通为主线，10年来取得丰硕成果。我国已与150多个国家、30多个国际组织签署了230多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同各国加强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为世界经济增长注入新动能，为全球发展开辟新空间。《决定》对今后一个时期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作出新部署。在合作领域上，要继续实施“一带一路”科技创新行动计划，加强绿色发展、数字经济、人工智能、能源、税收、金融、减灾等领域的多边合作平台建设；完善陆海天网一体化布局，构建“一带一路”立体互联互通网络。在合作方式上，统筹推进重大标志性工程和“小而美”民生项目。这些新部署明确了新时期共建“一带一路”的发展方向，必将推动共建“一带一路”在新起点上迎来更高质量、更高水平的发展，共同开创人类更加美好的未来。

参考文献：

1.《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 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决定》，人民出版社，2024年。

2.王一鸣：《加快构建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光明日报》，2024年8月6日。

责任编辑：李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