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一米的距

心理学将人际交往的距离分四种：亲密接触（0-0.45m），适于双方关系最为密切的场合;私人距离（0.45-1.2m），适用于朋友、熟人之间往来;礼貌距离（1.2-3.60m），适用于一般社交活动;一般距离（3.6-7.5m），适用于非正式的聚会，如在公共场所看演出等。

具体到教学中，师生交往的最佳心理距离，便是私人距离里最大值，我称其为“一米距离”。

有一次，有个学生违反纪律，我很严厉地批评她，她一时哭得梨花带雨，控诉说：“优秀的教师应该像妈妈一样温暖，可是你这样的妈妈让我害怕……”我当时快要被气笑了：“在你生病时，我可以给予你妈妈的温暖;当你有了烦恼，我也可以给予你朋友的理解;但是，你违反了纪律，我就必须给予师长的严厉批评。学校是在为社会培养人才。社会不需要每天迟到、玩手机、浑浑噩噩的人……”

这便是“一米距离”——母亲、朋友、导师的距离。

有经验的班主任往往充满着教育智慧，在学生中有“不怒而威”的气场。他们无论怎么放下身段，学生也会对他们毕恭毕敬。而初为人师的年轻人或者个性魅力尚待提高的教师，若不能与学生保持距离，就可能导致“角色失调”。

初为人师时，我在一个班上课。忽然一个男生大声笑着对我说：“老师，他说他喜欢你。”——语气中的“喜欢”明显超出了师生喜欢的范畴，有人在等着看笑话。我马上“惊喜”地说：“是吗孩子？老师也喜欢你。”

一声“孩子”和“老师”，就提醒了彼此的身份。教室里所有人都释然了——师生在学校各自承担着不同的角色，整个社会对老师和学生的行为方式都有期待，偏离这个期待，就会遭到异议或反对。

师生界限的另一个标志，是做“60分的教师”。

“60分的教师”是我借用了英国心理学家温尼科特所提出的育儿理论“Good enough mother”这一概念，被曾奇峰先生翻译为“60分妈妈”。不及格的妈妈对于孩子的需求不闻不问，没有足够的关注，是差劲的;完美的、100分的妈妈对孩子有求必应，照顾过于周到，也不利于孩子健康成长。优秀的妈妈可以分清界限，只做“60分妈妈”。

将这一观点转换到师生边界中来：班主任不可以对学生的需求不闻不问，漠不关心，这是不及格的老师;同时，我们也不必对学生有求必应、呵护备至，因为100分的班主任对学生成长是不利的。比如下例——

在新生军训中，小强总说“受不了了”，想退却，最后在陈老师的安慰、鼓励下，坚持了下来。小强体验到了价值感，很开心。军训结束，小强积极申请加入学校仪仗队社团。然而，仪仗队训练班的第一周，他又开始叫苦叫累。小强想退出仪仗队，加入口语表达社团，但是口语表达社团招满了。在小强的请求下，陈老师找口语表达社团的辅导老师好说歹说，让小强加入了新社团……然而，不到两周，小强又找陈老师说，学演讲没有意思，他想参加学校网络设计竞赛集训队。这时候集训队的课程已经进行一个阶段了。陈老师再次向辅导老师求情，老师勉强同意。这一次小强学习态度很好，最终取得省赛一等奖的好成绩。

这似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但其实并非成功的案例。陈老师对小强虽有充分的尊重，却没有恰当的引领。一个孩子究竟要如何发展，需要从他的兴趣、性格、能力、职业价值取向、学习成绩及行为习惯等多方面考虑。老师在给出建议后，让学生慎重选择，同时也要告诉学生：我建议，你选择;你选择，你负责;你面对，我陪伴……

小强对社团的选择其实是盲目的，他幸好最后找到了兴趣点。倘若他一直盲目寻找而没有适合的领域，老师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支持他，这个试错成本还包括了对其他人的干扰。如此下去，面对下一次选择，小强还是不懂得分析判断。

所以，100分的班主任就像100分的妈妈一样，难以让孩子的人格得到足够的完善和成长。而过分包容和过分忽略，都容易使一个孩子在成长期产生自卑心理，二者皆不可取。

（本栏责编 莫 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