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正散加减治疗尿路感染的Meta分析

【摘 要】 目的：系统评价中药复方八正散治疗尿路感染的临床疗效。方法：通过检索中国知网、万方、维普、Pubmed、Cochrane Library、EMbase外文数据库 2000 年 1 月至今发表的关于中药复方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的临床随机对照试验文献，文献质量评价分别采用 Cochrane 和Jadad 评分方法，并应用Review Manager 5.4 软件进行数据分析。结果：共纳入14篇研究，对1377例患者数据进行 Meta 分析，结果显示与单用抗生素相比，中药复方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能提高临床总有效率［OR=4.55，95%CI（2.99，6.94），P＜0.00001］、细菌清除率［OR=2.21，95%CI（1.06，4.62），P=0.04］，同时有效降低不良反应发生率［OR=0.36，95%CI（0.16，0.79），P=0.01］，治疗组在降低尿白细胞数量［SMD=-2.76（-3.19，-2.33），P＜0.00001］方面优于对照组；在降低临床症状评分，包括尿频症状评分［MD=-0.73 （-1.01，-0.46），P＜0.00001］、尿痛症状评分［MD=-0.67（-1.02，-0.32），P=0.0002］、小腹拘急症状评分［MD=-0.89（-0.95，-0.83），P＜0.000 01］方面均优于对照组。 结论：当前证据显示，运用中药复方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具有良好的临床疗效，尤其能够缓解临床尿频、尿痛、小腹拘急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此结论仍需更大样本、更高质量临床试验去进一步验证。

【关键词】 八正散；中医；尿路感染；Meta分析

【中图分类号】R691.3

【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1007-8517（2024）17-0093-07

DOI：10.3969/j.issn.1007-8517.2024.17.zgmzmjyyzz202417022

Meta-analysis of Bazheng Powder in the Treatment of Urinary Tract Infection

HE Zhiwei^1，2 JIN Shan^1* ZHANG Jiakai^1，2 JIN Dingxiong^1，2 MIAO Changhong^1，2

1.First Teaching Hospital of 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National Clinical Research Center for

Chinese Medicine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Tianjin 300381，China;

2.Tianjin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Tianjin 301617，China

Abstract：Objective To evaluate the clinical efficacy of Bazheng Powder in the treatment of urinary tract infection. Methods By searching the clinical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literatures on Bazheng Powder combined with antibiotics in the treatment of urinary tract infection published on CNKI，Wanfang，VIP，Pubmed，Cochrane Library and EMbase foreign language databases from January 2000 to now，Cochrane and Jadad scoring criteria were used for literature quality evaluation，and Review Manager 5.4 software was used for data analysis. Results A total of 14 literatures were included，and a meta-analysis was performed on 1377 patients. The results of meta-analysis showed that compared with antibiotics alone，Bazheng Powder combined with antibiotics in the treatment of urinary tract infection could improve the total clinical response rate［OR=4.55，95%CI（2.99，6.94），P＜0.00001］、bacterial clearance rate ［OR=2.21，95%CI （1.06，4.62），P=0.04］，and effectively reduce the incidence of adverse reactions［OR=0.36，95%CI （0.16，0.79），P=0.01］，The treatment group was better than the control group in reducing the urinary white blood cell count［SMD=-2.76 （-3.19，-2.33），P＜0.00001］. The score of clinical symptoms decreased，including frequency of urination symptom score［MD=-0.73 （-1.01，-0.46），P＜0.000 01］，pain of urine symptom score ［MD=-0.67 （-1.02，-0.32），P=0.0002］，symptom score of acute abdominal arrest［MD=-0.89（-0.95，-0.83），P＜0.000 01］，were better than the control group. Conclusion Current evidence shows that the us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compound Bazheng Powder combined with antibiotics in the treatment of urinary tract infection has good clinical efficacy，especially can relieve clinical symptoms of frequent urination，urinary pain，residual urination，and improve the quality of life of patients. This conclusion still needs to be further verified by larger samples and higher quality clinical trials.

Key words：Bazheng Powder；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Urinary Tract Infection；Meta-analysis

尿路感染（urinary tract infection，UTI）可分为下尿路感染和上尿路感染，以细菌感染最常见。在所有的社区获得性感染中，尿路感染发生率仅次于呼吸道感染^［1］。UTI以尿频、尿急、尿痛、小腹拘急为主要症状，并可伴发腰痛、发热或肾区叩痛，严重者甚至引起全身炎症反应，发生脓毒血症、感染性休克^［2-3］。目前诊断的金标准是收集中游、干净的尿液进行尿培养，但尿培养时间较长，临床上多根据患者症状进行经验性治疗^［4］。

中医上尿路感染属“淋证”范畴，病因多为湿、热、瘀、虚、过劳及情志等因素，主要病机为湿热蕴结下焦。中医药治疗尿路感染辨证施治，不仅注重疾病证型还注重疾病分期，对于急性期、慢性期、恢复期有不同治疗手段^［5］。八正散有清热除湿、利水通淋之功效，对于湿热蕴结下焦的淋证有着显著的临床疗效^［6］。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可以有效减少单一应用抗生素治疗所引起的不良反应，帮助缓解抗生素耐药患者的临床症状，以提高患者生活质量。但是单项研究样本量较小，所得的结论参考价值有限。本研究通过 Meta 分析，综合评价八正散治疗尿路感染的临床疗效，拟为中医药治疗尿路感染提供可靠的循证医学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文献纳入标准 ①研究类型：关于中药复方八正散单用或联合西药抗生素治疗UTI的随机对照试验。②研究对象：参照第二届全国肾脏病学术会议修订通过的西医诊断标准^［7］，临床诊断为UTI的患者，不限制年龄、性别、病程。③干预措施：对照组使用抗生素，主要以左氧氟沙星为主进行干预，治疗组采用中药复方八正散单用或联合西药抗生素进行治疗。④结局指标：有效率、细菌清除率、尿白细胞计数、临床症状评分、不良反应率。

1.2 文献排除标准 ①重复发表的文献仅保留数据最全的一篇；②会议论文、个案报道、综述、实验类文献；③除中药复方八正散外，还使用自拟方等其他中药治疗的研究；④患者除尿路感染外合并糖尿病、肾炎等其他疾病。

1.3 检索策略 文献来源包括：中国知网、万方、维普、Pubmed、Cochrane Library、EMbase 筛选2000年1月至今发表的关于中药复方八正散治疗尿路感染的RCT文献。中文检索词包括：“尿路感染”“泌尿系感染”“八正散”。英文检索关键词：Bazheng Powder、Urinary Tract Infections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初筛通过提取文章标题和摘要，简单排除不符合纳入要求的文献，最终通过阅读全文具体研究内容，确定最终选入符合标准的文章。此过程2名研究员同时进行，意见不一致时讨论解决，仍存在分歧由第三方裁定。

1.4 文献质量评价及偏倚风险评价 采用Cochrane 偏倚风险评价工具以及改良Jadad 评分法对文献进行质量评估，评估6个可能存在偏倚的领域，包括序列生成、隐藏、盲法以及不完整或选择性结局报告。 Cochrane偏倚风险评价工具结果包括“高风险”“低风险”和“不清楚”三个方面。Jadad评分中1～3 分范围内视为低质量，4～7 分范围内视为高质量。

1.5 统计分析方法 应用 Review Manager 5.4软件，以异质性检验作为划分标准来进行统计数据的Meta分析。若异质性检验I²＜50%，则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若I²≥50%，首先通过亚组分析、敏感性分析来寻找异质性的来源，不能找出则选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效应量合并。在95%置信区间（95%CI）内，两组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以P＜0.05为标准。

2 结果

2.1 文献筛选结果 通过检索数据库共获得291篇文献，经过筛选最终14篇 RCT文献^［8-20］纳入研究。共计纳入1377例患者，如图1所示。纳入研究的基本特征信息见表1。

2.2 纳入研究的偏倚风险评价结果 根据Cochrane协作网所提供的工具，评价14篇文献质量，评估结果采用“不清楚”“低风险”和“高风险”进行描述。在本研究中，8篇文献^{［9，11-12，15-16，18-20］}提到了随机数字表法进行分组，给予“低风险”评价；5篇文献^{［8，10，13-14，17］}未描述随机分配方法给予“不清楚”评价；1篇文献^［21］提到按就诊顺序编号进行分组，随机方法存在问题，给予“高风险”评价；有1篇文献^［20］描述了分配隐藏，实施双盲给予“低风险”评价，其余研究均未提及盲法、分配隐藏，给予“不清楚”评价；2篇文献^［19-20］描述了是否有病例脱落及脱落的数目，并进行了数据处理，给予“低风险”评价，2篇文献^［8，14］有脱落，但未明确说明脱落病例及解决方案，给予“高风险”评价；其余文献未说明是否有脱落，评价为“不清楚”。没有证据表明存在重复发表和选择性结局报告，因此被评为“低风险”。其他偏倚未知，评价为“不清楚”，如图2所示。

3 Meta分析结果

3.1 总有效率 共有14项研究^［8-21］评估了总有效率，异质性检验示：研究间异质性较小（I²= 0%，P=0.99）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Meta分析，两组间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OR=4.55，95%CI（2.99，6.94），P＜0.00001］，因治疗组干预措施有差异，因此进行亚组分析，结果显示：治疗组和对照组相比，八正散［（I²= 0%，P=0.83）；OR=3.01，95%CI（1.56，5.84），P=0.001］及八正散联合使用抗生素［（I²= 0%，P=1.00）；OR=4.55，95%CI（2.99，6.94），P＜0.00001 ］均能提高临床综合有效率。如图3所示。

3.2 尿白细胞 共3项研究^{［9，11，21］}报告了尿白细胞水平，各研究间存在较大异质性（I²= 96%，P<0.00001），经敏感性检验发现，存在1篇文献^［11］对本次研究影响较大，剔除后发现文献异质性明显降低（I²= 37%，P＜0.00001），继续选择固定效应合并效应量。研究数据经Meta分析得出，治疗组和对照组相比，在降低尿白细胞数量方面表现优于对照组，且两组之间的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 ［SMD=-2.76（-3.19，-2.33），P＜0.00001］，即联合应用抗生素和中药八正散能够降低患者尿白细胞水平，为临床诊治提供依据。如图4所示。

3.3 细菌清除率 共2项研究^{［15，17］}纳入了细菌清除率，经异质性检验 （I²＝0%，P＝0.48）显示两项研究异质性较小，因此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 结果表明，治疗组在降低细菌清除率方面表现优于对照组，两组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OR=2.21，95%CI（1.06，4.62），P=0.04］。见表2。

3.4 临床症状评分

3.4.1 尿频症状评分 共5项研究^{［8，10-11，14，21］}纳入，共有227例患者，各组研究异质性较大（I²＝96%，P＜0.00001），因此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分析。Meta分析结果显示试验组与对照组比较，两组间的差异明显［MD=-0.73（-1.01，-0.46），P＜0.00001］，即应用复方八正散结合西药抗生素治疗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患者尿频临床症状。见表2。

3.4.2 尿痛症状评分 共纳入4项研究^{［8，11，14，21］}，共有187例患者，各研究间异质性明显（I²＝97%，P＜0.00001），故采用随机效应模型进行数据合并。Meta分析结果显示，试验组与对照组比较，两组在降低尿痛临床症状评分方面有统计学差异［MD=-0.67（-1.02，-0.32），P=0.0002］，即在常规抗生素治疗的基础上联合应用复方八正散可以缓解患者尿痛临床症状。见表2。

3.4.3 小腹拘急症状评分 共纳入2项研究^［8，14］，各组间异质性明显（I²＝61%，P＜0.00001），随机效应模型合并的Meta分析结果显示：治疗组在降低小腹拘急症状方面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MD=-0.89（-0.95，-0.83），P＜0.000 01］，即应用复方八正散结合西药抗生素治疗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患者小腹拘急临床症状。见表2。

3.5 不良反应发生率 共4项研究^{［8，15-17］}报告了不良反应发生率，症状包括恶心呕吐、腹痛腹泻、皮疹、一过性头痛和转氨酶升高等，其中治疗组出现不良反应9例，对照组不良反应23例，Meta分析显示，各研究间异质性较小（I²= 39%，P＝0.18），可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数据合并。治疗组不良反应率低于对照组，且差异在统计学上有显著性［OR=0.36，95%CI（0.16，0.79），P=0.01］。如图5所示。

3.6 异质性分析 Meta分析结果表明各临床症状评分存在高度异质性，尿白细胞水平存在中度异质性，异质性产生可能存在以下因素：①各研究在年龄、性别、病情轻重、服药剂量、给药疗程等方面存在差异；②临床症状评分主观性较大，且纳入研究数量较少；③Cochrane 风险偏倚评估工具评价结果表明所纳入的研究质量一般不高，研究方法学差异性较大。

3.7 发表偏倚 根据临床有效率结局，共纳入14篇文献^［8-20］，采用漏斗图分析，结合Egger’s检验结果 （t=0.72，P=0.437 >0.05），提示不存在显著的发表偏倚。

4 讨论

淋证总治疗原则为祛湿热，补脾肾，调气血^［22］。而八正散方组成包括木通、瞿麦、车前子、栀子、萹蓄、滑石、炙甘草和大黄八味药，该方具有清热除湿、利水通淋的功能，对于湿热淋证有较好疗效。其中木通、滑石为君，瞿麦、萹蓄、车前子为臣，佐以栀子，大黄引邪热下行从大便而去，各药合用能够清利三焦湿热、利水通淋^［23］。另外，有动物实验^［24］表明，八正散能下调腺性膀胱炎模型小鼠中膀胱组织的IL-6、IL-17、TGF-β1、Ki-67含量，下调含量与八正散浓度相关，为八正散治疗膀胱炎提供了科学依据。此外，尿路感染大多为大肠杆菌感染，其余少量为变形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白色葡萄球菌等，八正散中各中药综合作用能显著增加尿排量，通过尿量冲刷，可促进对感染菌的外排^［25］。

尿路感染最常见的类型是大肠杆菌引起的感染。但近年来大肠杆菌的抗生素耐药性迅速增加，作为治疗尿路感染常用抗生素复方新诺明，在日本报道了10%～15%的耐药率，中国和韩国的耐药率达到了30%；此外患者对磷霉素和呋喃妥因等常用抗生素的敏感性也在降低^［26］。

尿路感染治疗效果还受到宿体自身因素的影响，复杂性尿路感染越来越多见，年龄、糖尿病、脊髓损伤或长时间留置尿管都会使感染复杂化^［27］。该疾病的特点在于病程较长，易反复发作，而抗生素对复杂性尿路感染疗效并不理想。老年女性因为年龄因素免疫力下降，加上自身生理特点，是复杂性尿路感染易发人群。若不规范使用抗生素，长期或间歇性地滥用，可能会导致肝肾蓄积中毒等并发症^［28］。

对于抗生素过敏或抗生素耐药人群以及真菌、衣原体等病原体引起的非细菌性泌尿道感染患者，八正散能够帮助该类人群缓解尿频、尿痛、尿后余沥、小腹拘急等临床症状，提高患者生活质量，可以考虑作为抗生素的替代选择。中医的特点在于辨证论治，八正散缓解临床症状效果明显，不论原发性尿路感染、复杂性尿路感染都能取得良好的效果。此外，针对那些反复发作的复杂性尿路感染，八正散可以根据临床证型加减，达到调节身体的阴阳平衡、调动自身防御体系及保护整体内环境的作用，从而标本兼治。八正散方与抗生素协同作用降低了患者的不良反应率以及因药物治疗造成的胃肠道及肝肾损伤，整体上提高了疗效。

本项 Meta 分析纳入 14项研究，均涉及临床有效率指标，发现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治疗尿路感染的有效率、细菌清除率高于对照组，而尿白细胞水平更低，说明八正散联合抗生素有一定的协同作用，可以增强抗菌作用，且能够降低单纯使用抗生素带来的不良反应。此外，在降低尿频、尿痛、小腹拘急的临床症状评分，缓解患者病痛，提高生活质量方面，八正散治疗也显示出一定的优势。

然而，本研究存在一定的不足之处，例如纳入的文献质量较低，多篇文献未明确描述具体的随机分组和盲法等信息；仅2项研究报告了细菌清除率，研究结果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仍需要大量的临床研究去证明；最后，纳入研究使用的抗生素虽大多为左氧氟沙星，但仍有其他w7tp+53FCwsof4fNx8ZIOvOD5Q7oPIC+aKN30zzECXU=种类抗生素作为对照组，服用方法及疗程也有所差异，会存在异质性。因此，期待未来有更大样本、更高质量的随机对照研究来进一步证实八正散的真实疗效，为临床用药提供更科学更可靠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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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11-25 编辑：徐 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