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普通女孩到科学家，飞扬青春我做主

万蕊雪出生在河南郑州一个双职工家庭，沿着普通人的成长路径，读书、升学，和其他女孩没有差别，但20岁之后，万蕊雪的人生剧本开始“起飞”。

从中山大学本科毕业后，她直博进入清华大学医学院，拜在施一公门下。读博第三年，万蕊雪以“共同第一作者”的身份在《科学》（《Science》）杂志上发表了两篇论文，首次揭开了剪接体的三维结构与RNA剪接过程的分子机理。

2018年，她被《科学》杂志和SciLifeLab等机构授予“年度青年科学家”奖项。命运如何扇动翅膀，使一个普通女孩成为一名出色的科学家？如果这背后藏着一个有迹可循的故事，就能为未来千万有科研志向的年轻人提供一个范本。

内向但勇敢

见过万蕊雪的人，都觉得她是一个内敛的青年学者，但绝无人敢小瞧她，因为她足够勇敢，有了想法，就会主动去尝试。

比如，她从小喜欢生物，2009年考入中山大学海洋生物资源与环境专业。在微生物课上，发现老师“懂得好多”，她就跑去问能不能去她的实验室看看。

又比如，后来，万蕊雪有了保研机会，她知道施一公是世界级的结构生物学家，就想去他的实验室，并给施一公写邮件。然而一段时间过去，没有回应，她就又写了第二封。即便在科学的世界里，主动也可能成为那个突破的关键，坚持“主动”的结果是，2013年，她顺利加入了施一公的实验室。

在清华，万蕊雪跟随团队进行对剪接体的研究。剪接体是一种蛋白核酸复合体，主要功能是对前体信使核糖核酸（premRNA）进行加工。如果剪接发生异常，就会导致脊髓性肌萎缩症（SMA）、慢性淋巴细胞白血病（CLL）等疾病。剪接体对人体至关重要，但由于其结构复杂、高度动态，过去在结构生物学领域是公认的世界难题。

自2008年施一公在清华大学引入冷冻电镜，又在2014年将冷冻电镜装配到世界顶级水平之后，解析剪接体结构的难题，变成了如何提取高质量的酵母剪接体样本。万蕊雪决定尝试一种新方法——内源纯化，这与她之前所做的实验非常不同。

她请教师兄，辗转联系到北京生命科学研3f64330449c448e9433382ccc28173ad究所的一个课题组，重新学习。“各种问，各种学”，一点一点完成了准备工作。后面的工作，就是万蕊雪的老本行。她根据自己对蛋白质性质的理解对实验步骤进行了优化，成功拿到了酵母剪接体样本，为两篇《科学》论文的研究成果奠定了基础。

总有办法把事情做好

施一公曾评价万蕊雪：“你交给蕊雪办的事情，她如果做不出来的话，其他人很可能也做不出来。”这不是因为万蕊雪是个天才。相反，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万蕊雪都发现，自己一开始总不能很好地适应新环境，直接表现就是“成绩不太好”。尤其进入大学后，万蕊雪四处碰壁：上课听不懂，作业不会写，班委评不上……

万蕊雪深受打击，但她总觉得，一切不会停在这里，应该有办法能把事情做好。与其说，这是一种与问题死磕的执拗精神，倒不如说是一份底气。这样的个性，万蕊雪认为与家庭教育是分不开的。

万蕊雪在一个轻松、温暖的家庭中长大。身为中学物理老师的爸爸，从不要求她考试要考多少分，但每次考试后，两人都会一起对着试卷分析错题。除此之外，爸爸还有另一个要求：必须先写完作业再出去玩。

万蕊雪的妈妈喜欢艺术，平日爱唱歌跳舞，因此鼓励她发展兴趣爱好。从小到大，万蕊雪没怎么上过补习班，但尝试了不少兴趣班。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了长笛——小巧玲珑，泛着金属光泽，一下子便心生喜爱。妈妈告诉她，一根长笛几百块，对工薪家庭来说不便宜，如果决定要学，就不能放弃。

和很多小孩一样，万蕊雪也有“不想学”的时候，这时妈妈就会搬出她之前说过的话，劝她不要半途而废。学长笛的习惯，就这么持续了六七年。

开始学长笛，就要学下去；遇到错题，就要找到原因把它改正，长大后在很多事情上，万蕊雪都像小时候一样选择坚持。在大学里，即便一开始功课有些难，她也想办法学会，“我不可能让自己交白卷”。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进入施一公实验室是万蕊雪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但在短暂的兴奋之后，她很快发现自己懂得太少。

万蕊雪的本科专业是海洋生物，施一公实验室做的却是结构生物学领域最前沿的基础研究。身边的师兄师姐也是直博生，不比她年长几岁，却个个厉害。又一次，她成了实验室里“成绩不好”的那一个。

这样的经验对万蕊雪来说并不陌生，她很快奋起直追，先从模仿开始。起初，万蕊雪实验做得慢，师姐做得快，她就在心里设下目标，师姐几点钟做完实验，她也要几点钟做完。慢慢地，万蕊雪越来越得心应手，从不知道今天做的实验属于课题里的哪个环节，到能够对实验设计提出自己的意见。

万蕊雪想得很简单——她要做好眼前的事。和小时候一样，她的目的不是考100分或者90分，而是每次实验失败都能总结出原因。

两篇论文在《科学》杂志发表后，万蕊雪声名鹊起，采访纷至沓来，她觉得有点难以应付。好在，万蕊雪没有很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剪接体作为结构生物学中的一座丰碑，全球科学团队都在争相研究，她迅速回到实验室，全身心投入，不想让自己成为拖后腿的那一个。

结构生物学就像一座未知的迷宫，每次用火把照亮一个地方，又能发现前方还有更多隐在黑暗里的岔口。几年前，万蕊雪与她的师妹白蕊一起，将目光转向次要剪接体。次要剪接体的丰度只有主要剪接体的百分之一，但它的异常也会导致单纯性生长激素缺乏症等多种疾病。

选择研究次要剪接体，是因为它重要且未知，是施一公心目中“没有任何成功把握但激动人心的研究方向”。这次万蕊雪和从前一样，没想过能考多少分，“一开始做的时候没有想过能不能做出来”。

但仅一年后，她们对次要剪接体的研究就有了初步成果。2021年，其研究成果在《科学》杂志发表，首次揭示了人源次要剪接体的高分辨率三维结构。不仅如此，她们还优化了次要剪接体的研究体系，有了新的体系，更多人可以参与相关研究。

2024年3月，万蕊雪团队再度在《科学》发表关于次要剪接体的论文《完全组装的次要剪接体与U12型内含子结合的结构基础》，将次要剪接体的结构与机理研究又向前推了一步。

“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不对？”万蕊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