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治理语境下农民精神风貌变迁及其提升对策探析

摘要：乡村治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实现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保障。农民作为乡村的主体，展现出来的精神风貌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当地的乡村治理水平，因此有必要对农民精神面貌现状进行研究，并对消极精神面貌及原因进行分析，提出相应的解决措施。该研究以黄河流域鲁西段乡村作为调研对象，从农民自我身份认同、乡村伦理关系、乡村礼俗秩序、农民文化和情感需求等维度进行田野调查，分析当地农民精神风貌的变迁与表现。研究发现，在现代化进程中农民精神风貌存在与乡村社会现代化变迁不匹配的消极表现，剖析其成因，从推进乡村“三产融合”、创新治理模式、发挥文化教化功能、满足农民精神需求4个方面提出了对应的解决路径，为未来农村精神文明建设提供启发和借鉴，为乡全面村振兴战略的推进提供精神支撑。

关键词：乡村全面振兴战略;乡村治理;农民精神风貌;乡村社会变迁;乡风民俗;人文精神

中图分类号：F32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4110（2024）08（a）-0190-04

Analysis of the Changes of Farmers' Spiritual Outlook and Their Countermeasures in the Context of Rural Governance

—Taking Liaocheng as an Example

Abstract： Rural governance is an important part of national governance and an important guarantee for rural revitalization.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study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farmers' spiritual outlook， analyze the negative mental outlook and its causes， and put forward corresponding solutions. In this study， we conducted a field survey on the rural areas in the western section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from the dimensions of farmers' self-identity， rural ethical relations， rural etiquette and order， farmers' cultural and emotional needs， and analyzed the changes and manifestations of local farmers' spiritual outlook. The study finds that i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there is a negative manifestation of the mismatch between the spiritual outlook of farmers and the modernization of rural society， analyzes its causes， and puts forward corresponding solutions from four aspects： promoting the integration of rural "three industries"， innovating the governance model， giving full play to the function of cultural education， and meeting the spiritual needs of farmers， so as to provide inspiration and reference for the construction of rural spiritual civilization in the future and provide spiritual support for the promotion of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Key words： Comprehensive rural Revitalization Strategy; Rural governance; The spiritual outlook of the peasants; Changes in rural society; Rural customs and folk customs; Humanistic spirit

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三农”工作，强调要提升乡村产业发展水平、乡村建设水平、乡村治理水平。2018《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提出了“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强调了乡村社会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一起抓，提升农民精神风貌。农民是乡村治理的主体，也是乡村精神文明建设的对象，农民所展现出来的精神风貌不仅体现乡风文明建设的成效，还进一步反映出乡村治理的水平。

1 农民精神风貌研究的价值

精神风貌通过个人或群体的能力、气质、觉悟等表现出来，反映意识形态层面的内容。从内在精神看，反映了人对事物的认知、认可状况，或者对某一事物积极或消极的判断;从外在风貌看，展现为人的表情、动作举止、精神状态等[1]。从乡风文明角度理解，农民精神风貌展现的是乡村社会风气、农民日常生活方式和思维观念的综合。

1.1 农民精神风貌的表现是乡村社会发展现状的重要反映

人民精神风貌的表现与所处时代息息相关，是社会发展的产物，要站在历史的角度来看待农民精神风貌的表现。在我国的现代化进程中，中国正在经历社会转型，乡村社会也处于变迁的关键节点，农业生产逐渐工业化与技术化、农村逐渐向城镇化发展、农民表现出流动性特征。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生存成本逐渐上升，以传统种植业为主的第一产业已无法满足农民的生存需要，社会生产方式的变革和社会经济变化造就了乡土社会的变迁[2]，农民的精神风貌现状与变迁研究对于进一步了解乡村发展现状、乡村社会变迁影响下的人民思想转变，以及农民对时代变迁的适应情况具有重要意义。

1.2 农民精神风貌是乡村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的重要载体

农民展现出的精神风貌中蕴含着丰富的文化与文明价值，是传统文化在新时代的现代化表现，是促进乡村文化复兴的基石。中华农耕文明是中国历史文化的底色、中华文明的土壤和中华民族的根基，能够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智慧、经验和力量。站在新时代的历史新起点上，如何充分发挥传统农业文明的价值，将其融入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历史进程中，是书写中华民族现代文明乡村篇的重要议题。故此，需要阐释传统农耕文明融入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逻辑理路，探讨传统农业文明融入中华民族现代文明的价值意蕴，了解蕴含着传统文化的精神风貌表现与变迁历程，为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提供理论支撑、历史借鉴和文化动力。

1.3 农民精神风貌的表现是乡村治理成效的重要体现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弘扬敦亲睦邻、守望相助、诚信重礼的乡风民风。乡村治理的推进离不开乡村居民的参与，他们是乡村治理的主要依靠力量，相关方针政策的贯彻实施需要农民参与推进，同时政策的落地也使村民从中受益。农民是乡村治理的主体与主要依靠力量，乡风民风便是通过农民的精神风貌展现出来的，对农民精神风貌的研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乡村治理的成效与不足。在乡村治理过程中，需要将农民的精神风貌蕴含的精神力量，转化为乡村振兴实施的物质力量。通过研究农民现有精神风貌与时代需要的新型农民素质的差距，提出相关措施来弥补不足，把他们培养成契合时代所需的新型农民，为乡村全面振兴战略的实施提供有力的人才保障。

2 乡村治理语境下农民精神风貌的变迁与现状

鲁西段位于黄河下游流域，文化发展具有连贯性，保存着完整的文化脉络与文化资源，黄河下游流域乡村社会的变迁与农民精神风貌的表现研究意义深远。本研究选取聊城市4个县区的共20个村庄进行实地调研考察。对当地的乡风乡貌进行记录统计，并选取不同身份、不同年龄段的农民作为研究对象进行调查。以布鲁姆提出的精神文化理论作为参考支撑，将农民精神风貌归纳为农民自我身份认同、乡村伦理观念、乡村礼俗秩序、农民文化和情感需求4个维度[3]，以此为依托进行细化，设计了问卷与访谈提纲，通过参与式观察、深入式访谈与问卷调查获取研究数据，并对三种调查方式取得的数据进行三角验证，以保证数据的科学性。通过对田野调查所得数据进行整理分析，现从以下几个角度对聊城市农村地区农民精神风貌的现状进行总结。

2.1 农民的自我身份认同

身份认同是人们对所属的群体身份的自我认定，并愿意为此群体的规范付出行为[4]，农民对于乡村社会的认知以及自我身份的认同是其精神风貌展现的重要内在要素。从人口结构来看，当地乡村的人口构成呈现“空巢化”特征，在参与城镇化建设与市场化分工的过程中，青壮年男性劳动力大规模向城市流动，村落中形成了以妇女、儿童、老人为主的留守群体。

不同年龄群体的农民对其身份的认同感存在差异，本次调研将调研对象分为传统农民（即农一代）、新型农民（即农二代）和未来可能的准农民（即农三代）分别进行描述分析。研究发现，传统农民对于“土地”“房屋”“风俗”等具有较深的情感投射，安土重迁的思想根深蒂固。新型农民的主要收入来源并非农业产业，但问及是否认同自己的农民身份时，绝大部分人表达肯定态度，然而大多数农民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延续农民身份。农三代希望通过教育摆脱农民身份，部分对自身及父辈的农民身份存在自卑心理，对乡村发展及农民身份的认同感较低。

2.2 乡村伦理观念与关系变迁

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中，农民大多自给自足，生活方式相对封闭，产生了独具特色的乡村伦理关系。社会学家费孝通指出，乡土社会是一个“熟人社会”，村庄的治理与秩序主要依靠“礼”来维系[5]。我国近代社会处于转型时期，乡村社会的伦理关系也随之变迁，表现出新的乡村伦理特征。

从结构层面看，村庄内的伦理关系可以概括为血缘关系、地缘关系、互惠关系、共同经历，以及经济社会分层产生的社会契约关系和权威—服从关系等[6]。随着乡村人口的外出就业，地缘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被削弱，但村落的宅基地相对固定，加之村民的外出与返乡呈现出“候鸟式”特点，因此乡村社会的“在地性”特征并未消失。亲缘关系在乡村社会仍旧保持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呈现代际传承的特点，但“宗族”的凝聚力日渐式微，表现出家庭重于宗族的特点。互惠关系与共同经历关系的重要性逐渐突显，利益与规则逐渐取代了一些乡间的“约定俗成”，构成了更为稳固的契约模式。在面对冲突解决时，村落的乡贤士绅的话语权逐渐被削弱，法律与规范被人们重视，加上国家推行的“自治、礼治与法治”的新型治理模式，改变了权威—服从关系的蔓延。

2.3 乡村礼俗秩序的变迁

在中国乡土社会中，“礼”存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如婚丧嫁娶、祀神祭祖、岁时节令、人生礼俗等，还有一切日常生活中的礼仪规范，包括扫洒、应对、进退之仪节等。人们的行为规范受到“礼”的引导与约束，传统礼俗对乡村民众具有一定的制约和教化功能[7]。

从个人成长节点相关的礼俗上来看，在特殊日子，如出生、成人、升学、婚姻、祝寿、丧葬等的礼俗，在民间仍具有重要意义。农民的“仪式感”越来越重，庆祝的方式大多为“大摆宴席”，攀比之风日益兴盛，人情背后的高额礼金令许多村民苦不堪言，“天价彩礼”现象时有出现，许多地区盛行“贷款结婚”。从节日礼俗来看，象征着团聚、祭祀、探亲、纪念等非凡意义的传统节日，仍旧是在外务工人员返乡的重要原因，流传下来的祭拜之礼大多被延续至今，然而许多节日原有的传统集体活动渐渐消失，节日庆祝逐渐变得个人化、家庭化。在日常生活礼仪方面，主要调查了个人修养、家风家训、与人交际三个方面的礼仪习惯。齐鲁地区深受儒家文化影响，在个人修养上有“仁、义、礼、智、信”的道德要求，然而这一套自我约束的信条也随着社会的市场化变革日渐式微，传统村庄中备受尊敬的“乡贤”“长老”话语权也不同于往日，人与人之间出现信任缺失;部分农民缺乏社会责任感，罔顾家庭伦理和社会公德，造成了个别的不孝、不悌、不睦、不忠等现象。

2.4 农民的文化和情感需求与表达

乡村文化是一种自然形成的文化形态，它主要以血缘和地缘为基础，承载着表达农民信仰与精神寄托的重要功能。乡村社会逐渐趋向现代化、工业化、市场化，使得乡村原有的传统价值观念逐渐消解，使承载着传统文化的乡村精神逐渐没落。主要表现为农民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认知与信心不足，对乡村文化价值认知上存在偏差，从而导致民间信仰、乡村伦理的危机[8]。

部分地区出现利益至上的思想观念，封建迷信思想扩张、婚丧嫁娶大操大办、攀比之风盛行等不正风气，在生活水平提高的前提下，后物质主义价值观越来越成为农民持有的一种价值观。部分农民缺乏分辨能力，具体表现包括在网络中被诈骗、被网络上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言行误导形成错误认知、留守青少年沉迷网络等不良现象。农民的认知与行为出现偏差的背后，反映出新时代乡村公共文化供给体系与农民精神需求之间的失衡。

3 乡村治理语境下农民精神风貌提升路径

3.1 以“产业兴旺”助推“乡风文明”建设

物质文明决定精神文明，精神风貌的建设需要充足的物质基础作为保障。党的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促进农村三产融合发展将有助于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拓宽农民增收渠道。聊城地区的生产方式仍以第一产业为主，旅游业处于起步探索阶段。产业结构升级是农村地区需要重点推进的任务，以产业发展促进农业转型，使产业的内部结构得以优化，利用先进的生产技术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和农产品品质[9]。

为保证黄河流域农村产业融合发展，政府需要在农业生产、基础设施建设、农村生态环境等方面给予政策与资金支持。培育发掘技术强、学历高、素质优秀的农村青壮年，鼓励、吸引他们返乡创业，壮大乡土人才队伍，使农民自身知识水平和思想道德水平自觉提升，塑造时代新农民。

3.2 以“三治融合”加快推进乡村治理模式现代化

当前中国乡村治理正处于转型阶段，实现中国式现代化下的乡村治理要切实弥合目标与需求之间的张力，要重新审视乡村治理能力，以自治、法治、德治为重点推进“三治融合”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下乡村治理发展的基本路径。

首先，要建好建强基层党组织，提供组织上的保障，在村干部的选拔上选贤任能，保证基层干部对乡村振兴战略与乡风文明建设有充分了解，用自身的影响力发动群众共同参加文化活动、遵守村规民约、培育文明家风。其次，从政府层面来看，在乡村治理中要坚持问题导向。在具体治理实践中，始终关注与农民需求息息相关的问题，聚焦新时代背景下的新矛盾与新需求，解决农民实际存在的问题，让农民从心底对国家的政策与做法产生认同感，从而作为进一步治理的主体参与进来。最后，坚持多元主体共建、共治、共享，乡村治理在中国共产党全面领导的基础上，坚持调动政府、市场、社会三方积极性，建立“政府主导、部门配合、社会资助、企业参与、市场运作”的工作机制[10]，使其治理水平与方法能够满足新时代乡村社会的需要，真正实现“治理有效”。

3.3 以文化人，深入挖掘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蕴含的“天人合一”、和谐共处的生态理念与“天地人稼”协调统一的生存智慧，节用适度、用养兼顾的永续发展观，因地制宜、农牧结合的农业生产系统，重农务本、耕读传家的文化传统，敦亲睦邻、守望相助的乡风民俗等，在今天仍然不失其重要价值，值得我们去深入挖掘，使其在当今时代焕发新的光彩。

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挖掘与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结合，采取党委领导、政府搭台、部门协同、专业策划、社会组织和人民群众共同参与的宣传结构模式，激发优秀农耕文化的文化引领和赋能作用，大力推进地域农耕文化与相关产业的深度融合。另外，要拓宽文化传播路径，借助各种宣传教育工具和手段，实现中华农耕文化的传承、传播和创新性发展。对伦理文化进行挖掘并进行现代性转化，用以约束与规范村民的日常言行，培植积极的精神风貌，培育文明乡风、良好家风、淳朴民风，从而有效提升乡村治理水平。

3.4 完善公共服务体系，满足农民精神需求

当前农民对乡村基础设施、公共服务存在较大需求，不同的乡村拥有着不同历史底蕴和独特魅力，要因地制宜开展乡村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建设，以满足农民的多层次精神需求。

首先，要因地制宜提供服务，“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倡导文化公共服务一村一策。将农民的文化需求分层分类，关注农民需要的变化性，提供有地方特色的农村公共文化建设方案，力争真正落地解决问题。其次，坚持以需求为导向，构建精准的需求识别与表达机制。发挥互联网的传播作用，培育一大批高素质的文化人才队伍，繁荣文艺创作;依托技术进步，利用好微博、微信、抖音等平台，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宣传教育作品中，达到潜移默化教化影响的效果。最后，发挥人民的能动作用，激发农民文化创造活力。营造生动活泼宽松和谐的文化氛围，让蕴藏于人民中的文化创新、创造、创意的活力充分迸发，展示新时代农村农民的精神风貌。

4 结束语

农民精神风貌的提升是推进乡村全面振兴战略的精神支撑，可以全面提升农民文明程度，推进美丽乡村建设。各部门应深入挖掘农民精神风貌展现层面面临的困境，分析其成因，制定出科学、全面、有效、富有针对性的发展策略，从而使精神文明建设与乡村全面振兴战略形成合力，提高农民的文化素质与生活水平，让农民展现出新时代应有的精神风貌，打造一个和谐、安定的乡村社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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