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菜”这一名词前常常伴有定语“淮安”,不难知晓,蒲菜是淮安独有的特产。蒲菜生长在河湖水区,通体洁白如玉,一层包裹着一层,圆润饱满,素有“天下第一笋”的美誉。
蒲菜是淮安人饭桌上不可或缺的菜。蒲菜常常来势凶猛,初夏刚刚崭露头角,淮安城大大小小的菜市场、马路边就涌现出一大批贩卖蒲菜的商贩。他们有的直接吆喝,有的用喇叭播放,似乎要昭告途经的人们:“我的蒲菜最好、最新鲜。”那些蒲菜常常水灵灵的,还带着河湖中的淤泥。
蒲菜并不是从河湖里取出就可以直接用来做菜的,还需剥去外面厚厚的表层。商贩们会熟练且快速地剥去蒲菜的表层,以供应不时出现的顾客。蒲菜每去掉一层外表皮,里面的就愈显洁白无瑕。
剥好的蒲菜娇嫩易断,必须小心轻放,一旦折断就会失了卖相。因此,商贩们剥蒲菜外表皮的速度有多快,摆放蒲菜的动作就有多慢。蒲菜的根部朝外,身体部位整齐地堆叠在一起,这是售卖蒲菜最常见的摆法。有的商贩更细心,天气热时,会用一块湿布盖在蒲菜上,以免蒲菜的水分快速蒸发,失去那份新鲜脆嫩。
有时,赶上菜场买卖的高峰期,买蒲菜必是要排队等待的。这时,摊位里的所有人都会齐上阵剥蒲菜。那速度,只需几秒钟,一根通透软嫩的蒲菜就展现在眼前,让人挪不开眼。我喜爱看这样热闹的场面。还未剥去外皮的蒲菜看似一根不起眼的短棍,没有任何吸引人之处,而稍微剥开几层表皮,就足够让人惊艳。
我是个十足的蒲菜钟爱者,母亲常常烹饪蒲菜满足我的味蕾。母亲常拿它与猪肉圆子搭配烧汤。将刚买回来的蒲菜轻轻折成5厘米长的小段,再用清水冲洗,备用。在锅中倒少许油,下入葱花、姜丝,爆香,再放入猪肉圆子,锅铲稍微拨动几下,待猪肉的醇香炒出,倒入开水,盖上锅盖烹煮。猪肉圆子热透,汤水沸腾,就轮到蒲菜出场。加入清新爽嫩的蒲菜,将猪肉圆子的油腻掩埋,清爽感更胜一筹。
母亲说,蒲菜下锅后,不能焖煮,不然蒲菜会干瘪发黄,失去它本身的清爽。煮到汤水再次沸腾,加少许盐调味即可出锅。这道菜清香爽口,是待客佳肴,每次一上桌,蒲菜都会被一抢而空,而猪肉圆子却成了妥妥的配角。
母亲有时会买没有剥去皮的蒲菜。母亲说,这样可以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剥皮,保证烹饪时蒲菜还很新鲜。蒲菜的外皮也大有用处,母亲会将其拿到太阳底下暴晒,直至其干瘪细如绳。干的蒲菜外皮韧性十足,平时用来捆绑菜架子,比普通的绳子更轻巧耐用。
如今生活在都市异乡,母亲每年会赶在第一批蒲菜上市时去菜市场,买回来打包邮寄给我。待我收到包裹时,她还会打电话嘱咐我趁新鲜尽快烹煮。我学着母亲的模样,烹煮着猪肉圆子蒲菜汤。即便我已远离家乡,母爱也会想方设法抵达我的身旁。盛出一碗蒲菜肉圆汤,蒲菜的清爽和肉圆的醇香在我齿间流转,我竟舍不得快速吃完。
蒲菜像母爱,满足了我的味蕾,也慰藉着我的心房。或许这并不是普通的一顿餐食,更是母亲遥远的惦念。
编辑|龙轲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