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9月,我考入一所叫瓦窑的中学读高中,从家骑自行车要一个小时才能到校。我高中三年的数学老师都是同一个人,他叫卢会传。
我的数学成绩很差,不及格是常态,及格是奇迹。后来父母不知道从哪儿听到,卢老师是我们家的远亲,我的理解是祖辈应该见过。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两个村子离得不远,彼此的祖辈互称为“老表”,一表三千里,这都表了好几代了,估计就剩下面熟了。
然后父母厚着脸皮找到卢老师,希望他能对我照顾一二。父母不知道的是,我数学不好,我希望躲他远远的。卢老师面对父母的托付,对我真的很照顾,当时的教职工宿舍就在学校里面,中午他经常喊我过去吃饭。
当年大家的经济条件都不好,所以家常菜都以素菜为主,他们家三口人,每次我去的时候,大家都是“社恐”,见面就点点头,然后开吃。
我的数学不好,面对卢老师有一些愧疚感、敬畏感,每顿饭都吃得nruOf16o9DInNrnEnPkvaA==有点尴尬、有点忐忑。尽管会影响我的食欲,但是不影响食量。不知道当年是不是肚子里的油水少,还是青春期长个子,我特别能吃。
卢老师家每次装菜都是用盆。豆腐炖粉条、土豆、菜花、茄子、豆角、芹菜、萝卜……总之地里长啥吃啥,饭真的很香,每次吃饭,三两盆蔬菜吃光是常态。这是我整个高中寄宿时期,不可多得的温暖和美味。
不知道是不是用盆装菜的原因,卢老师作为数学老师,他的圆画得特别好。他画圆的时候,不用任何工具,膀子一甩,粉笔一转,一个标准圆就诞生了,业务技能满分。现在刷视频,看到某老师因为徒手画圆成为“网红”,我还想,要是20年前有视频,估计就轮不到某老师当“网红”了。
与他画圆一样帅的还有他讲课的水平,每次公开课、评优、测验、高考,他带的班级分数都遥遥领先。作为一个“数学学渣”,我知道他讲得不错,但是我是真的听不懂。后来有时间的时候,他会免费给我补课,但是效果一般、提升有限。他急得直叹气,最后只好作罢。但是他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指导意见,那就是基础题不准错,多练练,一分都不能丢。尽管我数学不好,但后来高考的时候,数学的分数并没有惨不忍睹,用他的话说就是:“嗯,幸好数学的分数还能看。”
我时常在想,幸好他没放弃我,让我抓住了我能抓住的分数,我才有机会读大学。后来工作了,我也是尽一切能力,抓住该抓住的机会,所以发展得还不错。
现在,我在南京定居,每每家里炒白菜豆腐之类的,我也喜欢用盆装。每每遇到困难和挫折,我都告诉自己,抓住自己能抓住的,剩下的就交给天意吧。
过几天,又要放假了,我可以回去看看70多岁的老卢了,不知道这次见面,他会不会还用盆装菜?但是我会一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