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组诗）

雪

山中下起了雪

人们关起了房子

什么也不说

世界静得可以听见雪的簌簌声

一个孩子在门口张望

雪地的稻草安静无比

一条狗急急跑过

老母鸡踱步回鸡窝

猫瞪了瞪眼

藐视了一下四周

仿佛

它早已知晓这场雪的安排

冬夜

树

沿着神经

发展出一条道路

熊

钻进树里

截取一段段时光

来自五维空间的人

拜访过去的自己

握手、言和

不再去想着走另外一条道路

我

搭载灵魂的便车

有了一个绿色的梦

雪后

雪中

你看见万物的倒影

雪的丝绒

看见乌鸦驮着黑色

穿越绯云

梵音传向将晴的天空

而你

不在这一景色中

你在这儿缺席

死兔

兔子僵直地躺在路边

颜色白白的

起初，我以为是谁家丢弃的玩偶

后以为是一只死猫

下雨天

从阴沟里冲到了路边

应该会有人管吧

它的主人或者附近的居民

下山途中

它依然躺在那儿

它的肉开始一点点腐烂

若不是还冷的春天

定会臭气冲天

可兔子一直躺在那儿

它的皮破了，腹部露出了肠子

苍蝇钻进了那儿

羽毛

鹅被抬走了

因某对新人结婚

屋中

听不到它们清晨的鸣啸

水面

剩下一波碧影

几片羽毛

落在地上

——闪光

经过

每次

经过铁蒺藜

他都要停下

眼睛眺往远处

注意

护网下的铁轨

会不会有列车经过

他的

耳朵

辨识风的到来

晚归

摩托驮着月亮

归家了

铁锈色的余霞

镶嵌在宝蓝色的天空

青色的群山

卧在

星星与河水之间

林间零星的灯光

是山的眼

火劫

田坎斜坡上，一棵树

屹立

在燃过的灰烬中

它的枝干

抓住破布似的云

阴天下

裸露的柴火

直指天空

雨过后

空气中

依然散发

火的气味

下山

雨雾在屋顶上游移

松涛声在树尖

催山林入眠

一辆车

赶着两条长龙

从雾中而来

山林响起一阵狗吠

门开了

出现一双狐疑的眼

去年光秃的树

茎皮有了绿意

枝头开始萌芽

山下池塘

拨剌一声

鱼儿跃出水面

开始产卵

惊醒

凌晨五点，鸟儿从晨曦中醒来

开始啼鸣

隔壁男人还在打鼾

地球又转了一夜

山中

这怪异的瓶

一千多年前，王质是否进入了黑洞

时间的光线被遮阴

成了烂柯人

鸟声如笛鸣

惊醒

山中人

初夏

客心洗流水

——李白

1

初夏的傍晚，下起了雨

我停下打字的手指，听到了蛙鸣！

十一点，我去扔垃圾

月亮蒙上了水汽

每次，从小巷走回家中

山上叶子泛新

似乎还响着琴音

在终南山时

李白应该会想起一种琴音

这琴音跟随了他很远

他也一定会想起峨眉山上的那个蜀僧

草虫低鸣

在京城，陆游也有过那样的日子

他听见了卖杏花的声音

2

檐外

岳麓山上的溪流声，自山而下

在宣城，李白听到了来自蜀地的琴声

一瞬

峨眉山上的水从天而降，洗过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