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大地主

今年5月份我们在英格兰湖区徒步旅行时，第一次见到了牧羊犬赶羊上山的场景。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到湖区的牧羊人会在春天把羊赶到山坡高处，羊群除了夏天会被赶下山来剪羊毛以外，会一直留在山上直到冬天。这次有机会亲眼看到羊群上山了，当时我们正从山腰的一座小湖下来，先是听到大羊小羊此起彼伏的叫声，然后看到小溪对面有几十只绵羊正沿着山坡向上走，周围有三只精壮的边境牧羊犬前前后后来回飞奔，驱赶走岔路的绵羊，牧羊人在最后压阵，不断叫喊口哨指挥牧羊犬的行动。我们呆呆地看了几分钟，几十只羊已经从我们面前走过，继续往高处走去。

湖区虽然是旅游热点，但也有正常的农牧活动。我后来了解到这一片山谷都是一家叫弥尔贝克（Millbeck）的农场拥有，但是经营这座农场的牧民只是佃农，农场的地主是英国负责文物古迹和自然风景保护的机构“国家托管会”（National Trust）。国家托管会拥有的物产大都来自捐赠，弥尔贝克农场也不例外，原来的主人是英国20世纪早期著名的童书作家和插图画家，创造了“彼得兔”（Peter Rabbit）角色的比阿特丽斯·波特，是她把这座农场捐给国家托管会的。

国家托管会手中的产业，最著名的是乡村大宅和花园，但它其实还拥有许多像弥尔贝克一样的农场。英国的农牧民，如果没有能力自己当地主，更愿意租用农场来运作，就可以给地主当佃农，国家托管会就是一个大地主。这其实跟自己不买房，而是向房东租房一样，当然租农场有较长的固定租期，一般至少10年。从湖区回来后，我上网搜索弥尔贝克农场的背景，发现国家托管会去年3月还在打广告征召经营弥尔贝克农场的牧民，称这座农场有100公顷山地，一座17世纪修建的农庄和两座乡村度假屋，另外地主还提供399只当地特产的黑羊。所以我们那天看到的牧羊人，应该接手这座农场还没多久，而那些羊则是国家托管会的物产，不过那三只牡羊犬应该牧羊人自带的工具，更确切地说是工作伙伴。

以前曾写过一篇文章介绍英国神奇的驯狗大师牧羊女艾玛·格雷，她在23岁时，就已独自在英格兰东北租下了一座60公顷的农场，而农场的地主也正是国家托管会。她把自己的故事写成了书，还拍摄了纪录片。经营这样一座农场相当辛苦，饲养牛羊收入有限，她的收入很大一部分来自训练牧羊犬。出租农场是国家托管会的收入来源之一，但其最终目的是保护农场的土地，因此不仅要谈判租金，而且还对农场的作物种类或是动物品种等有要求，在选择佃农时通常还要面试和筛选。

国家托管会是英国最大的地主之一，共拥有超过32万公顷土地，仅次于负责森林管理的林务委员会（Forestry Commission），排在前十的还有英国皇室和皇家鸟类保护协会（RSPB）以及其他政府部门等，真正个人身份的大地主所拥有的土地都位于苏格兰。国家托管会手中的土地，除了乡村大宅、花园和海岸外，就是农牧场了，通过对农场经营管理的监督，能对英国的环境生态景观等产生巨大的影响，并保证农牧业和自然的可持续性，这就是大地主的责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