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两用中、守中致和:现代通识教育以文化人的核心理念

2024-08-30 00:00:00赵润彬
科学导报 2024年57期

关键词:执两用中;守中致和;现代通识教育;以文化人

在当今快速变化与多元交融的时代,应对日益激烈的全球化竞争,现代通识教育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其作为一种教育理念和实践,在坚定文化自信的时代语境中凸显以文化人的重要作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执两用中、守中致和”[1]原则倡导在对立的状态或观点间寻求平衡,体现鲜明的中国智慧、价值追求和道德愿景,是通识教育目标的精髓。该理念既丰富了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思想的文化生命,也对当下探索中国文化在通识教育中的意义具有重要启示。在现代严密的分科体系下,通识教育旨在通过传统文化的力量,重塑文化共识。中国大学的通识教育要培养在多元和复杂世界中保持身心平衡,拥有家国情怀和国际视野的各类人才,就必须以中国传统文化为基点,树立“执两用中、守中致和”的理念。只有立足于文化本位的视角,从新时代立德树人的全局高度出发,才能推动高等教育的内涵式发展。

一、现代通识教育的本源:执“中”与“西”的两端,凝聚共识,坚守教育本质和大学使命

通识教育的起源可追溯至古希腊时期的自由教育传统。洪堡思想、芝加哥大学的自由教育运动,以及《耶鲁报告》与哈佛大学的《红皮书》,都构建了基于人类命运和社会进步发展的深刻理解来设计的通识教育理念[2]。大学所提供的不只是零散的知识,也不仅仅是职业技能的贩售,而是心灵的激励与拓展、见识的广博与洞明,致力于全面知识和智慧的综合教育。然而,随着工业革命的兴起,社会对专业技能的需求激增,高等教育机构的角色发生了转变。由追求知识真理的圣地逐渐变为知识经济时代的创新育成工厂,更多地专注于为资本主义生产体系提供专业技能培训,使得大学教育在某种程度上变得狭隘。随着“自我异化”的弊端日益显现,人们意识到仅靠专业知识难以解决日益复杂的社会问题,因此通识教育的理念被重新提出,其核心关注点是培养适应社会多元需求的人才。它从宏观的社会视角出发,超越单一的大学需求,旨在赋予学生必要的价值观、态度、知识与技能,提升其生活质量,使其现实生活中的优秀文化遗产、现存社会中的可贵经验及智慧得到认同、择取、内化,并成为个人的一部分。

西方通识教育的兴起反映了文化的复兴和对教育本质,即人的全面发展的回归。虽然通识教育作为一种学术和教学概念起源于西方,但其理念与中国深厚的文化传统及教育精神相契合。中国传统教育的主要意义并非传授专业知识或技术技能,而是将教育视为整个社会乃至全人类的实践,把所接触的个体视为自然宇宙的一部分,不论男女老幼,不论职业、种族,人人都充分吸取教化的正面价值,以关注个体的情感和意识为重点,激发其道德主体性。这种教育传统塑造了独特的世界观和君子品格,孕育了士人风骨。然而近代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未能深入理解西方科学精神的原创性,而是片面追求西方科学方法应用的实际效益,导致对传统文化的轻视和破坏,这种功利心态阻碍了人们对西方文化精髓的深入理解,未能形成与现代社会人才培养和锻造民族国家意识相适应的教育理念。单纯的技术模仿或套用西方概念、话语,无法实现精神自立和文化自信。文化是动态发展且不可复制的,尽管大学教育是全球普遍性的议题,但我们并不以简单移植源自西方文化的通识教育为目标,而秉持“执两用中”的理念,深刻理解中国社会、传统、时代与国情,思考和探索中国当代大学的使命,构建符合中国特色的人才培养策略。这一过程以传统文化为基点,以西方理论为参考,旨在培养不仅具备专业技能,且在更广泛的领域内发挥教化作用的人才,传播正确的核心价值观乃至全人类共同价值,凝聚社会共识。尤其在全球化背景下,不同文化间的互动需要基于相互尊重和深层次的理解,无疑重视通识教育才能促进文化的真正融合和创新,实现大学文化育人的教育使命。

二、现代通识教育的动力:执“通”与“专”的两端,明体达用,回归大学的教育主体性

在推进通识教育的过程中,应当确立清晰的认识和动力机制。通识教育的核心目标在于促使教育主体“成人成己”,以实现自我生命的圆融和谐,并有效应对各种矛盾关系。“成人成己”意味着不仅要遵守社会规范,获得角色认同,还要在持续学习中发掘个体潜能与个性,追求真善美的生命发展自觉。“通”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通天人合内外”的理念,强调学科相通、文理相通、通专融合;“识”则涵盖了知识、见识和智慧,特别是对个人成长和社会参与有益的知识。因此,通识教育应回归教育的主体性,既促进个体的自我实现,又在个体与其所处的人文及自然环境之间建立互为主体性的关系。

首先,实现学问与德性的统一。钱穆等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和教育家积极推动通识教育理念,认为学问与德性是教育不可或缺的双元,个人的学术成就与其道德修养密切相关。高等教育的目标在于培养具有专业追求和全面发展的一流创新人才,这就要求教育体系回归传统,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重新整合学问与德性。北宋教育家胡瑗的“明体达用”思想,也强调了德育与实用技能教育的结合,其中“明体”指道德品质的培养,“达用”指实用知识和技能的传授。若二者分离则会导致知识与实践的冲突,损害学生的整体发展。古今观点一致强调了学问应根植于个体的德性,学问是德性的外在表现,人是学问的中心。但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学问逐渐分化,与个体的内在价值和道德相脱节,导致学术研究成为独立于人的整体发展的专门领域,人终其一生只会专注于某一学科的探索,结果是学科反而成了中心。所以,当前教育需要回归以人为中心的理念,回归人的现实发展需要,重视人的文化主体性和对美好生活的追求。教育的目的不应仅仅是传授知识和认识世界的工具方法,而是丰富学生对自然、生活和美的创造性认知,培养人自身对德性的尊崇和问学不止的精神。

其次,平衡专业与通识之间的张力。在高等教育中,专业教育与通识教育的均衡至关重要。通识教育的目的并非假设学生群体拥有统一的知识背景和职业追求,而是旨在为学生提供一种能够促进个人成长和自我实现的教育路径。该教育模式不是消除专业与通识教育之间的差异,而是认可并维护这种差异。在这一理念下,专业教育的有效性依赖于适宜的环境和条件,而这些环境和条件体现了文化多样性。只有具备完整人格、独立思考能力和广阔文化视野的个体,才能在全球化背景下,有效地整合知识,进行批判性思考,并在国际或跨文化议题上形成独到见解。随着学识和视野的提升,个体能够在多元观念和知识的碰撞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平衡点,实现“专”与“通”的和谐统一。

三、现代通识教育的方法:执“教”与“学”的两端,情理交融,发挥大学的文化传承及育人功能

通识教育是一种融合“他育”与“自育”多样性和灵活性方法的教育艺术,“执两用中、守中致和”是其基本的方法精神。这一理念倡导在教学中应执“教”与“学”的两端,根据教育对象的特性、教学环境以及教学内容的特殊性进行适当的调整,平衡教与学双重角色。这要求在遵循教学原则的基础上,灵活采用不同的教学策略以适应多样化的教学情境。教育活动应以知识为媒介,既激发学生的自主探索,又在关键时刻提供指导和支持,促进师生间“情”与“理”的交往互动,使他们能够在理性分析与情感体验之间找到平衡,形成更为丰富灵活的认知结构,从而软化理性的僵硬,去除教条的呆板,避免个体认知的自我封闭。

在课程设计方面,应整合情感教育和理性教育元素,发掘课程中所蕴含的文化价值及内涵并融入教学中。当前,人文课程往往局限于语文技能的培养和语言运用能力上,为了提升至文化素养的层面,通识教育应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髓为根基,进一步拓展至全球文化发展的认识与价值探讨。利用互联网平台、多媒体和人工智能等现代教学技术引导学生与伟大而深刻的心灵如孔子、孟子、柏拉图等开展跨时空对话,通过讨论、案例分析、角色扮演等方法,深入理解其作品乃至各科学术经典的历史文化背景和核心议题,实现对古今知识的全面理解与融合。只有深刻理解宇宙万物的本真及原理,个体才能领悟学问与知识的追求之道,体验生命意义探索的旅程,以期在情感体验的基础上理解理性知识,并在理性分析的过程中激发情感共鸣。

在育人实践中,通识教育还应与思想政治教育深度融合,聚焦新的历史文化使命,激发学生在全球化语境中的文化自觉和责任担当。一方面,通过强化思想政治引领和文化自信培养,强调追求真理和实现自我的重要性。在广泛的学术领域内探索,首要任务就是确立目标和志向。这不仅涉及个人才能、性格和特长的认知,更需深入理解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及其未来发展方向,这样个体才能在众多选择中确立志向和专业领域,以实现天赋的最优发展,并促进认知与情感的积极转变。另一方面,通过“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探索真理,防止陷入单一、偏狭、傲慢、自负或犹豫、自卑、迟滞中,帮助学生适应未来学习和职业领域的变革,保持求知问道的欲望和终身学习的能力。在不懈追求和温和仁爱的奋斗精神指引下,寻求社会和自我之间的平衡,更好地去建功立业并开创美好和谐人生。这有助于培养出既具备扎实的理性分析能力,又拥有丰富的人文情怀,还具备求真、向善、逐美的身心品质均衡的复合型人才,展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征程中天人合一的新境界。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的讲话[J].求是,2023(17).

[2]蔡达峰.我们的通识教育[M].三联书店出版社,2017.12.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