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与语言的创新

2024-08-20 00:00:00姜琪
今古文创 2024年29期

【摘要】沈从文为了达成了自身的写作目的,在杂文中运用了多种艺术策略,实现了杂文文体的创新。杂文不断移动论述重心,造成主旨模糊的艺术效果,并利用模糊的语言,极尽迂回影射之能事,借此隐晦地表达个人观点。沈从文创设了不同语境赋予词语多重内涵,用以承载个人思想。杂文还使用了多种讽刺,增强了杂文的批判性。

【关键词】沈从文;杂文文体;语言创新;艺术策略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标号】2096-8264(2024)29-0051-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9.015

沈从文在结构、语言、修辞等方面运用多种艺术策略,在杂文文体上展开了创新。20世纪30年代,中国现代杂文蓬勃发展,杂文的艺术风格、语言特色也因此多样化,杂文成了“一种具有文学性、讽喻性、知识性、趣味性的现代新文体” ①,沈从文同样以其杂文文体上的探索和创新,为中国现代杂文发展提供了审美新质。

一、意旨模糊与文体新变

与大多数观点鲜明、论理清晰的杂文不同,沈从文的部分杂文意旨呈现出模糊不明的特征。沈从文将生活中的多件现实事件作为杂文的材料依据,他在创作时,论述重心在多个yK1Kbmeb8Ok3ORYgSIyu+g==对象上不断发生位移,因此沈从文的杂文具备了独特的聚焦模式和结构安排,并呈现出零碎的文本特征。这与沈从文的文化意识和语言能力有一定关系,但主要还是他采用注重策略刻意为之而造成的。其实,沈从文的杂文在模糊的表意逻辑下,有着统一的精神底色和牢固的精神支点,而显示出其风骨与格调。

首先,沈从文杂文取材广泛、视角宽广,社会各类现象皆有所涉猎,但这也导致杂文未能完全地针对某一特定现象发论,因此一篇杂文往往有着“散点透视”的模式,看起来立意发散,主旨不清。沈从文有意利用“散点透视”的模式不断延宕杂文的论点,造成“顾左右而言他”的效果。杂文《谈人》即是如此。沈从文摘取许多生活的普遍景象作为发论的佐证,不仅模糊了杂文的聚焦中心,也婉转地表达了其意旨。其杂文看似议论生活中的琐事,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事实上,杂文的聚焦中心不断交替,并逐渐指向杂文的主旨。如杂文《找出路——新烛虚二》先在横向上,在“一个年轻朋友”“某君”等多个个体上交替聚焦,又在纵向上,于个体经验、社会群像两者之间徘徊,最后引出观点,即任何人都应当以健康的生活态度迎接战争带来的苦难和成功。沈从文还借用多种手段将杂文内容与议论的对象拉远,借此迂回地发出议论。比如《十年以后》借用对文学世界十年后的想象来论述当今文学的情形,并以“丙”这一人物形象,表明了对当时文学家的要求。

除了立足于现实事件发论,沈从文还常虚构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作为杂文的开头。比如在《杂谈》中,沈从文先写了一类中国人的形象——他们“毁人于有意而无形中” ②,是所谓幽默而礼貌的“君子”,随后杂文才引出文学界域之中艺术家和文学家违心创作的具体表现,并对此现象发出评议。《艺术杂谈》也先行用文学语言构拟了两类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呆子”和“庸人”。杂文对比了两人的生活状态,呆子务实而庸人肤浅,随后杂文才引出文坛上的两类群体,并就我国的新兴文学发展提出个人意见。沈从文时常在杂文中构拟出一类或多类典型且鲜明的人物形象,或是两相对比,或是直观地展现人物的矛盾性、可笑性甚至是荒诞性,再引出具体的评论对象。这与林语堂的杂文看似有一定相似性,不过沈从文少了些幽默,多了些直刺之感。

其次,沈从文有意将杂文结构变得零散,呈现出碎片化的特征。零散的结构消解了杂文话语输出的直接性,文本呈现出看似零乱、随意、不完整的特征。如《“我心里”也“常常想”》有意在文本中抛出多个对象。杂lRp5IcV+wClyFR+tJgMIdQ==文以“抄袭者”为评论和批评的主要对象,但又以“想到蚂蚁”“想到我的人生观前后之不同”“想到未来”等看似莫名的语句插入,切断了杂文完整的结构逻辑。事实上,这些突兀插入的语段并非游离在主题之外,而是作为作者表述观点的新异形式,与杂文的观点相勾连,增强了杂文的批评效果。

再次,沈从文发论时,有时会跳跃开去,再由作者拉回。这样一来,杂文能够引起读者更多的联想,但不至于偏离主旨。比如《性与政治》中论及人的年龄和恋爱的关系,前文铺陈现象,加以延伸和议论。杂文中途又讲文本铺垫过多,“到此为止,我们的帆似乎扯得太饱满,驶离海岸越来越远,得回头了” ③,将议论的逻辑再引向国家和现实。杂文利用诸如此类的“跳跃”和“延展”,在文中处处留白,引导读者在杂文内容的基础上展开联想,以此丰富杂文的内蕴。有学者曾指出,杂文“是一种直接而迅速地反映社会事变的文艺性政论” ④,但从上述例子可见,沈从文的杂文并没有沿用典型形式。

不过,沈从文的杂文仍拥有统一的精神内蕴,蕴含着强有力的生命力量和超脱而坚硬的文学风骨。其抗战时期发表的杂文诸如《这样从抗战中训练自己》《给青年朋友》《一种态度》等等,论述对象极广,但这些杂文的撰写目的基本都指向了统一的主题,即“国家重造的路径探索”和“文学的双重功能”。虽然沈从文的论述对象多样,内容庞杂琐碎,但细究其杂文的主题,我们可以看出较为统一的精神底色。沈从文以知识分子的立场,心怀忧思地探寻着国家的出路,又以“乡下人”的立场,不断要求作家们建立起坚定、务实且健康的人生观。他扎根于乡土而获得的生活经验和精神气质为他提供了天然而稳固的精神支撑。

二、选词炼字的语言章法

在创作杂文时,沈从文利用模糊的语言扩大了杂文指涉对象的范围,语言婉转,极尽迂回影射之能事。他企图借助语言的缠绕和句子的繁复隐晦表达观点,并在文中创设多种具体语境,为文中的词语增添多重内涵。他的杂文最终承载起了他的深层精神思想。

首先,沈从文利用缠绕的句法消解了语言的直接性和尖锐性,以此隐晦地传达观点,达成杂文的写作目的。模糊的语言不仅由杂文里特定的模糊概念所决定,而且是一种含蓄表述观点的手法。⑤沈从文杂文在针对普遍现象发表言论时,更倾向于利用具有抽象性、概括性的含混语言,激起更多读者的共鸣,从而达成杂文的目的。如杂文《从开发头脑说起》中即将杂文言说的群体模糊化,以此引起包括精英分子、普通民众在内的广泛人群的注意:“不论在上,在下,在朝,在野,不论‘中国的主人’或‘公仆’,凡欲向上挣扎,总不免让这个来自八方看不见摸不着的有历史性的活结套住,越缚越紧。” ⑥

繁复的句法形式不仅增加了读者阅读的难度,也降低了杂文观点的尖锐性,文本更显温和收敛。比如《打头文学》中沈从文将起修饰作用的定语不断延展:“这种装作俨然被人打头神气向平民说谎麻醉国民以遮掩自己无能的头号人物,以及用一部分知识帮助这些人说谎犯罪的人物……” ⑦又比如《一种新希望》通篇三千余字,仅分两段,长句居多。长句在表达观点的同时,也减弱了杂文语言的攻击性。然而,杂文一般要求用语练达,行文简洁。“打动人心的杂文,其语言一定是‘简必练’的。因为思想的表达要靠语言,语言越简练,思想的表达才能越明确。” ⑧沈从文使用繁复笔法时,其文章不仅形成混杂的审美特征,也显出吞吞吐吐的情状,丧失了部分力度。

沈从文杂文还刻意利用文言句式,展示封建保守的文化样态,表以讽刺。比如在杂文《“紫禁城骑马”归来》中,沈从文就写道:“当局聪明,知所以宣传圣教,普及恩荣;学生聪明,则知及时行乐,不辜圣意。” ⑨沈从文将美国人创办的教会学校以及中国学生放入了封建社会的语境之中,美国人俨然成了君王,学生们则成了盲目的臣子。除此之外,沈从文还用“五心铭感”“笑语喧阗”“如获大赦”展现学生们阿谀谄媚的丑态,以此批判中国学生安于现状、麻木不仁的生活风气。教会学校在当时本属于外来进步思想的象征,但在沈从文的杂文语境中,却反而成了一种历史倒退的标志,其态度可见一斑。

其次,沈从文的词语往往十分简单,但若将这些词语放在具体语境之中考察,可以发现丰富的内涵。这在《“否定”基于“认识”》中有多处体现,20世纪40年代,一代青年为社会以及自身的出路而彷徨、苦闷,杂文选取了一些本无特指的词语,并在这种具体社会情形下提出,这些词汇由此拥有了具体的指向。沈从文又时常在杂文的不同语境中使用相同的语言符号,符号的所指却变幻莫测。比如在《“五四”二十一年》中,“天真”是褒义的形容词:“我们若能保留这份天真和勇敢精神……再来个二十年努力,绝不是无意义无结果的徒劳。” ⑩但在《给青年朋友》中,“天真”则变为了带有讽刺意味的贬义形容词,用于批判青年浑浑噩噩的生活状态:

天真烂漫固然是难得的可爱处,但许多人若到了年龄就应当思索个人与国家,生存方法与生存意义时节,还俨然天真烂漫,无所事事,不知自爱,不知自重,不以说谎为羞,不以懒惰为耻,不以糊糊涂涂拖拖混混为可怕,把读书也当成家庭和学校派定的义务,不认为是自己的权利,这种人的生存,实在可怜。⑪

在《读英雄崇拜》中,沈从文同样将“天真烂漫”褒词贬用,但在此文中,修饰对象并非青年学生,而是只知空想、堕落腐败的士大夫们。沈从文虽然会在文中运用大量的修饰词以表明态度,但修饰词的真实含义却要放入具体语境中考察,因此,杂文往往不会直接鲜明地暴露作者的个人观点。

沈从文乡土经验影响下的创作手法使文本呈现出与读者阅读习惯像偏差的形式,杂文达成陌生化的阅读效果。在不少杂文中,沈从文将许多正面人物形象统称为“呆子”“憨子”等。比如在《杂谈》中,沈从文将那些忘记利害、勇于自表的一群人称为“憨子”和“呆子”。事实上,这种方式不是单纯的“贬词褒用”,它与沈从文的乡土经验有着紧密关联。沈从文崇拜于纯粹坚强的精神以及朴素务实的生命状态,然而这种“执着”却往往被视为一种乡下人不知变通的“固执”,这种“顽固”“呆子式”的热情与当下的社会格格不入。也因此,沈从文在杂文中多用“呆子”“憨子”等词语作为正直艺术家的代名词,用来声讨社会虚伪横行、善恶不明的荒诞现象。

沈从文大量运用模糊、含混的语句,质朴、简明的词汇,使杂文呈现出“绵里藏针”的艺术效果。正是这些看似轻盈的语言,在具体语境下承担起了深刻内涵,承载起了作者沉痛的忧思。

三、活用修辞的讽刺效果

浏览沈从文的杂文,可以发现沈从文常在杂文中使用多种多样的讽刺修辞。沈从文会不着痕迹地夸饰社会现实,杂文看似客观地呈现某一种现象,却在暴露事实的同时表达了作者的主观态度。除此之外,沈从文善于利用各类谐辞隐语或是将批判对象托比于某物,来隐晦地嘲讽和批判社会现象。另外,沈从文的杂文中多次采用了正话反说、褒词贬用的文学创作策略,不少杂文具有强烈的反讽性。

首先,沈从文在杂文中构拟出人物行为及人物语言,在现实的基础上加以夸张,杂文借行为和语言比附思想观念,而不直表个人观点,从而发挥反讽作用。比如《劝人读经》勾勒了一种面对“土地丢了、老婆跑了”的情形,仍然“不发一言,不作一事,沉默支持”,甚至“顷刻间用着顶天真快乐的神气” ⑫表以无所谓的人物形象。杂文有意夸大了人物荒唐的行为和语言,并生动虚构了人物神态,含蓄表露了沈从文的批驳之意。又如《知识阶级与进步》借助对一类知识分子群体行为的构拟,不表观点,却无声地批判了这类人物愚昧和麻木的思想,揭露了这种思想状态的可悲之处:“这一类社会上的中坚人物,既从自己职业上得到了生儿育女生活的凭藉,又从一国领袖处得到了一份说谎的安慰后,便会各自去作应作的事情:或收集点古物,或到处托人去打听会做饭菜的厨子,或年近半百尚怀了童心去学习跳舞,或终日无事便各处去转述点谣言,再也不过问这个置身所在的国家一切命运了。” ⑬

其次,沈从文善用暗喻的手法议论当下的社会现实。《谈沉默》以“某茶社请刘宝全唱大鼓书”暗喻政治家料理国家事务、寻找国家出路。政治家可以如刘宝全一般“怒而退场停演”,但那些如观众一般的国家普通民众却不能真的在“无戏可看”时,抽身走路。正因为民众的命运与国家命运牢牢牵系在一起,因此民众必不可能放弃社会、放弃国家,由此彰显了普通民众在沉默中抗争的伟大力量:“中国广大土地勤俭人民实无负于国家。” ⑭杂文又将国家事务负责人与普通民众的行为相对比,看此客观呈现而不做评价,却是向那些只空想不实干、只求权力而不做贡献的政治家们发出警醒之辞。

沈从文也常将议论的对象或行为托比于某物或某事,使讽刺的对象或行为更为形象化和具体化。比如《“我心里”也“常常想”》用“炒菜”来代指文坛中作家抄袭却自欺欺人的现象:“临时活动一点别人炒熟了的菜,略略搀点酱油,下点青椒油,再摆出来——欺骗一下自己,哄哄别人。” ⑮杂文在结尾又再次使用托比手法,用“花朵”代指文学作品:“但是自己实在莫有树枝呢?那你不妨踏到别个园里去,折一朵已开的花带回……” ⑯杂文以“翻炒熟菜”“花园折枝”两种可笑行为凸显作家抄袭行为的荒唐,可见沈从文杂文讽刺语言的精到之处。

最后,其杂文常用反语,明褒暗贬或是将褒贬的对象颠倒或是混淆,具有强烈的反讽性。《“你要知道”》就颠倒了褒贬对象,通篇引用欧阳兰之语批评陈永森,事实上却反映了欧阳兰抄袭剧本还自我辩护的行为之荒唐。《“紫禁城骑马”归来》也用“保留国粹的保存者”和“吸收西洋文化的贡献者” ⑰讽刺了当时的青年学生并没有实现思想上的真正觉醒。沈从文的杂文在针砭讽刺时也不乏幽默之语,以诙谐的笔调切中要害。《扪虱》即不失幽默地批判了杂志编辑应付出版、刊登作品参差不齐的现象:“譬如《小说月报》的编辑,能每期少登载点文章,多送几张白纸,别的销路我不敢说,但我敢包我自己要订两份,因为那上面是白纸,我还可以做记事簿用。” ⑱字里行间透露出作者的机锋和智趣。

综上所述,沈从文的杂文采用了多种艺术策略,达成了自身写作目的。沈从文着眼于各类事实,在杂文中创设了散点透视与零散跳跃的结构模式,模糊了杂文的聚焦中心,遮蔽了评论主旨。但同时,其杂文又拥有统一的精神内核作为支撑。沈从文的杂文采用了模糊的语言与缠绕的句法。为扩大杂文指涉对象的范围、降低语言的尖锐性,沈从文将句法复杂化,并利用文学话语营造出特定的文化语境,而不直接表露个人观点,这也导致了其杂文在论说时略有拖沓。杂文的用词大多简明朴素,但词语的意义却相当丰盛。杂文又多处运用反讽夸饰等修辞,因此仍葆有针砭的力度。

注释:

①吴兴人:《中国杂文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585页。

②沈从文:《杂谈》,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2页。

③沈从文:《性与政治》,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65-266页。

④邵传烈:《中国杂文史·绪言》,上海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7页。

⑤林帆:《杂文写作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152页。

⑥沈从文:《从开发头脑说起》,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46页。

⑦沈从文:《打头文学》,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67页。

⑧林帆:《杂文写作论》,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145页。

⑨沈从文:《“紫禁城骑马”归来》,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29页。

⑩沈从文:《“五四”二十一年》,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50页。

⑪沈从文:《给青年朋友》,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22页。

⑫沈从文:《劝人读经》,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56页。

⑬沈从文:《知识阶级与进步》,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63页。

⑭沈从文:《谈沉默》,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79页。

⑮沈从文:《“我心里”也“常常想”》,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8页。

⑯沈从文:《“我心里”也“常常想”》,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1页。

⑰沈从文:《“紫禁城骑马”归来》,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30页。

⑱沈从文:《扪虱》,载《沈从文全集》第十四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6页。

参考文献:

[1]林帆.杂文写作论[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6.

[2]吴兴人.中国杂文史[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 2002.

[3]邵传烈.中国杂文史[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 1991.

[4]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14卷)[M].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作者简介:

姜琪,女,浙江杭州人,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代作家作品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