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军辉 在科技兴油的路上迈进
2024-08-19 00:00:00梁伟
中华儿女 2024年8期
精神是一种情怀、一种境界、一种血性和品节，是一种无形且强大的力量。60多年来，大庆精神铁人精神被一代代大庆石油人传递、赓续、弘扬，在岁月长河中熠熠生辉。作为新时代的大庆石油人，如何在科技创新领域更好地传承大庆精神、赓续铁人精神，是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勘探开发研究院副院长郭军辉一直思考且探索的问题。
初入大庆，郭军辉还是年方十八的青春少年，如今，已过不惑之年的他，在这片土地上工作生活超过二十余载。这些年，郭军辉在大庆油田的油气开发事业上书写着自己的青春答卷，他说：“传承，是最好的纪念；践行，是最有力的传承。我只是一名普通的科技人员，希望能为油田、为祖国的油气开发事业贡献力量，在油田高效开发的路上继续迈进！”
“我要在这留下自己的痕迹”
1981年，郭军辉出生于河北省任县。由于生长在农村，父母对他的最大希望就是“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倘若以后能考取师范学校，出来做个老师，端上“铁饭碗”，或许就是好归宿。可是，郭军辉却不愿意。每当被问及，“长大后想做什么呀？”他的回答从未犹豫，也从未改变：“当科学家！”
郭军辉说，他自幼最崇拜的人就是李四光。“李先生是著名的地质学家，先生倾尽毕生心血，打破‘中国贫油’论断。在他的理论指导下，我们国家陆续发现大庆、胜利、大港等重要油田，一举摘掉了‘贫油’帽子。除此之外，先生指导寻找铀矿，为‘两弹’研发奠定坚实基础。所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对科学家的工作特别崇拜，充满向往。”
1999年，郭军辉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选择了东北石油大学石油工程学院。那时的郭军辉对于东北，对于石油似乎都很陌生，报考这里，就是源自对“偶像”李四光的向往。但东北的天气着实给他来了个“下马威”，让他见识到了什么是“滴水成冰”。洗手间的水龙头全部冻住了，呼啸的北风裹挟雪花拍打着窗户，宛如狼嚎在耳边萦绕不散。很多南方来的同学不适应这样的气候，学习和生活受到严重影响，甚至选择退学。这样寒冷的环境非但没有让郭军辉退缩，反而燃起了他心中的火花。
“当时学校还在安达，条件比较艰苦，但是学习校史后，我燃起了斗志。当年，学校在物质极其匮乏、条件极其简陋、生活异常艰苦的情况下，是第一代东油人靠着‘我为祖国献石油’的满腔热情，靠着‘捡粮、种地、干打垒’和‘艰苦创业、自强不息’的精神，建起这所油田上的大学，至此，‘艰苦创业、严谨求实’的校训也成为一代代东油人践行的不变准则。”郭军辉说，“倘若没有这样的学习环境和学术氛围，为我的专业素养打下基础，就不会有我日后的发展。”
2002年，学校整体搬迁至大庆。或许，就连郭军辉都不曾想到，他在这片土地一待就待了二十多年。随着不断深入学习，郭军辉心中关于石油的困惑慢慢解开，他想在这里和石油有更加“亲密的接触”。但他也明白，干这行会很苦。在金工实习时，体重不到100斤的他也要练习打大钳、抡大绳，干上一会儿，就会筋疲力尽。
2006年，郭军辉以优异的成绩研究生毕业。当时有北京和河北廊坊的企业来学校招聘，对他来说是好机会，工作环境好，离家也近。但是，郭军辉选择了大庆油田，选择留在东北这片培育了他的黑土地。
郭军辉的解释是：“工业学大庆的号召还在耳畔。大庆更是大庆精神铁人精神的发源地，是石油人魂牵梦绕的地方。作为石油学子，感觉如果没在大庆油田工作过，就不能算真正的石油人，那份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我当时就想，要在大庆油田留下自己的痕迹。”
走在油田科技创新之路上
2006年4月1日，研究生毕业的郭军辉来到勘探开发研究院开发研究一室报到。大厅的中央挂着一副对联：“莫看毛头小伙子，敢笑天下第一流。”看着对联，听闻了背后的故事，郭军辉感慨万千。
1961年石油大会战时，苏联专家曾断言：中国人靠自己的力量开发不了这么复杂的大型陆相油田。面对外国专家的嘲讽，当时还是大庆油田研究院开发室实习员的王启民和几个年轻人写下了这副对联，横批“闯将在此”。从风华正茂到雪鬓霜鬟，“人民楷模”王启民用一甲子时光书写了一部大庆油田高产稳产的开发史。尽管现在已经步入耄耋之年，他仍然奋战在石油科研工作的一线，开辟新领域，攻关新能源。自打入职后，王启民就是激励郭军辉一直前行的榜样。
如果说王启民是郭军辉的榜样，那师父杜庆龙就是鞭策他进步的引路人。“师带徒”“传帮带”是大庆油田一项优良传统。参加工作后，郭军辉便与时任研究院地质总师的杜庆龙结成了师徒对子。参加工作第一天，由于重大项目汇报，师父就将郭军辉留下来加班到深夜，帮忙打打下手、跑跑腿。师父身上那股“拼命三郎”的劲头，对于刚参加工作的郭军辉产生了至关重要的影响。
“做开发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注采关系。虽然我本科学的是石油，但只是掌握了基础理论，没有经过实践的检验。研究生时期，我做的课题是流体力学，就是井筒里边的事，但在科室，我们做的却是地质和开发。所以，师父给我安排的第一项工作就是画地质图、学习大庆长垣的地质知识。”郭军辉说，“刚参加工作的我根本不会，但我也不怵，翻阅了大量资料，找同事拷贝软件，现学现卖，一遍遍画，画完就让师父提意见，我立刻修改。什么事就怕‘认真’二字，没过多久，我就克服了这个难题，师父也看出了我喜欢挑战的性格。”
为了让郭军辉更快成长，杜庆龙总是千方百计地创造条件。讨论稳油控水，探讨剩余油预测方法，请教微观剩余油研究方法，每一次都不会忘记带着郭军辉去旁听。杜庆龙还把自己整理的手稿、资料、项目成果全部送到徒弟手中。对于郭军辉的培养，杜庆龙在理论技术上毫无保留，在岗位锻炼上，也从未放松。工作第二年，针对一个项目的注采关系评价，本来应该是交由郭军辉自己完成，杜庆龙却叫上项目组组长，手把手带着分析，测井曲线、沉积相图、吸水剖面图、生产曲线，一“上课”就是一整晚。正是在杜庆龙的悉心指导下，郭军辉学习了多层模糊综合评判技术，掌握了检查井分析剩余油的方法，在专业素质上取得了极大进步。
2009年，杜庆龙希望郭军辉独立承担油田公司级科研项目《剩余油小层动用状况预测方法的研究》。那一刻，郭军辉既兴奋又忐忑，他明白倘若完成这个项目，自己的业务水平就会被大家认可，工作能力也能得到全方位提升。但就目前来看，他感觉这个项目还是有很大难度，攻关思路也不明朗，想出色完成可能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他的师父又站了出来，鼓励他，“大胆去干，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去解决”。就这样，郭军辉接下了自己的第一个项目。
主导项目的前半年，郭军辉天天看图纸、分析数据，但没有丝毫进展。用他的话说，因为没有确切思路，所以不知道路在何方。当时，油田进入特高含水期，剩余油精准挖潜成为油藏开发调整核心。油水井间注采连通关系分析是剩余油评价的基础，但注采关系分析主要依靠经验，工作量大且效率低。有一次，一个区块的连通关系分析成果图被师父一眼看出了问题。原来在分析时，不仅要看每口井的情况，还要充分考虑井间非均质性的变化，每两口井之间就要确认一次，十分麻烦。基于研究生期间从事流体力学研究的科研经历，郭军辉发扬“三超”精神，大胆提出“把经验数字化”的想法。在师父的鼓励和帮助下，他一边查阅文献资料，一边在试验区着手实践，开始了“特高含水期小层动用状况预测方法”的研究。他不盲从于权威认知，敢于突破思维禁锢，积极拓展研究思路，每天都带着一卷井位图回家苦思冥想到深夜，探寻规律，提炼方法，一干就是7个多月。
在此期间，郭军辉还转换思路，借助软件自学编程，将算法工程简化。最终，师徒俩摸索出把流线模拟的特征与注采关系划分结合起来的想法，经过无数次绘图分析、无数次对比试算，终于形成了稳定可靠的注采关系计算方法，项目也得以顺利完成。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快乐”
剩余油潜力评价是贯穿油田开发始终的重要工作，更是油田进入高含水、特高含水期以后高效开发的关键。上世纪90年代，师父杜庆龙首次引入神经网络技术，实现了剩余油预测的半定量化。郭军辉则在师父指导下，用了整整十年时间做了剩余油量化这一件事。他们研发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软件平台，取得了国家计算机软件著作权。在此基础上，与传统方法相比，注采关系和剩余油描述精度分别可达95%、80%以上，提高工效近百倍。这套系统已在大庆、青海等油田和东北石油大学等高校推广应用，累计安装了200余套、评价油水井数近10万口，成为开发技术人员不可或缺的基本工具之一，创造了极其可观的经济和社会效益。
郭军辉说：“从事科研工作就是我儿时的梦想。有时候即使工作时间很长，也感觉不到辛苦，这就是工作的快乐。现在，我也常常和我的学生说，提倡苦干实干的精神很好，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还是要找到兴趣点，这才是干事创业的活力源泉。”
2017年，大庆油田的综合含水率达到95%，已进入特高含水后期开发阶段，地下的剩余油分布更加零散。仅仅找到剩余油在哪儿，还不能保证油田开发效果，必须找到高含水的来源。找水，成了所有高含水老油田必须面对的难题。为解决高含水老油田如何找水的难题，国内各大油田的专家都进行了长期研究。他们提出的解决方案，多是基于监测资料的一种定性识别，评价结果不能量化。容量阻力模型是国际上近几年提出的新技术，郭军辉对此项技术一直进行跟踪。由于技术路线的限制，国内外的研究人员仅能将该技术应用于几十口井的小区块，难以在大庆油田推广应用。
与此同时，近年来，中国石油认真贯彻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产业工人队伍建设有关决策部署，完善“生、聚、理、用”人才发展机制，着力为队伍建设“搭台子、建梯子、优环境”。为此，中国石油相继实施了石油名匠培育计划，搭建创新创效信息工作平台，选派高技能人才赴国内外知名院校开展高端学术研修与技术技能交流。郭军辉也获得了宝贵的学习机会。
郭军辉受公司委派来到加拿大滑铁卢大学访问学习，白天上课，晚上就泡在图书馆，下载相关的学术成果研读，并通过邮件与作者讨论技术难题。他的访学论文更是以容量阻力模型为研究课题，通过与指导教授的多次探讨，制定了对容量阻力模型进行完善的技术方案。
回国之后，郭军辉便开始与项目组成员进一步讨论具体实施细节。经过一年多的持续攻关，最终突破了油水井数这一对该项技术的制约瓶颈，将其成功应用在了数百口井的大区块，实现了低效无效循环注水的定量评价。该技术已成功应用于多个区块无效循环评价，现场试验单井组增油1000吨以上，实现相关研究从定性到定量的跨越，填补了行业空白。
这些年，郭军辉从国家重大专项技术骨干、任务负责人，逐渐成长为副课题长、中国石油股份有限公司“十四五”重大科技专项课题长，承担起了长垣水驱开发技术攻关的重任。2023年，他成为大庆油田有限责任公司勘探开发研究院副院长，分管天然气开发、新能源和市场开发工作。即使身处管理岗位，他从未停下科研的脚步。他现在致力于剩余油潜力评价和挖潜智能化的研究，通过多次调研、讨论，初步确定了一体化协同研究、智能化发展技术路线，协同研究平台加速推进，基于数据驱动的剩余评价、注采优化调整、基于大数据的措施优化等智能化技术快速发展。这项技术的突破，有望实现人工智能与油藏模拟技术的融合，极大推进油田实时、智能优化水平，为智能油田建设提供先进的技术平台。
近年来，作为首批入选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公司青年科技英才培养工程的佼佼者，郭军辉累积获得中石油集团公司科技进步奖4项，荣获黑龙江省青年五四奖章、孙越崎青年科技奖，并担任中国青年科技工作者协会会员。郭军辉表示，中青科协搭建良好平台，把各个学科、各个领域的人聚集在一起，是青年科学家助推新质生产力落地的生动实践。在这个平台上，他结识了很多其他领域的青年科学家，了解了更多科技力量，实现了科技力量与人才需求的“双向奔赴”。
郭军辉说：“‘应用一代、研发一代、储备一代’是大庆油田科研人员的共识。用心静心潜心科研，以一辈子办成一件事的执着成就有高度、有境界、有品位的人生，就是我理解中的‘闯将’姿态和大庆精神。”
责任编辑 张惠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