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及提升机制

2024-08-06 00:00:00张颖慧李思仪
会计之友 2024年16期

【摘 要】 在数字经济蓬勃发展和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的时代背景下,研究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增强核心实力和竞争力,对于提升企业价值具有重要意义。文章以2012—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探讨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及其机制。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价值,该结论在一系列稳健性和内生性检验后仍然成立。在作用机制方面,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加强公司治理能力、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提升了企业价值。进一步分析发现,在东部地区、高行业集中度和民营性质的企业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提升更有效。文章从多重视角厘清了数字化转型与企业价值的内在机理及作用机制,为扎实推进数字化转型,帮助企业把握发展机遇和制定战略决策提供了启示。

【关键词】 数字化转型; 企业价值; 资源配置效率; 公司治理; 财务稳定性

【中图分类号】 F273.1;F27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4)16-0128-09

一、引言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提出,要“构建新一代信息技术、人工智能等一批新的增长引擎”“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近年来,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为代表的数字技术,成为推动我国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和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驱动力。2024年5月发布的《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3年)》指出,我国数字经济保持稳健增长,数字经济核心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到10%左右。

在实践中,国内资本市场处于饱和状态,传统企业发展模式弊端凸显,生产成本高,管理模式陈旧,治理结构不完善,缺乏持续生存能力和竞争力。数字经济的发展,为企业带来了新选择和新动力。但是,数字化转型周期长、成本高,带来的经济效果具有不确定性。埃森哲发布的《2023中国企业数字化转型指数》显示,中国企业的数字化转型面临高要求、多维度的挑战。缺乏效果的数字化转型,不仅难以使企业建立发展优势,还会给企业带来更高的转型风险,加剧企业面临的“数字鸿沟”效应。有鉴于此,研究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否能成为企业提高价值的“新动能”,分析其异质化表现,探讨其机制作用,具有理论价值与现实意义。

本文可能的贡献有以下方面:第一,基于数字化转型的技术效应视角,从微观层面实证检验数字化转型的经济后果,丰富了相关研究文献;第二,从企业资源配置效率、公司治理能力以及企业财务稳定性三个渠道,解释数字化转型提升企业价值的作用机制,丰富了作用机制的研究,拓展对数字化转型赋能企业增值过程的认知;第三,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提升程度具有异质性,在东部地区企业、行业集中度较高的企业和民营性质的企业提升效果最为显著,为实践和研究提供了新视角。

二、文献综述与理论分析

(一)数字化转型的影响

既有文献关于数字化转型影响的研究,集中在数字化转型的正面促进作用与可能的风险两个方面。主流观点为数字化转型的正向促进作用,提出数字化转型是企业获取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必要战略选择。主要的论点包括:第一,在后疫情时代,数字技术是经济复苏的驱动力[1],能够推动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和多产业融合式发展。第二,数字技术平台提高了数据要素的使用效率,并通过生产制造、流程创新、市场影响、组织变革等方面推动企业生产力进步[2]。第三,数字化转型会对企业造成其他方面的影响,比如推动企业管理模式变革[3-4]、改进企业治理范式并提高治理水平[5-6]、提高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质量[7]、促进企业技术创新[8]等。

数字化转型可能带来的风险,是另一类研究关注的焦点,其主要观点为数字化转型给社会和企业带来技术性失业、企业经营风险。Syuntyurenko[9]提出,现代数字技术的快速进步,导致全球性技术性失业,造成社会局势紧张,不利于社会稳定。Evan[10]进一步提出,大规模的技术扩张和快速的数字化变革,导致部分企业转型混乱,加剧了企业的经营风险。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是带有风险的战略选择,企业在转型初期处于一个全新的市场环境中,缺乏可借鉴的发展模式。转型意味着企业要建立全新的组织机构和经营体系,企业短期内难以适应[11]。同时,大数据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可能受到相关人才、技术等方面匮乏的限制,大数据的价值创造难以发挥[12],抑制企业的发展。

(二)数字化转型与企业价值

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依托于人工智能、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底层技术[13],对商业模式和生产流程进行再造。数字化转型从赋能效应、协同效应和信息效应三个维度促进了企业价值提升。

首先,赋能效应。该效应表现在新的数字技术融入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改变了传统生产经营方式,提升了实体企业运营管理和资源配置的效率[14]。数字技术颠覆了传统企业运作方式,从而“倒逼”企业进行内部组织变革[15],使组织结构更加灵活,提高决策效率。

其次,协同效应。信息化、全球化打破了原有的经济社会结构和关系结构[16],建立起互联互通的商业网络[4],推动上下游供应链规模化和纵向一体化发展[3],相关产业链形成价值网络,提高企业间协作效率,实现企业内部生产经营与供应链管理的协同发展,给企业带来规模经济效益。

最后,信息效应。数字技术的应用降低了数据收集、存储、传输和分析成本,通过平台实现内部信息共享,有效缓解了企业各部门间的信息不对称现象。数字化转型不仅能够快速收集和处理运营管理中产生的数据,还能帮助企业获取外部环境信息,从碎片化的市场信息中快速提取高质量和有价值的信息[17],企业付出更低的搜索成本来应对市场变化。

由此可见,企业数字化转型不仅能够带来新的生产要素,还能推动传统生产要素数据化,再造业务流程和企业结构,实现企业价值的提升。因此,提出假设1。

H1:数字化转型会显著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三)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作用机制

在上述理论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挖掘数字化转型促进企业价值创造能力提升的作用机制,分别从内部驱动(资源配置效率)、管理驱动(公司治理能力)、财务驱动(财务稳定性)来厘清二者的内在逻辑。具体而言,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作用机制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

其一,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有利于提高内部资源配置效率,提升企业价值。企业内部的生产经营活动是创造价值的动态过程,应当关注组织的资源状态,在价值链的关键环节上获得企业核心竞争优势。数字化转型带来生产关系和生产方式的变革,工业机器人、自动化代替传统劳动力[18],提高生产效率和安全性,降低企业的生产成本,帮助企业获得低成本优势。同时,数字平台的构建使内部生产采购销售全流程透明化,内部管理人员能够实时监控库存,及时掌握市场情况,进行自动化供销调配,实现存货弹性管理。值得注意的是,企业价值链由传统链式向以用户为中心的环形价值链转变,通过数字平台可以准确预测并快速响应客户现有需求[10],对数据库中的产品方案进行重组[19],为用户提供更为动态合理的优质服务,提升企业盈利能力。内部资源组合的有效配置,资源管理各流程的协同,是企业价值实现的重要方面。因此,企业通过数字化转型合理配置内部资源,提升企业价值。

其二,加强公司治理能力。数字化转型能够加强现有公司治理能力,拓宽企业价值的提升空间。企业数字化变革能够改善内部治理现状,首先,数字技术的引进有助于改善内部碎片化治理现状,革新原有治理机制。数字平台推动内部信息共享,降低企业的内部沟通成本,信息使用者根据决策需要选择不同维度的数据,提高决策水平。其次,企业数字化转型提高了企业数据披露意愿及信息披露能力[5],有效降低信息不对称程度,打破利益相关者与企业之间“数字孤岛”现状,企业数据和信息以更加开放、透明的方式呈现。多样化信息流通渠道强化了外部市场对企业的监督力度和效度,抑制管理层机会主义行为,促使管理者高效履职,形成合作治理的新面貌[6]。从而,数字化转型能够有效加强公司治理能力,提升企业价值。

其三,增强财务稳定性。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促进企业价值提升。一方面,企业利用数字技术搭建严密、稳健的财务系统,依托数字平台实现财务系统的全流程、精细化管理,对财务风险的管控从事后转移到事前、事中和事后全过程,能及时监测内部资金流动和外部市场变化,获取有效信息以提高对市场预测的准确度,识别和规避高风险业务[7]。另一方面,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决策向外界释放了企业具有良好发展前景的积极信号。进行转型的企业更容易赢得资本市场的青睐,为企业树立正面形象,获得外部市场投资者的支持和认可,使企业融资渠道多样化,帮助企业获得更多资金支持。抵御风险能力的提升和有效的资金支持,能够为企业快速发展减轻负担,提高可持续竞争力。因此,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进而提升企业的持续增值能力。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2—假设4。

H2: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H3:数字化转型通过加强公司治理能力,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H4:数字化转型通过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三、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12—2021年沪深A股上市公司为研究对象。数据处理过程如下:(1)剔除保险、金融等行业样本;(2)剔除ST、*ST、暂停上市、终止上市的企业样本;(3)对连续变量缺失较少的数据运用多重插值法进行插值;(4)剔除主要变量缺失和变量值异常的企业样本;(5)剔除只有一年数据的企业样本。为了消除极端值的影响,对连续性变量在1%分位和99%分位进行缩尾(Winsorize)处理。数字化转型相关数据经过手工整理;其他指标来源于国泰安(CSMAR)数据库,并采用Stata17.0对相关数据进行分析。最终,本文得到非平衡面板数据,包含3 168家企业22 069个观察值。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企业价值(TobinQ)。现有文献大多采用托宾Q值、总资产收益率、净资产收益率、市净率等对企业价值进行衡量。本文参考李英利等[20]的研究,选取托宾Q值(TobinQ)对企业价值进行衡量,该指标越大表明企业价值越高。

2.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Dig)。现有对数字化转型的衡量指标选取包括利用文本分析法构建指数和数字化无形资产占比指标。本文采用吴非等[13]的研究方法,以“人工智能技术”“大数据技术”“云计算技术”“区块链技术”“数字技术应用”五个相关关键词为索引,利用Python对选取样本的公司年度财务报告经营情况的披露频次进行抓取,并将词频数加1取对数作为衡量数字化转型的指标。

3.控制变量。参考李英利等[20]、黄大禹等[21]的做法,控制变量包括企业规模(Size,总资产的自然对数)、企业年龄(Age,公司成立年限加1取对数)、企业成长性(Growth,本期营业总收入减去上期营业总收入后与上期营业总收入之比)、资产负债率(Lev,总负债与总资产之比)、固定资产占比(Fata,固定资产与总资产之比)、股权集中度(Top10,前十大股东持股比例)、两职合一(Mega,董事长与总经理是否兼任,是为1,否为0)、信息披露质量(Audit,年报审计意见类型,标准无保留意见为1,其他情形为0)。此外,为了控制企业因素、时间趋势可能带来的影响,本文在实证分析中控制了企业(Firm)和年份(Year)固定效应,所有回归标准误均在公司层面进行聚类调整。

(三)实证模型

为考察数字化转型与企业价值的关系,本文构建以下模型用于回归检验:

TobinQi,t=α0+α1Digi,t+α2Controlsi,t+μi+εi,t (1)

本文选择使用面板数据进行分析,其中:i为企业;t为年份;被解释变量为企业价值(TobinQ);核心解释变量为数字化转型(Dig);Controls表示控制变量的合集,μi表示模型控制企业和年份的固定效应,ε为残差项。

四、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本文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企业价值(TobinQ)最大值为10.805、最小值为0.881、均值为2.678、标准差为1.880,符合我国企业的发展现状,企业之间差异较大,研究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数字化转型(Dig)的最大值为6.033、最小值为0,数字化转型程度整体处于初级阶段,而不同企业的数字化转型程度也存在一定差距,反映了上市公司数字化转型投入差距较大的现实。其他变量的描述性统计情况与已有文献较为接近,均在合理范围之内。此外,本文对相关变量进行VIF检验。检验结果显示,VIF值均小于10,容差值=1/VIF均大于0.2,相关变量之间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二)基准回归

基准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列(1)是仅控制企业和年份,对数字化转型和企业价值做双向固定效应回归,数字化转型与企业价值在1%的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意味着实施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能够在平均意义上使企业具有更好的发展潜力。在加入控制变量后,回归结果列(2)所示,R2为0.687,说明模型的拟合优度较好,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仍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与H1相一致。

(三)稳健性分析

1.更换核心解释变量和模型。将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赋值为1,未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赋值为0,使用Tobit模型进行回归。更改后仍然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相关,支持本文研究结论。

2.更换被解释变量。借鉴王琳■等[22]的研究,将被解释变量企业价值的衡量指标TobinQ替换为市净率(PB)。更换被解释变量的度量方法后,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在1%水平上显著为正,与本文假设一致。

3.剔除部分样本。考虑到部分样本特性会干扰核心回归结果,剔除高新技术企业样本进行回归。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对于非高新企业的价值提升有正向影响,但是系数有所降低,说明高新技术企业主要以技术为核心竞争力,能够迅速开发出高新技术产品获得竞争优势,对数字技术的需求更强烈,更有意愿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而非高新技术企业引进技术后需要时间适应新的发展模式的转变,但长期来看,还是能够提升企业价值创造能力。

4.延长样本观测期。因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的影响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样本期间延长为2010—2021年进行检验,在样本期间延长后,数字化对企业的影响仍与上述假设一致。

5.增加行业和省份固定效应。为了控制行业差异、地区因素对研究结果产生的影响,本文进一步加入行业和省份固定效应,得出的结果仍与基础假设一致。

具体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3所示。

(四)内生性检验

本文分析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固定效应模型能很好地控制个体差异、时间变化等因素的影响,降低模型误差产生的一些内生性问题。因此主要的内生性问题考虑以下两种情况:首先是由于解释变量数字化转型(Dig)和被解释变量企业价值(TobinQ)可能存在互为因果的关系,企业的数字化转型会提升企业价值创造能力,但市场价值表现较好的企业也会更倾向于数字技术的引进和建设,数字化转型是提升企业价值的重要因素。因此为了解决内生性问题,选择把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进行固定效应模型的回归,结果显示,滞后一期的结果和前文一致。

除此之外,本文还运用工具变量来解决内生性问题,参考张欣等[8]的研究,采用代表地区数字化水平的快递业务总量(Express)、移动电话基站(Base station)、互联网宽带接入端口(Broadband)作为工具变量,并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估计法(2SLS)进行稳健性检验并进一步控制省份固定效应。在使用工具变量法时,首先要对工具变量的有效性进行检验,在不可识别检验中,得到的Anderson LM统计量值为34.695,其P值为0.0000,在1%的水平上显著拒绝“工具变量识别不足”的原假设,通过了工具变量识别不足检验;在弱工具变量检验中,Cragg-Donald Wald F统计值为11.559,大于Stock-Yogo弱工具变量10%水平的临界值9.08,通过了弱工具变量检验;由于本文的工具变量选取数量大于内生解释变量的数量,因此要进行过度识别检验,Sargan statistic报告的P值为0.2343,大于0.1,认为所有的工具变量都是外生的,过度识别检验通过,本文选取的工具变量是有效的。从第一阶段结果可以看出,选择的工具变量对数字化转型都存在显著性影响;在第二阶段加入工具变量后,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仍在1%的水平上呈显著正相关关系,且系数提升到1.4358,说明在排除内生性的情况下,本文上述假设仍然有效,工具变量的结果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进一步的实证证据。具体结果如表4所示。

五、进一步分析

(一)机制识别

前文从整体关系、稳健性、内生性方面对“企业数字化转型—企业价值”的关系进行了刻画和解读,但并未说明数字化转型影响企业价值的内在机制。本文认为,数字化转型通过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加强公司治理能力以及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来促进企业价值的进一步提高。本文借鉴江艇[23]提出的两步法进行检验,构建模型2。

Medi,t=α0+α1Digi,t+α2Controlsi,t+μi+εi,t (2)

机制检验变量(Med)分别为资源配置效率、公司治理能力、企业财务稳定性。具体实证结果如表5所示。表5列(2)基于“数字化转型→资源配置效率→企业价值”的视角展开研究。资源配置效率(TEP_LP)的测算借鉴潘艺等[24]的做法,选取LP法计算的企业全要素生产率来衡量企业内部资源配置效率,该指标越大,企业资源配置效率越高。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数字技术的引进能够提升企业内部要素配置效率,促进企业生产经营方式有效转型升级,对企业价值的提升有着显著的促进影响。资源配置效率的提升能够使企业在市场中获得竞争优势,助力企业在市场中有更好的表现,有效带动企业的价值增长。H2得以验证。

研究视角转到公司治理水平(Gov)。借鉴周茜等[25]的做法,选取高管薪酬、高管持股比例、独立董事比例、董事会规模、机构持股比例、股权制衡制度以及董事长与总经理是否两职合一七个指标,运用主成分分析法构建公司治理指标,将主成分分析法中得到的第一主成分来反映公司治理水平(Gov)。最终得到的结果越大,公司治理水平越好。列(3)是数字化转型对公司治理水平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提升企业的公司治理水平,完善内部的控制与治理能力,提升决策的有效性。企业内部治理水平的提升能够帮助企业缓和代理冲突,及时适应市场变化并调整发展战略,来促进企业价值的长期稳定增长。H3得以验证。

最后,考虑企业的财务稳定性(Z-score)。该指标借鉴Altman[26]提出的Z-score值来衡量,Z-score值越大,企业的财务风险越小,财务稳定性越高。由列(4)可知,数字化转型能够促进企业的财务稳定,向资本市场传递出其发展良好的信号,降低了企业发展面临的财务风险,较低的风险水平能够提升企业价值创造能力。本文的H4得以验证。

(二)异质性分析

1.基于地区分布的异质性分析

数字基础设施的建设完善程度是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发展发挥作用的重要基础。由于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区基础设施建设、经济发展程度等发展不均衡,各地区企业发展的“硬设施”和“软政策”均有差异,这将导致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提升程度存在地区异质性。因此,按照国家政策对东、中、西部地区的划分,东部是指最早实行沿海开放政策并且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的省市;中部是指经济次发达地区,而西部则是指经济欠发达的地区。表6的列(1)、列(2)是区分地区差异后的固定效应回归结果,相比之下,东部地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在1%的水平上显著有效,但在中西部地区不显著,其原因是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高,产业链完整且丰富,上市公司在东部占比最高,更能够借助数字技术对企业转型升级,并且东部地区向来都是新经济政策和风向的最先执行者,能够把握国家数字经济发展的趋势,与自身企业发展相结合,推动企业价值的最大化。

2.基于行业集中度的异质性分析

不同行业集中度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提升影响存在差异。行业集中度反映企业所在行业的竞争程度,行业集中度越高的企业面临的竞争越小,资源更能够在行业内部有效整合,而较低的行业集中度意味着企业处于激烈的竞争环境,增加企业面临风险的可能性。本文借鉴徐子尧等的研究[7],采用赫芬达尔指数作为行业集中度(HHI)的代理变量,以中位数为界限划分了行业集中度的高低并进行分组检验。由表6的列(3)和列(4)可知,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但在行业集中度较高的组别中系数为0.0986,优于低行业集中度的组别。进一步的,交互项(Dig×HHI)的回归系数为正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意味着行业集中度越高的条件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驱动效力更为明显,这也为上述分组回归检验提供了证据。

3.基于产权性质的异质性分析

相比于制度健全、发展稳定的国有企业,民营企业更讲究经济效益,提升自身的市场竞争力来为企业带来价值。数字化转型是推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重要驱动力,也是企业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国有企业并非单纯以企业利益最大化为主要目的,更多的是考虑社会效益,且国有企业组织系统庞大、内部结构复杂,进行大规模的转型升级会采取较为保守的策略。不同的是,民营企业是市场经济的活力来源,其灵活的发展战略结构能够更快接纳高创新性、强渗透性和广覆盖性的数字经济的冲击,根据外部市场环境的变化及时进行战略变革。表6的列(6)和列(7)报告了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样本分析结果,可以看出数字化转型对国有企业的价值升级影响不显著,对民营企业的价值提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与上述分析一致。

六、结论与建议

本文选取2012—2021年沪深A股上市企业数据,实证分析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的内在机理及机制路径,打开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价值影响机制的“黑箱”。研究发现:数字化转型能够显著推动企业价值提升,并通过了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检验;在机制路径分析中,数字化转型能够通过提高企业资源配置效率、加强公司治理能力及增强企业财务稳定性来提升企业价值;异质性检验发现,在东部地区、高行业集中度和民营性质的企业中,数字化转型对企业发展的促进作用更明显。为进一步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企业应因地制宜进行数字化转型,切勿盲目跟风或急功近利。数字化转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需要长期的资金投入和基础设施的建设,企业应考虑内部资金链,根据实际情况引进数字技术,逐步进行转型和变革。数字化转型对于不同类型企业所带来的经济后果不同,企业不可盲目追求数字化建设,对于数字化转型要有明确的规划,设定转型路线图和企业未来几年转型的目标,再逐步引进数字技术,与企业原有的组织结构、经营方式、人员配备等相结合,最大限度发挥数字化给企业带来的优势。

第二,充分发挥数字化转型优势,疏通数字化转型驱动效应的传导机制。首先,企业在运营过程中应借助数字技术精益求精,重视成本控制,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实现企业价值增值。其次,企业内部要加强沟通和协作,促进数字化管理与传统管理方式相结合,发挥综合治理效应,促进企业经济长久稳定的发展。最后,企业应引入风险预警系统,监控外在不可控的风险,实现风险状态可视化,及时调整发展战略。

第三,培育复合型技能人才,优化内部劳动力结构。企业在数字技术引进的同时也要强化企业内部人才能力的培养,提升员工的综合技术能力。企业还可以与当地政府或高校合作培育复合型技术人才,建立高校和企业的人才对接渠道,多管齐下满足企业对数字化人才的需求,更好地促进企业价值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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