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
1961年,时任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的陈毅出访印度尼西亚。以萨空了为团长的中国艺术团随同前往,刘淑芳因声带受损,嗓子不太好,没被安排参加这次出访。周总理说:“嗓子暂时不好没关系,先去,什么时候嗓子好了,什么时候再上。不要让刘淑芳太累了,最好给她配备一名男歌唱演员。”
违背父亲意愿走上音乐之路
1926年,刘淑芳出生在四川云阳的一个商人家庭。后来,刘家开了铁矿,成为四川云阳富商之一。刘淑芳生来热爱唱歌。家里有一台留声机,刘淑芳三岁时就能背下留声机播过的歌,然后用小手风琴自己伴奏演唱。她把留声机、风琴、手风琴和扬琴当成最好的玩具,乐在其中。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结束了刘淑芳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祖父信奉佛教,乐善好施,经常开仓济贫。每到施粮施钱的日子,刘家门口便排满了人,刘淑芳在祖父身旁拿着一把大勺子和一个小钱袋,帮祖父发米发钱,那时她正读小学四年级。
上中学时,刘淑芳向父亲提出要学唱歌,遭到父亲的坚决反对。父亲认为,一个女孩儿靠唱歌为生,与卖唱女相差无几,是最没出息的。
听了父亲的训斥,刘淑芳反唇相讥:“一味追求钱,我最看不起商人!”她的话让父亲非常吃惊,也十分生气,很长时间不能原谅她。事后,母亲对刘淑芳说:“你人还小,不懂事。你说他是商人不好,很伤他的心。没有你父亲在外面做事,咱们一家吃什么?他不同意你学唱歌,是因为他爱护你。”母亲知道丈夫反对女儿唱歌,便常常提醒刘淑芳:“别唱啦,你爸爸要回来了!”
中学毕业后,刘淑芳向父母谎称自己被中央大学中文系录取。然而实际上,她来到重庆,考入了西南美术专科学校音乐系(四川音乐学院前身之一)。在那里,她如鱼得水,一下课就找空房间练习,从不懈怠。讲授音乐理论的李凌老师常对其他学生说:“学音乐就是要入迷。你们看刘淑芳,她对音乐多入迷啊!”
一个学期结束后,李凌发现刘淑芳的潜质,对她说:“你还是要到音乐学院去学习,你应该跟更优秀的老师学唱歌。”他把刘淑芳介绍到了重庆国立音乐院的黄友葵教授那里。
师从黄友葵教授后,刘淑芳的声乐学习进入新的阶段。她总是每天天不亮就第一个跑进琴房,弹着钢琴反复练习演唱。临近暑假,学院举办“黄友葵学生音乐会”,刘淑芳被分配演唱歌剧《托斯卡》和《蝴蝶夫人》选段。为她伴奏的老师说:“刘淑芳,你可别骄傲啊,黄老师班上那么多大同学都没唱独唱,你才来没多久就唱独唱了,你要珍惜这个机会。”
演出那天,刘淑芳紧张极了,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别骄傲,否则就对不起老师了。”可是,从来不破音(唱到高音区域时,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或出现断裂)的刘淑芳,却在唱《蝴蝶夫人》最后结束的那个高音时,破音了。她非常难过,跑出学校,在嘉陵江畔不停地流泪。她对自己说:“刘淑芳,你一定要努力啊!”
“小龙女”惊艳欧洲
1949年,刘淑芳从西南美术专科学校毕业,弹琴、作曲、演唱、理论各科成绩优秀,留校任声乐助教。但她依然希望到音乐学院继续深造。这时,她得知中央音乐学院在天津成立,便不远千里独自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北方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中央音乐学院,居然遇到恩师李凌,这让她喜出望外。李凌听了她的演唱,说:“你唱得已经很好了。中央音乐学院成立了音乐工作团,你先到这里来工作,我们再给你找老师,一边工作一边学习。”
加入音工团之后,刘淑芳随团为华北铁路职工演出。她的演唱字正腔圆,声音嘹亮,深受广大铁路职工的欢迎。每天在火车上排练、吃饭、睡觉,每到一处就搭台演出,刘淑芳感到既紧张又充实。每次演出,她的节目都被安排在前面,可是经常有观众在演出快结束时说:“那个小同志唱得很好,我们还要听。”于是刘淑芳再次上台演唱。这让她非常开心。
与此同时,经李凌介绍,刘淑芳拜中央音乐学院声乐教授喻宜萱为师。几年下来,她进步迅速,成为团内的骨干演员。刘淑芳先后参加了两届世界青年联欢节,一次是1953年在罗马尼亚,另一次是1955年在波兰,并分别在声乐比赛中获奖,为祖国争得了荣誉。
20世纪50年代,上级指示,在音工团的基础上建成多个艺术团体。中央乐团(今中国交响乐团)便是其中之一,李凌任第一届团长。他爱才惜才,深受乐团团员的爱戴,女中音歌唱家罗天婵说李凌“像父亲一样”,刘淑芳则说李凌“比父亲还亲”。
接着,刘淑芳随中国艺术团到欧洲十二国进行访问演出。踏上欧洲的土地,这位年轻歌唱家心情激动,她要尽力展现国人的精神面貌和艺术家的风采,把人民的友谊传递出去。
艺术团在英国演出时,场场座无虚席。当地报纸对中国艺术家的精彩演出多有评论,他们把刘淑芳叫作“小龙女”,惊叹她不仅唱得甜美,而且无比高亢,她的歌声深深打动了英国观众。
按照原计划,艺术团在英国的演出已经全部完成了。此时,我国驻英代办处接到英方的请求,女王伊丽莎白二世准备为残疾人募捐,想请中国艺术团加演一场。最后的这场演出把艺术团的英国之行推向了高潮,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英国女王登台向中国艺术家祝贺,并对刘淑芳大加称赞。
在意大利罗马,男高音歌唱家吉利(1890—1957)听了刘淑芳演唱的中国名曲和意大利歌剧咏叹调,称赞她是用自己的心灵在歌唱,完全是意大利学派的唱法,甚至希望她留在意大利,哪怕一年也好。
尽管苏联专家称她是俄罗斯学派,意大利歌唱家称她为意大利学派,但在刘淑芳心里,“我是中国人,在歌唱艺术上只借鉴他国所长,真正探求的是中国的声乐学派”。
回国后,刘淑芳将唱过的外国歌曲都译配成中文,为祖国人民歌唱。她“引进”的外国经典歌曲有古巴的《西波涅》、西班牙的《鸽子》、阿根廷的《小小的礼品》和印度尼西亚的《宝贝》。
牢记周总理教导,向出访国家的人民学习
1956年,以楚图南为团长、赵沨为副团长的中国艺术团出访南美四国——巴西、阿根廷、智利、乌拉圭。当时,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还不了解中国,南美更是如此。周恩来总理十分重视这次出访,强调要以艺术为纽带,带去中国人民的友谊,同时也要学习人家的东西。作为艺术团成员,刘淑芳牢牢记住了周总理的嘱托。
来到阿根廷后,刘淑芳一见到接待艺术团的阿根廷朋友,就提出要学当地的歌曲,用当地语言来演唱。于是,一个名叫奥·古阿拉尼的民间艺人被推荐给了刘淑芳。奥·古阿拉尼介绍说,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小小的礼品》,这首歌讲述一个家境贫寒的孩子,妈妈过生日,他没有礼物送给妈妈,只好清晨到山上采来一束小花献给她,又唱了一首动听的歌,表达对妈妈的爱。歌词真挚感人,旋律优美动听,表现出人性中最崇高、最美好的感情。刘淑芳被这首歌深深打动,她边流泪边学唱,很快就学会了。
音乐会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柯龙剧院举行,那里被阿根廷人视为最神圣的艺术殿堂,彼时又正值阿根廷母亲节前夕,当刘淑芳饱含深情地唱起《小小的礼品》时,台下观众突然交头接耳地骚动起来。刘淑芳不知道台下发生了什么,只顾投入地演唱,一曲终了,掌声像暴风雨般呼啸而来。事后,阿根廷朋友告诉刘淑芳,自己的国家有这样好听的歌,他们从前居然不知道。而这首歌竟是一位中国歌唱家首次带给他们的,这令听众感慨万分。
回国后,刘淑芳立即将《小小的礼品》歌词译配成中文,并录制了唱片。这首歌迅速在中国传唱,拉丁美洲各国乃至世界其他许多国家也都知道了这首歌。
在演唱外国经典民歌的同时,刘淑芳也将一些中国歌曲传播到了国外,为中西文化交流搭设了一座桥梁。《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橘子熟了》《非洲,我对你说》等都是她的代表作。
周总理一直非常看好刘淑芳,曾语重心长地嘱咐她,要多向出访国家的人民学习,吸取艺术精华。刘淑芳始终牢记总理的教导。
“刘淑芳,宝贝!”
1961年,时任副总理兼外交部部长的陈毅出访印度尼西亚。以萨空了为团长的中国艺术团随同前往,刘淑芳也名列其中。接到出访通知时,刘淑芳正在四川演出,她立刻赶回了北京。原来,当时刘淑芳声带受损,嗓子不太好,有关领导原本没打算让她参加这次出访,并把这一情况汇报给了周总理。总理十分关心刘淑芳的身体,并表示刘淑芳一定要去,他对那位负责人说:“嗓子暂时不好没关系,先去,什么时候嗓子好了,什么时候再上。不要让刘淑芳太累了,最好给她配备一名男歌唱演员。”就这样,刘淑芳带着总理的信任和厚望,随艺术团出发了。
刚刚抵达印尼,她就去拜访那里的民间歌手,向他们学唱《梭罗河》《椰岛之歌》等印尼民歌。这时她的嗓子也好了。在苏门答腊地区演出时,刘淑芳无意中听到了当地巴达克人的民歌《宝贝》,喜不自禁。她专门前往创作、流传这首歌的山区,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歌。
《宝贝》其实是支摇篮曲,很短,描写一位少妇对远方丈夫的思念。第一段歌词是这样的:“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哪我的宝贝……宝贝,别难过别伤心哪亲爱的宝贝,你妈妈和你一起等待着他的消息……睡吧,我的好宝贝,我的宝贝,我的宝贝!”刘淑芳认为这首歌不能唱得哀怨,因为年轻的母亲告诉儿子,他们正在等待父亲胜利归来。经过刘淑芳的处理,这首歌变得深情、舒缓,更加动听了。
在印尼的露天体育场,刘淑芳用当地语言演唱了这首《宝贝》。全场四万名观众沸腾了,场面几近疯狂,她每唱一句,就引起台下一阵轰动,后来演出不得不加场。在印尼不到四十天的时间里,她演了四十场。很快,《宝贝》和刘淑芳的名字风靡印尼大大小小的岛屿……雅加达广播电台还专门为她录制了印尼民歌专辑,在印尼全国播放。印尼总统苏加诺也很喜欢这首歌,夸赞道:“刘淑芳比印尼人唱得还要好!”
访问结束,满载中国艺术团成员的客轮即将起航。港口聚集了一群前来送行的印尼朋友和侨胞,忽然有人喊了一句:“刘淑芳,宝贝!”接着更多人加入进来,一起呼喊:“刘淑芳,宝贝!宝贝,刘淑芳!”在即将起航的客轮上,刘淑芳听到了人们的呼唤,她站在船头,一面挥手告别,一面唱起这首歌,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回国后,刘淑芳立即将《宝贝》歌词译配成中文,在国内演唱。这首歌瞬间红遍全国,成了一首广为人知的世界名歌,她的名字也随之家喻户晓。
1962年初秋,一次刘淑芳的音乐会,周总理到场观看。演出结束后,周总理上台和刘淑芳亲切握手,对她做出的非凡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在刘淑芳家中的钢琴上方,一直挂着周总理观看演出后和她亲切握手的照片。
神仙眷侣译配《三套车》等名曲
刘淑芳有一个幸福的小家庭,丈夫名叫郑中成,是个中俄混血,在北京外交学院任教授。两人育有一子。郑中成也十分热爱音乐,和刘淑芳有许多共同语言。刘淑芳不仅善唱,还会作曲和译配,这在众多歌唱家中当属凤毛麟角。她与郑中成合作译配了许多俄罗斯歌曲,周围人都羡慕地称他们是神仙眷侣。传唱度非常高的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就是由他俩译配的,不过当时他们用的是笔名——高山(译)、宏扬(配),后来两人才公开了身份。
他们合作译配的外国歌曲还有《夜》[俄]、《云雀》[俄]、《心里燃烧着希望的火焰》[俄]、《怎能忘得这样快》[俄]、《都为了你》[俄]、《梦》[俄]、《这里多么好》[俄]、《春潮》[俄]、《西波涅》[古巴]、《鸽子》[西班牙]、《安东尼达的浪漫曲》[俄]、《亲爱的你在哪里?》[俄]等。
其中,《西波涅》是一首几乎传遍全世界的爱情经典歌曲,它以悠扬的旋律抒发对一位名叫西波涅的姑娘的赞美。而西波涅不只是一个人名,更指古巴的一个少数民族。在抗击外来侵略者的斗争中,这个民族的男女老幼同仇敌忾,坚贞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全部英勇牺牲,成为世界上极为罕见的被完全灭绝的民族。歌曲塑造了一位平凡而伟大的少女形象,她向我们展现的是古巴的灵魂。《鸽子》是西班牙作曲家依拉蒂尔在古巴创作的一首歌曲,描写古巴人对家乡的热爱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由于这首歌的旋律非常动听,在西班牙以及古巴、阿根廷等拉丁美洲国家广泛流传。几个国家都争着把它说成是自己国家的民歌,并以拥有它为荣。而因为歌词的第一句是“当我离开美丽的故乡哈瓦那”,这首歌被一些人误认为是古巴民歌。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是刘淑芳夫妇译配外国经典歌曲的多产时期,上面列出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此外,刘淑芳还和其他同行合作译配许多歌曲。爱情事业双丰收,可以说,这是刘淑芳一生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另一段婚姻与复出
1966年,风暴突然降临,刘淑芳遭遇事业与家庭的双重危机。她被打成了“黄色歌女”,而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郑中成竟在此时离她而去。刘淑芳欲哭无泪,只能与年幼的儿子小桦相依为命。关于这对夫妇感情破裂的具体情况,笔者没有查到资料。据刘淑芳始终没有公开郑中成的照片,并将儿子改随自己的姓氏判断,刘淑芳对郑中成此举非常失望和伤心。
在刘淑芳最困难的时候,郑中成的同事、北京外交学院法语教授方贤旭很为刘淑芳不平。他同情这对母子,经常来看望他们。方贤旭也非一般人物,他生于1910年,是广州起义黄花岗烈士方声洞的独生子。方贤旭十一岁时到法国投靠姑姑——后来成为著名女画家的方君璧,在法国读书,回国后在北京外交学院任教。1972年,刘淑芳与方贤旭结为夫妻。
方贤旭与母亲曾多次受到周总理的亲切关怀,而刘淑芳也在周总理教导下取得一些成绩,所以当周总理生病的消息传来时,他们一家时刻盼望总理能够尽快康复。刘淑芳打算录下一些歌曲给总理,让他在养病时听,她选歌、录唱,准备尽快完成,但因随中央乐团去工厂劳动数月而推迟了计划。没想到,就在1976年1月8日上午,她从广播中听到了一个震撼天地的不幸消息——周总理与世长辞了。
他们一家悲痛万分。刘淑芳谱写了歌曲《敬爱的周总理,我们永远怀念你》。在“缅怀人民的好总理”音乐会上,她眼含热泪演唱了《长想念》《周总理,您在哪里?》。总理去世后很久,刘淑芳的心情才恢复平静。
方贤旭为人忠厚善良,视小桦如同己出,一直支持他读书乃至留学加拿大。方贤旭精通法语,和刘淑芳在歌曲译配方面也有过合作,但相对比较少。这段婚姻一直维持到1999年方贤旭去世。
1978年,刘淑芳复出,亮相“青岛之夏”音乐会。在一阵阵掌声、一次次谢幕中,她一连唱了十九首歌,把音乐会推向了高潮。演出结束后,许多新老观众久久不愿离去,他们还想看一眼走到台下的刘淑芳。
音乐界还流传着一个关于刘淑芳的感人故事:风暴过后,刘淑芳邀请多年未能上台演出的钢琴家鲍蕙荞为自己的独唱音乐会伴奏。演出时,当报幕员说出“鲍蕙荞”这个名字后,舞台下蓦然沉默,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次演出是鲍蕙荞风暴过后的第一次演出,从此,她恢复登台表演,并且取得了可喜的成就。鲍蕙荞非常感激刘淑芳在自己最困顿时伸出了援手。
刘淑芳的“歌瘾”
1984年,刘淑芳又开始了她传播外国民歌名曲之旅程。她的足迹遍布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这一年,她举办了五十场独唱音乐会。年末的最后一场音乐会是在广州举办的。改革开放后,领风气之先、受港台影响较大的广州人大多喜欢流行音乐,没有想到的是,演出所在的剧院一千四百多个座位座无虚席,不得不临时加了许多座位。刘淑芳唱完二十二首歌曲准备谢幕,然而,在狂热的观众一再挽留下,直到唱完二十六首歌,演出才真正结束。
音乐会上,刘淑芳演唱的曲目除了四首她的代表作外,还有脍炙人口的《红莓花儿开》、巴西民歌《在路旁》、南斯拉夫民歌《深深的海洋》以及以高雅著称的《托赛里小夜曲》《古诺小夜曲》。这些歌只要一经刘淑芳演唱,很快就成为国内的流行歌曲。二十年来,她几乎每年都要举办独唱音乐会,共办了一百多场。
2007年,刘淑芳与乔羽、吴祖强、郭淑珍等八位音乐界大师,获得第六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成就奖。刘淑芳表示:“获得这个奖,应归功于周恩来总理和李凌老师对我的关心和培养,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获得这个奖对我是最大的鼓励。”
转年5月,在北京工人体育场举办的“为了母亲的微笑”母亲节音乐会上,刘淑芳演唱了《小小的礼品》。这是刘淑芳最后一次参加演出,从此再不见她的踪影。记者到处打听,终于在2012年5月找到了刘淑芳。她和丈夫毛成林隐居于风光旖旎、景色如画的江苏扬州。
八十多岁时,刘淑芳每天仍然要弹琴、练声。老伴儿毛成林认为这是一种“嗜好”,跟有些人抽烟喝酒“成瘾”差不多。晚年的刘淑芳经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2020年,其子刘小桦因心脏病发作突然离世。2022年初冬,刘淑芳也离去了,但她在声乐、歌曲译配等方面做出的贡献,将永远被热爱音乐的人们铭记。
链接:作者手记
2022年初冬,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刘淑芳病逝。得知消息,我不禁心头一颤,这不是当年唱《宝贝》的那个刘淑芳吗?
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和正上中学的弟弟最爱听她的歌。她那深情、委婉、舒缓、甜美的歌声曾让广大听众倾倒。
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南开大学任教。我向家人许诺:上班后第一个月的工资用来买一台新收音机。发工资了,我将四十六元(当时大学毕业生第一年月工资都是四十六元)全都交给了母亲。后来母亲告诉我,她和弟弟一起去了一个离家不远的收音机专卖店,弟弟一眼看中外形最合乎他心意的那一台收音机,就双手抱住,不撒手了。母亲付款后,母子俩便匆忙赶回家。从此,家中歌声不断……
我当时住在学校,每逢周末回家就打开收音机听个痛快!我最爱听刘淑芳的《宝贝》,弟弟最爱听刘淑芳的《小小的礼品》。
那时还没有电视,只能听歌,看不见歌唱家,但歌声如此美妙,我们便认定唱歌的人也特别美。我家的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是在1979年底托人买到的,可是刘淑芳从未出现在电视上,她的歌也没再播放,年轻一代几乎都不知道她,而老一辈听众对这位歌唱家却终生难以忘怀。
进入新世纪,我学会了使用电脑,才查找到刘淑芳的照片。果然如我所料,她长得很美。我还在电脑上欣赏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的她那几首代表作:《宝贝》《鸽子》《小小的礼品》《西波涅》。
我在微信上问已经退休的弟弟:“你还记得唱《宝贝》的刘淑芳吗?”他立即回复:“刘淑芳,我怎会忘记?!”接着便热情洋溢地写了一大篇对《小小的礼品》的美好感受。他还告诉我,母亲生前对《宝贝》也特别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