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

黄粤涛

小时候，我喜欢趴在窗边往外望，望一处小小的地方。

那里很少有人在，只有几棵茂盛且高大的树。在晴天阳光洒下之时，地面上的光如一张金黄的地毯铺盖在那翠绿的草地上。深色的苔藓，紧紧地趴在树的脚上，嫩草似乎也想为自己争一片小小空间。小草不断地生长着，它时而与风同舞，摆动纤细的绿腰；时而舒展叶子，去接取薄雾赐予的露珠；时而抖抖肩膀，用露珠洗刷自己……

树根的附近挤着些白白胖胖的蘑菇。它们从何而来？许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吧！为什么是从天空飘落？你看它们降落伞般的帽子便清楚啦——这些帽子多适合滑翔！一定是这帽子带着它从远方天边平安地降落此地。它们降落后，四下观察一番，一定有过热烈的讨论。讨论这里的风景、温度和天气，最终它们决定彻底留下安家，就在这棵树下，就在这些小草旁。一群可爱又可靠的邻居！这个地方是多么美丽与和谐。

再美好的地方也会有灾难时刻，生活是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的。一天夜晚，狂风怒号，黑云遮天，大雨急速地倾盆而下，雨点如呼啸的炮弹，轰炸着这片美丽的土地。草儿在狂风中无力地摇摆着；蘑菇们在大树的保护下，默默地祈祷着暴风雨能快快过去；树在风雨的轮番攻势下渐渐地弯下了腰。忽然天上发出一阵巨大的轰鸣，一道耀眼的闪电直直地劈到它的身上。树，它倒了，永远地倒了下去。

第二天，我急匆匆地赶到此地，眼前是一幅破败之景：大树倒了，周围乱七八糟。我站在原地看着倒伏的树。树的遗骸躺在湿润的草地上，那粗糙的树皮，在遭到雨水的打击后变得非常脆弱，一碰即碎。树桩上的年轮一圈绕着一圈。看着年轮，我认识到它在过去也曾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风霜。可它现在老了，扛不住昨夜那风暴的摧残了，所以它最终倒了下来。树叶七零八落，满地皆是，但它们依然绿得耀眼，绿得美丽。我带着失望和痛惜离开了此地。

在两年后的一个下午，我不经意间再次回到了此地。我环顾四周，忽然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我突然想起了两年前的那棵大树，于是我飞快地朝那儿赶去。当再次看到那棵树的时候，我惊讶不已。我看到那树桩之上重新长出了枝干，萌发其上的叶子仍是那般耀眼的绿。它虽然没有过去高大、粗壮，但在我心中它仍是过去那样雄伟挺拔，不，它比曾经还要伟岸……

一个老朽的生命在风雨中谱写完了自己的一生，一个新鲜的生命在阳光中开始谱写自己的现在。

（责任编辑/秦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