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河水耕耘的土地上 [组诗]

胡理勇

麦积山的月

秋天了，麦积山脚有点凉

我们借住温泉宾馆寻找温暖

月亮在山的那一边，露半个脸

偷窥我们的窘境吗

一个诗人说，这是秦朝的月亮

我说为什么不是三皇五帝的呢

一个诗人说，这月原来是干燥的

我们来了，就湿润了

我们的窃窃私语，它听见了

直接爬上山，望着我们

跟我一样也喝了酒，脸红彤彤

认真看月吧。可是

诗人鲁永筑只想着吴侬软语

作家任峻只想着喜力啤酒的情怀

我跟我的影子在走路

一直走，一直走

研究着这条路通向哪个过去

经过渭河

渭河越来越瘦。我经过它身边时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它应该碧波荡漾，应该滔滔不绝

它在甘肃天水，是天上的水

哺育羲皇长大，让他有无穷的精力

“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

曲成万物而不遗”

不断给女娲娘娘补充营养——

补天立极，抟土造人，极耗精神

轩辕黄帝，是它一手打造

成了中华的人文始祖

这片土地上的人热血澎湃

都认为是它给的

几千上万年了，它输出太多了

告诉我，如何让它恢复青春

如何让它回到少女时代，再孕育

下一个几千年的文明

仙人崖

谁把这么一顶精致的草帽落在山中

我过闹市正需要一顶草帽

遮风、遮雨、遮烈日，挡异样目光

我下定了决心要上山去捡

“妈妈，我的草帽丢了

它随风飘落了山谷”

一段熟悉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

山风、松涛，跟我一起激动

这顶天水制造的草帽，大地湾先民

应该戴过。伏羲戴着一画开天

更应该是轩辕帝的珍贵之物

一耄耋老人坐在半山腰，也心向往之？

哦，我不带走，欣赏一下够了

让它继续留着。哪里生，哪里长

偷窥天水

路过天水，被天水浇了一头

也学会了偷。偷窥这片古老土地的

精神世界

麦积山养着7800余尊菩萨

在如刀削般的脸上开凿

需要多少爱和恨，多少决心和毅力

拉梢寺藏身武山县东钟楼山峡内

世界第一露天摩崖浮雕大佛的慈悲

填满了整个山谷

大象山上坐着庞大的弥勒。它的鼻孔

出租给山燕作新房

它的目光笼罩整个甘谷县城

这些寺庙和佛窟自南北朝开始建造

历朝历代不辍

为什么要造那么多的庙

塑那么多、那么高的菩萨、佛像

因为信仰？因为恐惧、没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