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白云
太阳在脸上留下光斑
仿佛X射线照影出内心的隐秘
此刻,为一个存在而欢呼
江水慢慢涌流
一艘老旧的船在默默念经
掉在地上的银杏果闷闷地拥挤在一起
下午两点一刻的鸭绿江边
——触及什么,什么就复活
我接受了此刻,如同接受
世上无数庸常的事物
欣怡松弛的思绪,一抹阳光的诗影
一声回味悠长的喟叹
转身的瞬间,脸上金黄光斑
变幻为灰烬的焦黄气味
这是雪后的冬日,太阳
照样升起,人三五成群聚在
阳光照得到的地方
徒劳地谈论战争、正义、公平、良心。
菜市场卖水果的摊位前,一个
老年男人不小心跌倒
身旁围了许多人,没有谁上前伸出一双手
直到他自己慢慢爬起为止。
这是雪后的冬日,鸟儿
并不飞向它的树木,颤抖着双翅
在冻结的雪地觅食,直到阳光
融化它身上最后一粒雪
鞋还在走……
白已回不去。枝上的乌鸦转瞬
已白头。从神术到巫术
一场大雪就已足够
紫色闪电准备了异常之事
在一个空气稀薄的地方
传来上帝的咳嗽声
“巧妙的谎言,保护你掌中
我脆弱的翅膀。”
在雪中觅食的喜鹊,不知道
它带给你安慰
那日霜降,你指着柿子树上
被遗忘的几只沾满白霜的柿子说:
适者生存
很多年月已过去
这句话被我留下,还有树隙间隐隐的那点红
还有被落日拖得长长的背影,还有我
踩着那背影的疲惫
梦中的旷野,马儿正在啃食
顶着露珠的野花
溪水漫过河床,鸿雁拍打翅膀
秋将尽,人微凉
斜晖兀自又黄
正午的太阳像夏天的某个人,
皮肤上黏着金黄的蜜。
一道光,晒我从眉梢到脚趾
……
岸旁的芦花开白了尘世,
大象卷着一鼻子流水,放下,
就是一条河流。
没有更早,也没有更晚
看到看不到的连为一体
梦中的水,清晨的鸟在喝
当放下一个梦端起一碗粥
一江春潮翻卷过来
身后的太阳,形神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