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的一生会牢记很多事
让更多的生疏只攒聚
在我厌倦时。这样我常要回想
消逝会不会萌生退意
进行中的再重新深陷一次
借此减少更大的流亡
直至这种平衡被称为非黑即白
我应该会混淆:鹭鸟之白
消失于芦苇之白。众生之黑
生于轻描淡写之黑
这黑白的坚硬永让众物相隔
在深邃中,我宽容了腐朽
被动礼遇。但仍未学会兼容
斧凿,鸟啄,虫啮,电劈
支撑起凉荫的伛偻提携
他们有序地在旁枝细叶中分担
需剪修的部分。茂密的不仅深藏
于此:姓氏,地名,称谓
事物的庞杂正抵消它的衰亡
皂角树于初冬将自身纾困
同样纾困之后,尘世咳出祖父
而他也是被动者,被顽疾选择带走
我仍然难以接受其后。犹如光阴
在我们身上曾掠夺般爱过
我总要为活在世上提心吊胆
因此去反对一些草木
在崖间,在鞋底,分别以仰首
俯首之姿,记录灿烂的它们
途经光辉而又短促的一生
它们带我学会索居。从一始终
在同一块土地认领干涸的养分
这养分如身份。有的姓李
有些姓柳,部分姓杨,大多数姓林……
而我作为一个水土不服的异乡人
它们常常出现于我的身前
有时候是在身后。我肆长的年龄
让我跟在了它们队伍里面
它们是我在人间的指路者
教我领悟衰老。但我仍未接受开始
雨季啊,是我唯一不叛逆的时候
嫩绿之叶,被雨水按下头颅
直至腐烂——它们消失于返回
故土的路上。在某一刻
我敬畏着草木。我也深感屈辱
它们贴近地面,亲近尘埃
却像我们一样,无法抵达
只凭借泪水接近地下的亲人
王伍平,2002年生,广东河源人,惠州学院2020级历史学专业在读本科生,曾获第六届黄亚洲行吟诗歌奖主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