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影2

黄子涵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我的书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照片中梨花似雪，一个扎着双辫、穿着裙子的小姑娘抱着梨树。她的身边坐着一个系着围裙正在织毛衣的老人，她笑眯眯的，十分和蔼可亲。她就是我的奶奶。照片有些发黄了，而我的记忆却没有褪色。

七岁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四川老家度过，奶奶是我的伙伴。那时的我多么调皮啊——不仅常常在奶奶刚耙过的地里打滚，让泥土沾满全身，还时常躲到老屋后的竹林里不吭声，让奶奶找我找得满头大汗。

一天，奶奶搓着她粗糙的手，指着桌旁说：“囡囡，看奶奶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高兴地蹦跳着说：“是小树苗，奶奶快帮我种上！”奶奶笑着点头。当时的我，只沉浸在喜悦中，没有注意到她老人家一双通红、磨破的手和打战的脚。后来我才知道，那棵小树苗是奶奶从集市里一路背回来的。

我每天细心照料着小树苗。它吮饮着我给它浇灌的山泉水，呼吸着乡间的新鲜空气，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我每日盼着它快快长大。很快，它长得比我高了，比奶奶高了，后来和老屋一样高了。

我常常攀着它的侧枝爬上树，看它的花、它的叶。它的花洁白如雪，如同一串串元宝般晶莹闪亮，又好似天空飘过的一朵朵白云；轻抚花瓣，感觉似小婴儿的肌肤般柔嫩。它的叶是翠绿光滑的，如天上舞女腰间的玉珠般闪亮。

每当梨树开花时，那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奶奶用梨花给我泡茶，不加糖就有股甜味儿。我捧着小茶杯，站在梨树下，在午后的阳光中，看那被我当成天空的树冠，看那被我当成星、月、云的梨花。我站在树下，看奶奶织毛衣，听她给我讲故事……

如今，身在湖州的我与奶奶隔着万水千山。但我知道，她日夜思念着我——她远在异乡的孙女、她的乖囡囡。

秋天，奶奶给我邮来了一箱香甜的梨子。我吃着香甜的梨子，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梨花飘雪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