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周涛《游牧长城》之大散文气象

2024-06-29 14:48曹思瑶
长江小说鉴赏 2024年10期
关键词:文化

曹思瑶

[摘  要] 周涛是当代著名诗人、散文家。他出生于山西,身上流淌着几千年农耕文明的血液,九岁时随父亲移居新疆,接受了游牧文明的熏陶,于是周涛身上既带有对农耕文化深切的怀念,又有着对游牧文化的热爱与依恋,双重的文化体验使得周涛能够用更加包容、宽广的眼光观察世界,观照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历史与文化。他以历史的眼光观祖国西部、观长城内外,悠久的历史、广阔的天地与灿烂的文化都在他观照的视野之下,融于他的一字一句中,形成了一派洋洋洒洒、气势恢宏的大散文气象。本文聚焦于周涛大散文的经典作品《游牧长城》,深入研究该作品体现的恢宏的文化格局与文化视野,关注其行文驭笔的独特风格,深刻理解这篇散文界的“长城”。

[关键词] 《游牧长城》  文化  大散文

[中图分类号] I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7-2881(2024)10-0124-05

周涛最初以诗歌步入文坛,他的诗集《神山》《野马群》以恢宏雄壮的气势、英雄史诗般的语言与强烈的情感抒发而闻名诗坛。祖国的大好河山、大漠草原的野马苍狼,被周涛生动鲜活而又劲健有力地呈现出来,给当时的中国文坛注入了一股新鲜奇特而又令人震撼的血液。1984年周涛出版了第一篇散文《巩乃斯的马》,标志着他由诗歌转向散文创作。1987 年,周涛在《诗刊》发表《亲爱的诗坛离我越来越远了》,正式地向诗坛告别。周涛在《周涛:文学是根绳子》这篇访谈中提到,他放下诗歌、创作散文,包括70岁时创作自己的第一部小说集《西行记》,都是因为在文学这个他喜欢的领域里,永远舍得放弃、敢于冒险、勇于挑战,并且不怕失败。文学像是一根绳子,无论他在何时伸手抓住它,它都能牵引他不断地向上向前。

在创作散文的道路上,周涛并没有一直遵循旧有散文的模式,而是不断地探索前行。1984年周涛发表了《巩乃斯的马》,这是他对散文最初的尝试,周涛对马的形象进行描绘,表达了自己对自由热烈的生命力的向往与渴求,他由此联想到中华民族的进取与不屈精神。全文气势依旧恢宏壮阔,但在形式上并没有脱离旧散文的模式,主要表现为借马抒发情感时依旧停留在对马的外在观照,而缺少由心而发的自然、自由、自在的情感抒发,没有达到文字与灵魂的交融。1990年,周涛出版了他的第一部散文集《稀世之鸟》,这标志着他真正地在散文创作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此时的周涛逐步形成了独属于自己的散文创作风格,实现了由诗人向散文家的真正转变。《稀世之鸟》在创作形式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巩乃斯的马》那种夹叙夹议、托物抒情或卒章显志的不成熟痕迹,周涛的散文由此在艺术内蕴上获得了升华。1993年,周涛发表了洋洋洒洒十三万字的散文《游牧长城》,将自己游历甘肃、山西、陕北长城及沿线地区景物、人事、风情的所见所闻所感纵情于笔下,同时完美地将自己的心灵状态与文化历史观照融入其中,赞颂了中华民族延续了几千年的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文明。《游牧长城》这篇散文奠定了周涛在散文界的地位,它超越了传统散文精致短小的篇幅,超越了传统散文表达小我的格局,转向了对历史民族文化和人类的命运的探讨,形成了独属于周涛的大散文格局。

大散文源于新时期以来作家与人民大众文化意识的觉醒和文化观念的变革与拓展。改革开放以来,国外许多文学理论传入国内,为当时的文坛带来了新的文学创作理念与方式,“散文热”在文坛蔓延开来,这为大散文的产生提供了合适的土壤。但另一方面,刚刚从集体话语中走出来的散文创作者们终于脱离了束缚,却又不可避免了走向个人话语抒发的极端,狂热的散文创作浪潮背后是失序的创作方式与匮乏的创作理念,于是1992年贾平凹在创刊《美文》杂志时正式提出大散文这一理念,呼吁“我们的杂志挤进来,企图在于一种鼓与呼的声音:鼓呼大散文的概念,鼓呼扫除浮艳之风,鼓呼弃除陈言旧套,鼓呼散文的现实感,史诗感,真情感,鼓呼真正的散文大家,鼓呼真正属于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的散文!”[1]大散文也成了20世纪90年代散文兴起的重要标志。

何为大散文?“大”在一定程度上就表现为文化观念和文化意识的突破和超越,以及对传统文化的深度反思。贾平凹认为大散文的基本内涵主要有以下几点:首先万事万物都可以作为散文创作的素材,同时也要关注人、关注现实;其次创作要真情实感,尤其要突出作家的生命体征;再次,选题行文格局大气,境界开阔,“世上万法皆是我法,世上万物皆入我文”;最后,应当将散文还原为其本来面目,也要吸收化用其他文体的优秀创作方法,为散文创作服务。随后在中国散文界,这样的大散文开始逐步涌现,这些应时而生的大散文反思传统文化,解剖现实文化,寻找新的文化精神,进行新的文化启蒙,构成了这个时期的文化特点和文化大观。许多作家开始创作大散文,这些大散文或取材于文化题目,或以新的文化观念和尺度对历史现实的社会现象进行透视与分析,或以宽广的视野和文化比较重新审视中华民族某一时期的历史与文化。作家们在创作大散文时,都怀着强烈的忧患意识与文化反思精神,选题取向由小处逐渐扩散开来,关注文化的命运、民族的命运、人类的命运等大命题,是对过去小格局散文的一种超越。《游牧长城》是周涛散文的集大成之作,也是中国文坛大散文的集大成之作,其中表现的地域之广、观照的时间跨度之长、呈现的文化格局之大,以及周涛驾驭文字的笔力与功底之强,使周涛的散文呈现出了一派雄健奔腾、气势恢宏的大散文气象!

一、选题之气象:游牧长城内外,由西部大观天下

游牧是草原地区的人顺应自然,通过骑马移动放牧的方式择水草而居的一种生活方式。游牧民族在迁徙的过程中逐渐领悟到了大自然对其生存活动提供的有利条件与不可避免的制约,他们以游牧的方式得以生存,所以他们崇拜、依赖、适应大自然,并在游牧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追求自然敢于冒险的性格特点,使得游牧这种生存状态,从形而下的生存需求上升到了形而上的精神文化,形成了区别于农耕文明的独特生活方式、风俗习惯、思想文化与文学艺术。

《游牧长城》中周涛就是以游牧的方式来行遍长城内外的。周涛作为中原人的后代,身上天然带有农耕文化的气质。九岁时他又随父亲来到新疆定居,几十年的游牧文化熏染、陶冶着他,使他习惯住毡房、吃羊肉,热爱着草原和在马背上驰骋,能够以游牧文化的视角观照西部、观照中原。周涛就这样成了一个“门外汉”“人面羊身怪”。但他也深爱着两种文化,在某种程度上他又是两种文化的信徒与传承者。地理位置的边缘性、双重文化心理的矛盾使他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长城,以民族文化超越者的身份与目光重新审视长城及其背后代表的文化,以关外游牧的方式行走于长城内外,放牧心灵、放牧文字。

《游牧长城》这篇大散文分为甘肃篇、山西篇、陕北篇三个篇章,内容上来看可分为长城外与长城内两个部分。首先是长城之外的地理空间的游牧。周涛从新疆出发,观察几千年来居住在长城之外的人的生存状态。首先进入他视野的就是生活在大戈壁滩中的特殊人群“户儿家”,这些由外省背井离乡来到新疆戈壁的人,他们一无所有,仅靠着双手拼命奋斗,他们祖祖辈辈说着家乡话,却失去了家乡,这些主动选择被长城关在门外的人是顽强崇高的“户儿家”!周涛完全被他们的生存意志与品格打动了,在某些方面,周涛与他们相似,都是两种文化交融之下成长的人;不同的是,他们主动放弃了关内的生活,选择了在关外生活并一直坚守了下来。“户儿家”代表了西部地区人民自然、自觉、自己的精神品格,也是恶劣自然环境下不断拼搏奋斗的中华民族的真实写照。

周涛在长城之内的地理空间中的行走,甘肃-山西-陕北,城墙、黄河、土地、人民,还有已经消失的文明。周涛放眼望去,西部地区久远的过去、现在与将来从未如此的清晰,“在长城的索引之下他度量西部文化的深度,寻找和挖掘潜藏在西部荒漠之中遗落的文化精神”[2]。通过对西部文化的重新审视,周涛也观照了江南地区的文明历史,赞叹那里丰厚的物质资源与文化资源。《游牧长城·序篇》中,周涛提到,北方人生存是“用脚掌暖化冰雪”,融化的雪水汇成河流,养育了南方的三角洲。在几千年中华文明史中,东南方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人们靠着自然的优势创造着富庶又和平的生活,西部的游牧民族渴望拥有更多物质与文化资源,不断地用马蹄扣响长城,然后开启文明的新一轮轮回。可以说,《游牧长城》所体现的不仅仅是周涛在长城内外的游历,也是他对中华大地的游历。

周涛大散文格局之“大”,在于他能以宏大的格局观照西部、观照整个中国,更在于他能用平等辩证的视角与心态观照中华大地上不同的地域与人群、不同的历史与文化,可以说,他的《游牧长城》充分体现了中国的两种文化体系,他既对西部游牧文化充满了热爱,也不失对中原农耕文化的怀念与依恋。

《游牧长城》中,周涛既不以狭隘的地域眼光看待西部和中原,也不以狭隘的视角看待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而是以游牧的姿态辩证地看待不同地域和不同文明形态的差异。从新疆最南端的昆仑山脚下到甘肃、山西半坡村、陕北,再到中原地区,他不只是兀立荒原之上,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他的足迹遍布在他热爱的每一片土地上。

二、文化反思之气象:纵观五千年华夏文明

周涛对长城的考察发生在20世纪90年代,社会形态的激烈变化是这一时期的主要文学叙事主题。市场经济和消费文化日益崛起,知识分子有一种失落感。面对商品化、世俗化大潮猛烈冲击的文坛,周涛决定开始一次回归文学、回归历史、回归人本身的游历。在这样的时代语境下,这种天然带有自然色彩的游历就显得格外真诚,并且周涛的这次游历不仅仅是地理空间上的行走,更是时间跨度上的整体观照,是周涛于荒原之上的精神“游牧”。

长城是勤劳勇敢的中华儿女几千年的智慧结晶与文化传承。周涛在《游牧长城·序篇》中提到了自己对长城的复杂感情。对于小时候没有见过长城的周涛来说,长城是在保姆口中压着无数死人骨头的血淋淋的墙,是教科书上饱受赞扬的抵御外敌入侵的城墙与文化象征,是不知缘由的“无文字的文化”。

当他九岁第一次见到长城时,也不由发出了“长城竟然只是一节露出在戈壁上的土堆堆”的失落叹息。几十年过去,在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双重影响下的周涛跳出固定的视野重新审视长城时,他惊奇地发现长城背后蕴含着一座真正的“长城”,是难以被人说清道明的文化存在。长城几千年来一直伫立在华夏大地,是由农耕者的镰刀和游牧者的马蹄共同铸成的墙,象征了源远流长、不曾断绝的中华文化,是由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不断交流、碰撞、交融后形成的伟大的文化。

于是周涛开始了他的游历。周涛认为自己既是中原文化一脉相传的嫡亲,又是天山山麓的游牧人的养子,被长城关在门外的他既怀恋又痛苦,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使他丧失了狭隘的立场,能够超脱其外而不固守一隅之见,把观照对象放在一个更加开放自由的文化视野下进行审视,由此生出更大格局的文化反思的意识。这次游牧周涛放眼于中华五千年文明,将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置于历史的坐标之上,以大历史观的格局观照中华文化,并发掘其得以流传五千年的深层原因。

周涛认为,长城的实际意义在于它是古代封建中国的一种总结。长城是古时候农耕民族抵御游牧民族的墙,墙内是内敛温和的农耕文化,是拿着镰刀的劳动人民创造的文明,流传着儒家思想道德文化,但也造成了与此相适应的较为保守与狭隘的民族性格。墙外是自然的野性的游牧文化,是在马背上游牧的人民创造的文明,崇尚自然的天性与蓬勃的生命力,但也形成了较为野蛮的民族性格。两种文明被这样一堵墙分割开来,当身处这两种文明中的人开始认识到了双方物质资源与文化资源的极度不均时,战争就开始了。

长城也见证了古代中国的战争史。长年累月的战争给中原人民带来了无数的痛苦,也给中华大地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同时,两种文明在战争中碰撞,也在战争中进行文化交流与融合,紧接着大规模的人口迁徙、宗教挪位、文化交流、民族融合出现,一个个朝代更迭,一轮轮文明出现,沧海桑田,周而复始。周涛对这个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思考与反思,对这个战乱不断却依然不曾断绝的文明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周涛在游历长城后进行了文化反思,是其基于大历史观下对文化的一次全面观照。他用在关外游历的方式直接触摸长城的脉搏,将几千年的文明全部纳入自己的文化反思之中,探寻古老中华文化的精神之源,希望给现代文明下精神失落、文化失落的人注入新鲜的活水,构建真正的精神家园。

三、驭笔之气象:行文成自然奔腾之势

说起周涛,有些作家对其的第一印象就是“狂”,是个敢说出“散文已死”的狂人。周涛在1990年9月的《中国西部文学》上提出了“解放散文”的口号,他认为当时中国散文处于非常僵硬的状态,与20世纪60年代的散文相比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摆脱不了“杨朔体”,更不用说在创作理念与创作方法上的进步。于是周涛提出作家必须破除死板的规范对自由创作的束缚,打破散文成为“完全没有灵性的死物”的现状,避免活泼灵动的散文走向讲究格式的模式化写作,将散文从功利化的僵死的格局中解放出来,给散文带来新鲜的空气与新的形态。

周涛认为想要“解放散文”,必须抓住散文的“散”这个核心,自由、天然、灵动,正如其深爱着的游牧文化一样,作家在创作散文时应当还散文以自由的生命,周涛倡导从心出发,不必讲究章法,情至兴至、随心而行、自由表达。周涛在其大散文《游牧长城》中完美践行了他的散文理论。

《游牧长城》中他用周涛走遍长城内外,而后大观天下,纵览五千年中华文明,行文恣意、自由灵动。如甘肃篇《户儿家》中他用生猛而又质朴的语言赞扬了背井离乡努力生存的“户儿家”们的顽强勇敢。山西篇《黄河》中,他先描绘了一片“缚得黄龙哭未休”的盛景,运用大量文言词语如“山虽未摇,地却在动;风虽未行,云已变色。及至目前,浊流争泻,壶口爆炸,乱石崩云,激起浪千叠”,极力渲染磅礴的黄河气势,流水奔腾地从天际而来,忽然笔锋一转,写黄河进入壶口时又突然使用了滑稽的语调,称其“牵着骆驼过针眼”“逼着大象穿短裤”,玩笑过后,则又恢复到了平淡的陈述话语,短短一篇散文尽显周涛驭笔之功底。陕北篇《黄土高崖》中,周涛又使用了带有沉重历史沧桑感的语调,展现了他站在高崖上看到遍布沟壑的陕北大地的麻木感,突然镜头一转,他来到了黄土高原大峡谷,望着那堪称鬼斧神工的千丈断崖,他又不能不沉浸在这令人震撼的奇观里,笔下的文字也随之豪情万丈,气势滔天。可以说,周涛的作品行文如一泻千里、奔腾不息的长河,又如田间跳跃着流动的小溪,又像是广阔无尽的大海,气象万千,其功力显著,堪称一绝!

洋洋洒洒十三万字的大散文《游牧长城》是周涛经过长途跋涉与文化审视后精心建构的一部作品。在周涛的笔下,读者可以看到历史与生命、文化与传统、人类与社会等深刻而厚重的命题,也可以看到在久远漫长的历史长河中,中华民族丰富的自然史、心灵史和文化史。悠久的历史、广阔的天地与灿烂的文化都在周涛观照的视野之下,周涛也将他对历史文化的反思、对自然生命的反思、对现代文明的反思、对人类命运的反思完美融入自己的地理空间的游历之中,用笔行文气势恢宏、纵横开阖。

周涛的语言文字将他对西部的热爱、对中原的怀念表现得宽广而深厚,将他对自然的赞叹、对生命的钦佩表现得生动而优美,将他对历史的反思、对文化的反思表现得雄浑而深刻,具有浓厚的生命气息,又不乏历史的厚重感,同时还蕴含着理性的思索与智者的幽默,构成了中国散文史上蔚为壮观的一幕。

周涛最初是以诗人的身份迈入文坛的,但他的突出成就却是在散文领域。他的大散文《游牧长城》以其表现的地域之广、观照的时间跨度之长、呈现的文化格局之大,以及驾驭文字的笔力与功底之强,形成了独属于周涛的大散文格局,为当代散文界带来了一股充满生命力的自由之风!

参考文献

[1] 贾平凹.《美文》发刊辞[M]//散文研究.保定:河北大学出版社,2001.

[2] 于福华.周涛散文类作品研究[D].乌鲁木齐:新疆大学,2020.

[3] 周涛.游牧长城[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2015.

[4] 王琦.论周涛的“大散文”创作[D].昆明:云南师范大学,2018.

[5] 汪娟.论西部散文的混血文化特质[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3(9).

[6] 彭岚嘉.《游牧长城》:散文出界的长城[J].丝绸之路,1993(6).

[7] 孔吕磊.以“大散文”为核心的贾平凹散文观研究[D].西安:西北大学,2018.

[8] 李刚.在边缘寻觅归宿——20世纪90年代西部散文与知识分子自我认同的建构[J].扬子江评论,2011(6).

[9] 潘大华.西部情结与文化视角——周涛散文魅力探寻之二[J].华中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3).

[10] 陈海英.自由是散文的生命——周涛散文理论研究[J].浙江教育学院学报,2007(6).

(特约编辑 刘梦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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