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的王国

尤今

对无辣不欢的尼日利亚人来说，辣椒是他们的命根子，也是他们膳食的灵魂。

每回在尼日利亚逛菜市，我总是惊叹不已：好个辣椒的王国啊！一箩箩、一筐筐的辣椒，红色、黄色、白色、绿色、橙色、紫色，好似汹涌澎湃的颜料泼洒一地，让我目眩神迷。

每种辣椒都有不同的用法。有的生切后直接加入菜肴或汤中；有的舂碎拌上蒜泥，在油锅里炒得香喷喷的，每道菜都加入几大勺；有的晒干了用来调味；有的研磨成细粉，随用随取。

摊贩告诉我，这里的“辣中之辣”是那种外形酷似迷你灯笼椒的红辣椒。我问她：“这辣椒可以生吃吗？”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绝对不能生吃。太辣了，会伤到味蕾的。”据说有个年轻人生吃了这种辣椒之后，绘声绘色地形容：“辣椒一入口，感觉喉咙着火，汗水狂飙，整个人好像变成了弹簧，一直跳、一直跳，直想跳进冰河里！”这种辣椒就像一团烈火，融进食材后能迸发出璀璨的火花，然而直接把它放进口中，不啻“引火焚嘴”啊！

有一回，我在菜市看到一堆其貌不扬的辣椒，外表是暗沉沉的灰棕色，表皮皱巴巴的，它们夹杂在那些“花枝招展”的辣椒当中。摊贩告诉我，这就是尼日利亚鼎鼎大名的“鳄鱼辣椒”，因表皮形似鳄鱼皮而得名，据说它的辣度可以和印度那让人闻风丧胆的魔鬼椒（又称“断魂椒”）媲美。

在尼日利亚的约鲁巴族人中，鳄鱼辣椒享有非同一般的地位，不论是在庄严的会议上，还是在轻松的社交场合中，大家都习惯于用手剥开鳄鱼辣椒，取出里面灰黑色的籽，和可乐坚果或苦味可乐一起嚼着吃。

按照约鲁巴族人的习俗，婴儿出生不久，父母亲就会给他尝一点鳄鱼辣椒，作为欢庆新生的一种仪式。我感叹：“可怜啊，婴孩稚嫩的舌头，怎能承受得了这种辛辣！”他们却以一种“子非鱼”的目光瞅着我说道：“鳄鱼辣椒里面的辣椒籽一旦碾碎，除了辛辣的味道，还会释放出多种香气，那是一种类似糅合着茉莉花、小豆蔻和丁香的迷人的味道。”

尼日利亚全国有250个部族，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独特的饮食文化，然而，人们普遍嗜辣。辣椒是当地部族的“黏合剂”，是尼日利亚人的慰藉，更是他们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