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由诗人仲诗文在惠州发起雅集,初衷是惠州本地诗友交流,后来扩大到全国各地。诗同仁开展每月诗赛,编辑出版诗同仁年选。
在十三寨偶遇两只喜鹊
张远伦
我的嗓子沙哑了,喜鹊没有
我的翅膀收拢了,喜鹊没有
想说更多的话
想飞更干净的天空
我已做不到了,喜鹊都能
它用白羽藏巧,用黑羽守拙
我调试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和动作,仍不能
扮演林下贤人和南山智者
喜鹊一双,仍旧能
从春分中穿出,又飞入春分
它俩占领了人类的吉日
而把证婚人抛在溪边
我的鸟语生疏了,喜鹊没有
我的引力消失了,喜鹊没有
物
一 江
像我这样手脚粗大
胯骨扁平的女人
更适合在棉麻的皱褶里
洗衣,做饭,大声说话
而丝绸和香云纱
光滑,冷幽,娇贵
属于那些骨骼精致
妆容温和的女子
我总是穿着棉麻的衣物
锄地,担水,采茶,缝纫
撩起衣襟擦汗
把裙摆随意打一个结
倚门而立,盘腿而坐
走小径,跨水沟
它们都不会有所束缚
而那么高贵的丝绸啊
要当心它勾丝,绷线,起皱
要一双柔若无骨的巧手
在水里轻轻荡漾
在蒸汽里抚摸,熨烫——
需要你收拢翅膀
才能穿在身上
玻璃之城
霜 白
人们赞美这越来越膨胀的世界,
但人又有寻求遮蔽的刚需。
你站在窗口看风景,
我站在对面的窗口看你。
我们都是随手掌握窗口的人。
两个人面对面玩手机,
各自将自己护在
各自无形的房间里。
在玻璃林立的大街,
人们走着。
玻璃的橱窗,玻璃的门,
让人总忍不住瞄上一眼。
诱惑源于背后那个不真实的空间,
也为了从上面辨认一眼
重叠的自己。
——哦,还是他眼之我;
哦,那么远,又这么近;
哦,我也是一个被切割的
如此恰当的人。
在积道山
窗 户
爬至山腰的天圣井
几尾红鲤鱼
吸引住了老二
我留下来陪他
你和老大
继续往山顶爬去
老二在天圣井四周
捡小石子
来来回回地往池子里扔
小小的水花
引得他咯咯咯地大笑
乐此不疲
这就是他此时的快乐
也是我的快乐——看着他
跌跌撞撞走路的样子
咯咯咯地笑
我心中就铺展着
从山脚那片宽阔的田野
不断延伸过来的油菜花
温暖的金黄
而你们很快从山顶下来
携着天空的湛蓝
拂过的春风
会记住我们在积道山
停留过的时间
它无须在未来辨认与翻阅
高跟鞋诗篇
熊 曼
象征着消费主义的高跟鞋
也象征着青春
她曾热衷收集高跟鞋
但生活让她成为实用主义者
她不会穿上它去菜市场
也没有一截柔情的目光
在前面等待她走过去挽起他
旧的高跟鞋堆积着
已无用武之地
但拥有新鞋的念头折磨着她
令她在午夜浏览购物APP
谁知道一双高跟鞋
与生活之间是什么关系
当她路遇广场上的老年
穿过人群步入地铁
成为潮水的一部分
它的样子在她心里愈加清晰
安全感
康 雪
最好是一种沙发般的情感。
你梳理自己的梦境,从幽暗中
抬起头颅——
夜晚是闪电过后
那种过分深刻的宁静:
是宁静让你醒着,你需要这样的醒
介于苏醒与清醒之间
你需要这样的微妙
弧形的矛盾甚至冲突,把你托起
星星一样,悬空
但最好是一种沙发般的情感
可以深陷,并融化在什么内部
你需要,但你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