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政昌
美文引路
恰到好处
◎杨 述
善于描写一个人的美,莫如宋玉。他在《登徒子好色赋》里是这样描写“东家之子”的美的:“东家之子,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东家之子的美,真是“恰到好处”。稍微多一点,或稍微少一点,就不美。
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恰到好处”。京戏演员表演,总讲究不瘟不火;优秀的歌手激情歌唱时,情真而又能自持;工人炼钢需注意火候……一句话:“过”与“不及”都不好。
“不及”就是“不够”,许多人都知道这是不好的,或者说“不够好”。“过”就是“过火”“过了头”,却往往容易被认为好。说这是“深”“透”,是“彻底”,难道不好吗?其实,过了头常常把好事做成坏事,事情做得过一分,就会走向反面。失眠不好,睡觉睡得着就好,但睡觉过多就可能变成懒汉。劳动好,但劳动过累,就要妨碍健康。而对健康过于注意的人,又常常会造成精神上的一种负担,老是疑心自己有病,结果反而把身体搞坏了。列宁说过:“只要向前再多走一小步——看来仿佛依然向同一方向前进的一小步——真理便会变成错误。”这话讲得多么深刻。
写到这里,有人会问:“依你说,一个漂亮的姑娘,个儿要高,又不能太高。脸要白,又不能太白;要白里透红,又不能太红。什么事都要不长不短,不快不慢,不多又不少,那岂不是变成折中主义了吗?孔夫子讲过:过犹不及。你的说法很像儒家的中庸之道。”我说:“不是折中主义,折中主义是按自己的主观,把长和短、快和慢、多和少加起来被二除的东西。自己以为‘恰到好处,其实是一种主观上的想象。”我说的“恰到好处”,也不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的“过”与“不及”,是按孔夫子所说的标准来衡量的。我们常说做事要恰如其分,这“分”也就是标准的意思。孔夫子认为的“分”和我们的不同。马克思主义者对“过”与“不及”有自己的标准,那就是客观的实践的标准。这个客观的标准就是实事求是,就是从实际出发,按事物本身的规律办事,要经过实践的检验。寻求这个客观标准,就要下一番工夫调查研究,认真走群众路线;而且要善于在实际行动中总结出经验来。只有这样,才能准确地判断什么情况是“过”,什么情况是“不及”,才能使我们的工作做得“恰到好处”。
(选自《青春漫语》,有删改)
◆技法借鉴
第二段首句“我们不管做什么事都需要‘恰到好处”,是本文的中心论点。为什么不开门见山,首段就提出这个观点呢?而要先风趣幽默地引述宋玉描写的那个“东家之子”美的典故。卖弄?否也;赘言?非也——这典故分明告诉我们:东家之子美得恰到好处。作者相信读者会将“论美”拓展为“论事”——那不就是“什么事都该恰到好处”吗?
有了首段厚实的铺垫,第二段首句明确中心,水到渠成,自然熨帖。首段引用典故既是中心论点的“孕育”暗证,又平添语言的情趣,读者在心领神会中思想指向中心论点。
明确中心后第二三段论证,正反结合,都是很接地气且为大众熟识的现象事例,论述全面充分,令读者信服。值得注意的是,举例涉及诸领域多方面,表达时组成排比,整齐且有气势,冲击力强;而一个事例内部,几个小句子错落有致,灵巧生动。
前三段是从“什么是恰到好处”和“为什么做什么事都要恰到好处”层面的论述。第四段递进论证,深入到“怎样才能做到恰到好处”。这一段的论证语言别有趣味,论述并没有板着脸孔一味地下判断作推理,而是巧设了一个“辩论场景”,先让人家将“折中主义”,“中庸之道”的大帽子扣过来;等对方“出招”完毕,再针锋相对地一一辨析说理,有礼有节地予以逐一回驳,并在“破”中“立”起自己的观点,论述到“怎样才能做到恰到好处”戛然而止,不多说一句,也没少说一句,“恰到好处”,见好就收,让人口服心服。
由此看来,议论之语言富有情趣,大体来自以下三个方面:
1.语言情趣来自鲜明的形象、优美的韵律。譬如成语,大多源自诗文典籍、寓言神话、历史故事,语言精练而意蕴丰富,形象鲜明而韵律优美。作文中恰当地运用四字成语或四字短句,不仅让议论语言言简意赅、意蕴丰富,而且典雅匀称、和谐铿锵,语言富有情趣。
2.语言的情趣来自整散结合、长短交错、质疑直陈的多变句式。一篇议论文,全用整句,会显得呆板;全用散句,则会缺少气势;全是表意丰富严密的长句,读着闷;全是轻快跳脱的短句,读着飘。唯有整散结合、长短交错、质疑直陈、句式多变的议论,才觉得庄谐相生、趣味无穷。
3.语言的情趣来自恰好的修辞、巧置的情景、奇妙的类比(如讲故事、打比方和引经据典等),以及灵活的表达技巧(如对话、模拟、描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