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村”互助养老实践内生性秩序建构

管顶

农村养老问题一直是国家关注的重要工作，随着政策的不断推进，农村互助养老的实践探索日益深化。文章基于吉林省“五凤村”的田野调查资料，深度剖析“五凤村”互助养老模式，提炼出党建领导、养老驿站、多元产业、互助队伍这四个突出做法，并将其总结归纳为引领力、承载力、支撑力、组织力四个维度，据此提出农村互助养老内生秩序建构的实践路径，在重视党建引领、构建互助空间、激发产业活力、完善组织建设的实践中，提升农村互助养老工作水平，全面推进乡村振兴。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农村互助养老问题逐渐被关注。面对农村人口流失、农村老年人口增加的现状，本就有限的农村养老服务保障将面临更加严峻的考验。鉴于此，笔者对吉林省“五凤村”进行了实际调研，在“五凤村”的田野调查中发现了一种养老模式，即建构农村集体的内生秩序，通过这种模式达成村民间互助养老目标。笔者在对“五凤村”互助养老模式进行归纳总结后，提炼出互助养老模式建构内生性秩序的维度，并据此提出农村互助养老模式内生秩序的建构路径，为农村养老问题的解决提供经验借鉴。

农村互助养老与内生性秩序

社会转型背景下，农村互助养老问题日益突出。国家卫健委老龄健康司发布的《2020年度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公报》指出，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乡村60周岁及以上、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乡村总人口的比重分别为23.81%、17.72%，比城镇60周岁及以上、65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城镇总人口的比重分别高出7.99个百分点、6.61个百分点。面对我国农村养老服务体系不完善，养老服务受众收入低，社会保障水平低于城镇的客观状况，以普通居民内部帮扶与慰藉的互助养老概念随之提出。从2008年被视为农村互助养老模式起源的“肥乡模式”，到如今的“志愿服务模式”“互助幸福院模式”，农村互助养老模式历经实践探索而日益丰富。在初步成熟的农村互助养老模式中，不难发现，它所强调的“互助”是以引导群体内部的主动性为目的，围绕农村群体内部养老需求，构建一种趋于稳定且可持续的秩序，即建构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力的过程。

建构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是农村互助养老特征与不可回避的现实情况决定的。一方面，农村互助养老需求层次性日趋增强，但现有的农村养老服务供给却难以满足。农村布局分散性增加了农村互助养老的成本，基础设施建设投入较大，社会力量介入浮于表象，行政监督难以有效性开展等问题困扰着农村互助养老服务供给的实现，而农村互助养老的人口数量和养老需求却不断增长，这也使得仅靠外界帮扶式农村互助养老变的不可持续，因此，建构农村互助养老的内生秩序，合理利用农村现有养老资源，提升农村互助养老抗击风险的韧性成为破解农村互助养老困境的重要手段。另一方面，传统农村养老方式日趋衰落，而农村养老新情况的养老模式却并未完善。具体来说，以血缘为纽带、宗亲为网络的传统养老方式面临解体，传统养老意识和农村养老现状的结合点已出现裂痕。新型农村互助养老模式虽然不断丰富和创新，却难逃自身演化过程中所具有的独特情境影响，众多农村互助养老模式的推广和普及仍是难点，因此，通过引导农村互助养老的内生动力、强化农村内生秩序力的建构意向，不失是一种更为契合农村互助养老发展的方法和更为凝练的互助养老模式。

“五凤村”的内生性秩序建设剖析

“五凤村”是吉林省延吉市小营镇的下辖村，现阶段五凤村60岁以上的老人约占50%，具有鲜明的老龄化乡村特征。曾经，“五凤村”是一个环境破旧、村民关系紧张、养老问题突出的村子。在全体村民的努力下，“五凤村”由一个养老问题村转变为互助养老模范村，最重要的在于充分发挥内生动力，深度挖掘自身特有的资源禀赋，建设“五凤村”互助养老的内生秩序。

“党建领导”——互助养老内生秩序建构的引领力

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指出：“以史为鉴、开创未来，必须团结带领中国人民不断为美好生活而奋斗。”动员群众、组织群众、凝聚群众一直是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五凤村”党支部党组成员牢记使命，充分发挥党组织的动员力、组织力和凝聚力，改变“散沙”状的养老样态，形成组织有序、共担共享的互助养老模式。一是村党组织带头，摸清村中现有老人具体情况。解决村中老人养老问题，首先要了解村中老人的具体情况。“五凤村”党组织成员进入村民家中，详细了解村中老人收入、身体状况、子女工作及生活情况，并将详细信息整录成册。同时，在入户走访过程中，向村民问询养老需求和困难以及对村“两委”班子的建议。村民与村“两委”班子的沟通增加了两者间的联系。二是制定积分制度，引导村民参与互助养老互动。“五凤村”党支部为增强村民间的集体意识制定积分制度，村民在参与互助养老活动中可获得积分，比如，美丽庭院：包括个人、室内卫生等可获4分；和谐家庭：包括遵纪守法、健康生活等可获2分；热爱学习：包括参加村内组织学习活动等可获1分；志愿活动：包括整治环境，接待游客等活动可获1分。积分可在“党爱超市”换取相应物品，在党支部的引领下，村中老人的矛盾减少，村中和谐氛围逐渐增强。

“养老驿站”——互助养老内生秩序建构的承载力

“五凤村”为更好地开展互助养老活动建立养老驿站，村集体开发利用村中闲置荒地，逐步建设完善养老驿站的功能，截至2023年底已建成活动场地2 000m2、房屋面积160m2的养老驿站。具体功能：一是作为日常事务决策和节日活动的场地，村民代表大会和重要决策都在养老驿站举办和决定，在参与决策和制定决策的过程中，“五凤村”的老人对政策的知晓率达到100%。养老驿站也承担作为每月一次活动的场地，从活动开始设置至今，基本保持每月一次活动，针对60岁以上的老人，村里会为老人在养老驿站举办生日会，获得满满的关心和爱护。二是承载娱乐和日常巡检的双重功能，互助养老优势得到进一步发挥。“养老驿站”不仅为村中老人提供门球、棋牌等娱乐项目，还承担重要的日常巡检工作。在五凤村，孤寡老人较多，开展每日巡检工作，会极大增加互助养老成员的工作量，不开展村中安全又很难保障，在此情况下，养老驿站设置了娱乐功能区，引导村中老人主动来驿站“报道”，遇到老人没签到的情况时，“伙伴们”会主动去家里寻找，在现有资源的基础上保证突发事件发生的及时性，老人们也在与伙伴们的娱乐中增进了友谊。三是承担遭遇突发情况老人的照料点，老人突然生病，养老驿站设置日间照料点，作为等待救护老人的观察点。养老驿站涵盖了一般性的养老功能，提供村中老人互助养老活动的承载空间，更好地描绘互助养老在村民心中的物质形象。

“多元产业”——互助养老内生秩序建构的支撑力

深度挖掘村内生产力是五凤村互助养老的一大亮点。老、破、旧是五凤村曾经的关键词，在村集体的共同努力下，围绕互助养老活动，五凤村的产业向着多元化发展。一是开展初级产品生产和加工，弱化互助养老活动中存在“等、靠、要”思想。面对老人有着明显的“闲不住”的特点，五凤村为老人搭建种植蔬菜、采摘野菜的销售平台，老人可以在能力范围内，通过个人努力创造额外收入，改善个人生活质量。同时，村“两委”为老人提供农产品初级加工的工作机会，如剪除蘑菇根部、清洗木耳装袋等，平均一天可获得20元～30元的收入。二是开展乡村旅游业，产业融合态势明显。村集体将碉堡遗址和三兄弟岩等红色资源开发成旅游资源，旅游高峰期日接待量可超过300人，游客可以游览景观、体验乡村生活，也可以购买当地特色产品，一、三产业融合发展在五凤村获得良好实践。三是成立电商交易平台，进一步活跃村集体内外商品交流，主要在网络上销售一些本地农副产品。村内老人在电商交易平台的帮助下，减少使用信息化产品的难点，获得更好的生活质量。五凤村的多元产业发展，扩大了村集体资金盘，为村集体互助养老的发展提供保障和支撑。

“互助队伍”——互助养老内生秩序建构的组织力

建立一支行动有素的互助队伍能更好地将互助养老模式落实。五凤村将村中养老需求和日常村中事务结合，保障村中养老事务平台结合的转换。一是成立多功能救援队伍，最大程度发挥救援队伍作用。以村党组织书记为主要领导人，成立以村“两委”和网格员为主的9人救援队伍，救援电话设置两个，一般为村党组织书记电话和相对熟悉负责人电话，如遇老人出现突发问题，可以及时实施救援措施。救援队伍还承担村中防火、防汛等工作。二是制定详细协作方案，最大程度发挥组织功效。五凤村救援队伍和村外救援力量间有较为详细的救援分工方案，救援队与镇医院间开通绿色通道，老人到达医院后可享受优先治疗。为进一步提升老人就医的及时性，救援队和镇医院采取相遇转运的方式，村内救援队运输老人的车辆可与镇医院的车辆在相遇时完成转运任务。三是充分吸纳年轻人进入救援队伍，最大程度提升救援队伍效能。救援队伍一般从事体力较重的工作，例如，搬运生病老人，运输慰问物资等，年龄较大的村民很难承受这种工作，特别是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对成员的身体素质要求就更高。五凤村将年轻人作为救援队伍的主力军，鼓励村里年轻人承担社会责任。

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的建构路径

重视党建引领

党组织可以凭借其引领力聚合群众，激发村民投身互助养老活动，引导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建构，将农村互助养老提升到新的高度。一是要重视党组织内 的领导者，形成良好的示范带头作用。提升村党组织领导者干事热情，敦促领导者关注乡村养老事业，投身乡村养老事业。二是引导村集体探索新方法，不断激发引导互助养老内生动力。要立足区域禀赋，探求适合区域发展方法，保证实施方法的合理性；要寻求方法创新，晋升已有方法的层次，保证实施方法的适应性。三是吸纳优秀人员加入党组织，保持党组织先进性。村组织要积极吸纳与互助养老相关的人才，鼓励优秀青年、返乡人才、退伍军人加入党组织，扩大基层党组织覆盖面，强化党组织与乡村发展的关联性。

构建互助空间

互助空间是农村互助养老的主要活动场所，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的建构，要以完善互助养老空间的功能建设，为村民提供更为优质的服务为目标。一是充分利用互助空间，开发多层次功能分区。五凤村养老驿站不仅承担举办会议、开办活动、日常照料、休息娱乐等功能，还被视作电商超市的线下平台、旅游参观的主要景点等，这一经验对固化互助空间功能、造成互助空间资源浪费的部分农村地区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二是增设与老人身体素质相适应的娱乐设施，提升互助空间对村内老人的吸引力。问询村中老人娱乐需求，并根据条件提供相应的娱乐设施，利于引导村中老人主动到互助空间“报道”习惯的养成，充实其生活，提升其身体素质。三是提升互助空间设施的专业化水平，进一步保障互助养老工作落实。互助空间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增加血压检测、康复训练等设施，提升村内老人对专业化服务的可及性，村内老人也可以在互助空间享受基本的专业化照料与服务，获得更好保障。

激发产业活力

产业发展对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的建构具有重要作用，农村产业开发可以激发村民的干事热情，增加村民个人收入，扩大村集体总资金盘，换发村民新的精神面貌。一是积极引进产业，提供适合村民的就业机会。根据村内生产特点，开发农产品初级加工、包装等产业，就地提供内容简单、强度适中的工作，便捷村中老人就业赚取额外收入，提升村中老人的自我认同感。二是开发多产业样态，形成产业组合力。多产业样态开辟农村经济新增长点，为农村互助养老的可持续保驾护航，保障农村老有所养的目标不会受代际更迭的影响，更在创新创业过程中，塑造新的农村养老价值，为农村养老注入强劲活力。三是紧跟信息社会发展潮流，重视时代发展禀赋。信息社会的发展弱化信息交流的时滞性，便利小众产品的生产销售，农村产业应重视时代发展的赋能，打造符合农村的产业品牌，增加农村产业的竞争力，稳定收入，进一步强化产业对农村互助养老内生性秩序建构的正向激励作用。

完善组织建设

农村互助养老组织是农村养老活动实践的主体力量，构建农村互助养老内生秩序需要不断完善组织建设，以满足农村互助养老的发展需要。一是组建专门负责的救援队伍，健全救援队伍职责使命。为提升救援队伍能力，弱化救援队伍和村内老人的疏离感，应进一步扩展救援队伍工作范围，不断健全救援队伍的职责，最大化救援队伍的效能。二是制定条理清晰的工作方案，协调各救援主体工作。制定条理清晰的工作方案，明确工作主体救援责任，清晰救援主体间的协作方式。三是吸纳和培训救援人员，提升组织救援能力。救援队伍人员是救援工作开展的主要承担者，救援人员的个人素质关系救援工作能否顺利开展。因此，构建年龄结构良好的救援队伍，开展周期培训提升互助养老救援队伍内人员工作能力，才能更好地承担队伍被赋予的救援使命，切实保障农村老人的生命健康安全。

“五凤村”互助养老实践围绕着党建引领、养老驿站、多元产业、互助队伍这四个方面，逐渐引导村民参与互助养老，树立正确的互助养老意识，使村民主动承担互助养老活动，所构建互助养老内生秩序，不但解决村内面临的互助养老问题，也为其他农村地区养老问题提供经验。

（作者单位：长春师范高等专科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