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灵自选其团①

2024-06-21 18:59[美]康妮·威利斯_陈捷
科幻世界 2024年3期
关键词:火星人狄金森威尔斯

[美]康妮·威利斯 译 _ 陈捷

编者按:

本期“世界科幻”来自美国当代科幻名家康妮·威利斯(Connie Willis)。1945年出生的她,是至今为止获得最多雨果奖和星云奖的科幻大师(共获得十一次雨果奖、七次星云奖),2009年入选“科幻名人堂”,2012年获“达蒙·奈特纪念大师奖”,成为第二十八位公认的世界“科幻大师”。

这篇《性灵自选其团》选自科幻世界出版的新书《烈火长空:康妮·威利斯杰作选》,1997年获得雨果奖最佳小说奖。风格贯如作者往常,故事语言细腻、想象出其不意,还凸显着作者的“考据癖”。

直至最近,人们都认为艾米莉·狄金森的诗歌创作终结于1886年,即她去世的那年。186B号和272?号这两首诗却暗示她不仅在那之后继续创作诗歌,还参与了1897年的“伟大却糟糕的事件”①。

这两首诗最初于1991年被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的内森·弗利斯发现②,两首诗当时被埋在狄金森家后院的一排树篱下③。弗利斯原本将其归类为狄金森早期或“古怪气质初露时期”的作品,但最近一次对这些作品的调查(即在我写论文的时候)却产生了对这两首诗的创作背景完全不同的解读。

写着这两首诗的纸张边缘烧焦了,272?号诗歌的那张纸上还烧出了个圆形大洞。玛莎·霍奇-班克斯宣称烧痕与圆洞是“想要将纸张做旧却忘了看好烤箱的可悲行为”④导致的,但诗中大量出现的破折号以及难以辨别的字迹都表明这两首诗确实出自狄金森之手。狄金森的字迹难以辨读曾被多位学者证实,其中,埃尔莫·斯宾塞在《艾米莉·狄金森:手写英语还是鬼画符》中曾加以论证;M.P.柯西夫曾写过:“她的‘a看起来像是‘c,‘e看起来像是‘2,整首诗常常看上去像是鸡爪子扒拉出来的。”⑤

烧焦的纸张边缘似乎在暗示诗作写就于诗人抽烟之时(众所周知,除了其创作晚期即“彻头彻尾的古怪时期”外,狄金森是从来不抽烟的),或某种灾难之中。我开始在文本中寻找线索。弗利斯将272?号诗的开头两句破译为“我未曾见过友人——/亦未曾见过傻子——”⑥,这根本就说不通⑦。经过更细致的调查,我发现前两句其实应该是:

我未曾见过恶魔——

亦未曾见过墓——

可两者我都曾梦到过——

在这——无梦的墓中——

这样的破译才更接近真实,尤其是在押韵方面。傻子(moom)与墓(tomb)完全押韵,这在狄金森的诗歌里极为罕见,她更喜欢的是近似韵,例如“mat/gate”“tune/sun”以及“balm/hermaphrodite”。

第二小节破译的难度更高,因为它正好在被烧毁的圆洞处,唯一可读的部分显示着四个字母 “ulla”⑧。弗利斯认为这四个字母属于一个更长的单词,如 “bullary”(教皇召集会议)⑨、“dullard”(蠢蛋)或“hullabaloo”(喧杂声)⑩。

而我,却马上辨认出“ulla”这个词是H.G.威尔斯在描绘濒死的火星人时用过的,是一种他称之为“两个音节间来回替换的哀号  ……凄切的悲鸣”的声音。

显然,“ulla”指代的是1897年火星人的入侵,人们曾认为当时的入侵范围仅限于英格兰、美国密苏里州及巴黎大学(彼时,儒勒·凡尔纳正在那里攻读博士)。这首诗的残稿和186B号诗明确表明火星人曾着陆于阿默斯特镇并遇见了艾米莉·狄金森。

乍看上去,这种情形似乎不太可能发生,火星人与艾米莉·狄金森的性情完全不搭调。狄金森生前深居室内,从来不见客,邻居来访便躲到楼上,用纸条传递信息①。关于她的这种自发性的遁世生活,有很多理论试图解释,包括布赖特氏病、无疾而终的一段恋爱、眼疾和皮肤病。T.L.门萨则提出了更为简洁的理论:除了艾米莉,阿默斯特镇剩下的人都是白痴②。

但没有任何解释可以证明,相比于阿默斯特镇民,她更喜欢火星人。此外,让她与火星人会面更为困难的是,1886年就已经逝世的她在火星人到达地球时应该已经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火星人方面也会让这次会面变得更为困难。与隐士的离群索居截然相反,它们习惯于大张旗鼓地到达地球,吸引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在周围区域引发爆炸。没有记录表明它们曾在阿默斯特镇着陆过,尽管几位当地居民曾在日记③中提到过超乎寻常的响雷。附近康科德镇的路易莎·梅·奥尔科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句:“昨晚被西边传来的巨响震醒,担忧不已,无法再次入眠,应该让乔娶了洛里的。待做事项:写本续集,让艾米在里面死掉,谁让她烧我手稿的。”

关于这次着陆,还有间接证据。阿默斯特镇——常与莱克赫斯特镇混淆——显然启发了奥逊·威尔斯,让他将电台版的《世界大战》的背景设立在新泽西州④。此外,西墓园有几块墓碑都以相同的角度倾斜,有几块还被击倒了。显然,火星人在阿默斯特镇着陆过,而且更确切的地址应该是西墓园,那里离狄金森的坟墓近在咫尺。

威尔斯将炮弹撞击地面⑤的情形描绘为“闪耀着刺目的绿光”,紧接着发出“一阵我在那之前或之后再也没听过的巨大震动声”。周围的泥土四下“飞溅”,断裂的排水管与房子地基暴露在空气中,他在书中这般描绘道。如此强烈的撞击定会掘起西墓园附近深埋地下的棺材,并将它们炸开,而后续的强光与响动肯定也惊醒了一具具亡灵,其中就包括熟睡着的狄金森。

于是她被惊醒,并认为这次事件是对她隐私的侵犯,这一切都在那首稍长一点儿的诗——即186B号诗——里表现得清清楚楚。诗的第一节这样写道:

我正安顿于墓中——

不速之客,不期而至——

在我的棺材盖上捶打——

入土——也不能为安——⑥

至于“不速之客”为何没有伤害她⑦(考虑到它们一贯的做派),以及她是如何让它们消失的,诗中没有明确解释,我们必须回到H.G.威尔斯对于火星人的描绘中寻找答案。

在描绘火星人的着陆时,威尔斯告诉我们,由于地球的重力较大,在建造出作战机器之前,它们都相当无助。因此,在这段时期内,除了陪伴①,它们对狄金森没有任何其他威胁。

其次,火星人基本上都顶着颗大脑袋。在威尔斯的描绘中,它们长着眼睛,还有一只喙、几条触手,后脑勺上覆着张“巨大的鼓膜”作为耳朵。威尔斯从理论上推测火星人“祖先的形象与我们并无二致,只是在进化的过程中,它们的大脑和手臂逐渐变得愈加发达……身体则逐渐萎缩”。他由此得出结论,没有了身体的脆弱与感官,火星人的大脑会变得“自私而残忍”,并且精于数学(尤其精于非线性微分方程);但是狄金森对它们的影响表明其过度发达的新皮质实际上让它们变成了诗人。

火星人用热射线瞄准人群逐一射击,吸食人血,动不动就口吐足以笼罩整片郡区的有毒黑烟。乍看上去,这种做派似乎与敏感的诗人格格不入,可真正的诗人又是怎样的呢?以雪莱为例,为了娶那个写怪兽故事的女人为妻,他残忍地抛弃原配,任由其溺死于蛇形湖。至于拜伦,唯一对他称赞有加的是他养的几条狗②。罗伯特·弗罗斯特就更别提了③。

火星人在大不列颠投下了七颗黑烟炮弹,其中就有三颗在湖区④,而一颗也没有投在利物浦,这无疑证实了它们的诗人身份,同时也解释了它们要在阿默斯特镇着陆的原因。

可它们万万没有料到狄金森坚毅的决心与高超的文学水准。这些都在186B号诗里袒露无遗(算是吧)。第二节写道:

我写了封信——给恶魔们——

责令它们全给我——滚开——

信写得直截了当——简单明了——

“我想一个人待着。”

“简单明了”显然是艾米莉夸张了,但这节诗无疑表明她写了张便条,并传递给了火星人,而在下一句当中,这个意思就更加显露无遗了:

它们(字迹无法辨认)⑤了,带着敬畏与惊愕——

这张便条可能是狄金森大声读出来的,可能被她以惯常的方式用纸条递给了它们,也可能被她像扔手榴弹一样丢进了拧开的黑烟炮弹里。

不管传送方式是什么,狄金森的便条无疑让火星人“敬畏与惊愕”,随即立马撤退,正如下一句诗里所写:

它们——马上——离开了——

曾有人提出埋在墓地里的狄金森不可能弄得到书写工具,这种观点没有将维多利亚时期的生活方式纳入考虑范围。狄金森的丧服是件白色裙子,此外,所有维多利亚式白裙都有口袋⑥。

在葬礼上,艾米莉的妹妹曾往她手里塞了两株天芥菜,并在她耳边低声嘱咐要带着它们去见主。或许,她还往棺材里塞了一支铅笔、几张便条吧;再不然就是习惯于手写、传递纸条的狄金森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好作家永远不能没有纸笔或笔记本电脑。)

此外,众所周知,墓中诗⑦乃文学传统中的重要部分。丹特·加布里埃尔·罗塞蒂就曾在失去其挚爱伊丽莎白·西德尔的悲痛中,往躺在棺材中的她的棕色头发里缠上一首首诗①。

无论书写工具是怎么进入棺材的,狄金森显然及时有效地使用了它们。她草草写下几节诗句,递送给了火星人。读完诗句的火星人苦恼难当,立即决定终止任务,飞回了火星。

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背后之原因是什么,一直以来争论频频,已然发展出好几种理论。威尔斯坚信降落在英格兰的火星人是被微生物杀死的,它们对地球细菌没有抵抗力。可火星人要感染上这种细菌怎么说也得花上几个礼拜。显然,让火星人离开的是狄金森的诗,而非痢疾。

斯宾塞提出,她字迹模糊的手写诗被火星人误读成了某种最后通牒。A.于芬提出,处于进化阶梯上更高级位置的火星人对于行文标点要求非常高,当它们看到过度使用的破折号和随意大写的字母时大感惊骇。S.W.卢伯克提出火星人对她所有的诗都能就着《德州黄玫瑰》的曲子演唱②这一事实深感不安。

然而,最合逻辑的理论显然是狄金森对近似韵——所有高级文明都理应憎恨近似韵——的偏爱令火星人伤透了心。186B号诗里包含两个极其恶劣的例子:“gone/alone”以及“guest/dust”,而272?号诗里被烧掉的圆洞可能暗示着更为糟糕的例子。

H.G.威尔斯对火星人的入侵给伦敦带来破坏的描写证实了近似韵理论。在伦敦,丁尼生才是诗坛的宠儿。同样证实这一理论的还有内布拉斯加州昂镇的缪里尔·阿德尔森对于飞船降落的一段记录:

我们正在参加每周一次的昂镇女子文学社活动,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可怕的巨响,像是农舍大厅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似的。亨丽埃塔·米迪当时正在大声朗读艾米莉·狄金森的《我品尝未酿之酒》。我们都跑到窗户前往外看,窗外除了一团尘土,什么也看不到。(对于内布拉斯加州的昂镇来说,这很正常。)于是亨丽埃塔继续朗读,忽然间“嗖”的一声,一个巨大的雪茄般③圆形金属物体腾空而起,消失于天际。

当时她们读的那首是214号诗,里面的近似韵词是(算是吧)“pearl”和 “alcohol”④,这点非常重要。

就这样,狄金森将阿默斯特镇从火星人的入侵中拯救了出来,随后她便——如186B号诗的最后两句所写的那样——“挪了挪”那“杂草丛生的墓床——/随后转身——睡去了”。至于这两首诗怎么从墓地跑到了树篱底下,她没有解释,我们也许永远都无从得知答案⑤,就像我们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行为是出自不可征服的勇气还是众人皆知的坏脾气。

我们所知道的是,这两首诗——连同其他的几首一起⑥——记录了一场迄今为止依然鲜为人知的火星人入侵。因此,186B号诗与272?号诗应该被重新归类为狄金森“晚期或解构主义时期”的作品:不仅要将她最后且最重要两首诗的头衔归还给它们,还应让人们能从这两首诗中看到狄金森的高深立意。重新编号后,这两首诗分别被称为1775号与1776号,显然,狄金森在用她自己的方式暗指7月4日(美国独立纪念日)①,同时也暗指她认为应将把火星人赶出②阿默斯特的那一天应该铭记为美国的第二个独立日。

附言:很遗憾威尔斯不知道近似韵的威力,否则,他只需抓起本狄金森的诗集,带到火星人的登陆点,从《房中奔忙》里选几句读出来,就能省掉很多麻烦了。

作者后记:

人们总是对艾米莉·狄金森“隐居式”的生活方式感到吃惊与不安,并提出各种理论试图解释她一直待在室内、只在夜里溜出来做园艺、客人一来便躲回楼上的传奇一生。这些理论五花八门,有说抑郁症的;有说她得了皮肤病,不能见光的;有说罹患狼疮的;有说被一段爱情伤到无法释怀的;更有说她患有公共场所恐惧症或癫痫的,不一而足。

而我,却完全能理解她的行为。老天,她住的那地方可是马萨诸塞州的阿默斯特镇啊。

她有一颗能由马车联想到死亡,由书籍联想到航行中的轮船,由冬日暖阳联想到“教堂圣歌之重量”的大脑。她能写出“说尽真相,但不必直截了当”“离别乃吾等所知的天堂与所需的地狱”“于是窗户坏了,我也便不能看见光明了”这般诗句。她幽默风趣,又常语带挖苦,终其一生困于一个小镇上。镇上的人们最关心烤面包与编织罩布,只爱格律诗,乐于对世间所有人和事发表意见,并不厌其烦地向人讲述:“你知道那个叫狄金森的姑娘又说了些什么吗?”

在我看来,阿默斯特镇就是埃文利村(缺少了绿山墙的安妮)、扬克斯(缺少了多莉·来维)、明尼苏达州的戈镇和艾奥瓦州的河城的综合体,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小镇,住在那里的所有人都是雷切尔·林德夫人、霍雷斯·范德捷尔德尔和厄拉利·马凯涅·希恩。

换我,我也闭门不出。

①英文原文为The Soul Selects Her Own Society,是美国传奇诗人艾米莉·狄金森创作于1862年的诗歌,1890年发表在《艾米莉·狄金森诗集》中。这篇小说的完整标题为《性灵自选其团——入侵与排斥:从威尔斯的视角对艾米丽·狄金森诗二首创作时间的重新解读》。(如无特殊说明,本篇小说中的注解均为原作注解。)

①详情见H.G.威尔斯,《世界大战》,牛津大学出版社,1898。

②发现细节见J.马尔普《绝望与发现:被博士研究生找到的大量遗失手稿》,雷丁铁路出版社,1993。

③事实上是一首诗和一首诗的片段,片段包含了一节四行诗和第二节诗句中间的单词字母(也可能是完整单词,见后文说明)。

④班克斯博士“写着诗句的纸张造于1990年,墨水出自毛毡笔”的论断不过是毫无根据的臆想。见杰里迈亚·哈巴卡克的《碳定年法证明不了任何事情》,收录于《有趣又赚钱的创造论科学》,金拖鞋出版社,1974。

⑤她的笔迹惨不忍睹,在《改革之动力:艾米莉·狄金森对帕梅尔习字法的影响》和《深度、傻子与牙齿:艾米莉·狄金森死亡诗歌之另译》中都有提到。后者提出,712号诗的第一句其实是“因为我不能弯腰躲飞镖”,描绘的是一个腿脚不利索的人在当地酒吧里度过的一个晚上。

⑥这两句诗为作者对艾米莉·狄金森的著名诗歌I Never Saw A Moor的仿写。——译注

⑦当然,“盛况超越白鼬皮”或“露珠圆满了自我”也说不通。

⑧也有可能是“ciee”或 “vole”。

⑨考虑到她的加尔文教派成长背景,此解释说不通。

⑩也有可能是澳大利亚城市阿勒达拉(Ulladulla)。狄金森的诗歌里经常提到澳大利亚。W.D.马蒂尔达由此得出结论:“狄金森一生的挚爱既非希金森,亦非贾奇· 洛德,而是梅尔·吉布森。”详见《艾米莉·狄金森:澳大利亚死水谭之关联》,C.邓迪,澳大利亚内陆出版社,1985。

见罗德·麦昆。

①纸条上通常写着迷人又费解的信息,如“要哪个——天竺葵还是郁金香?”以及“走开——关上门,当你——走的时候。”

②见《傻瓜与蠢蛋:艾米莉·狄金森对于邻居的看法的诗学证据》,I.斯马特,知识界出版社,1991。

③在阿默斯特,几乎人手一本日记,里面记录着“早就知道她会成为一名伟大诗人。”或“昨夜满月,偶然瞥见她在花园里种豌豆,真是够疯的。”之类的句子。

④人们常将奥逊·威尔斯与H.G.威尔斯弄混,这也让狄金森坚定了其对人类的看法。

⑤并非故事开头大家都知道的那波袭击,而是故事发展到中间,炮弹差点儿掉到主人公头上的那波。大多数人都错过了这段描绘,因为他们已经关掉收音机,跑到街上,奔走呼喊着:“世界末日到了,火星人来了!”(这再次证实了艾米莉对人类智商的判断。)

⑥见《喧哗与骚动,以及青蛙:艾米莉·狄金森对威廉·福克纳的重要影响》,W.斯诺普斯,约克纳帕塔法出版社,1955。

⑦当然,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它们对她也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①对她来说,陪伴就是最大的威胁。1873年,她曾写过这样的诗句:“若肉铺伙计现在就来,我便跳进面粉桶里。”(这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总穿着白色衣服。)

②见 C.哈罗德所著的《拜伦爵士的〈唐璜〉:作为灵感缪斯的马士提夫犬》。

③他也不爱与人打交道。见《修墙:弗罗斯特全集》,兰登书屋。相对于墙,弗罗斯特更喜欢带尖刺的铁丝网篱笆。

④见《〈我如行云独自游〉中的符号学诡计:对华兹华斯的辩证研究》,N.孔波斯·门蒂斯,后现代出版社,1984。

⑤这个词不是“读到”就是“听见”,要不然就是“领跑者”。

⑥还有褶饰、荷叶边、褶边及金银线镶边(见《作为政治宣言的口袋:维多利亚时代早期女权运动中衣饰的作用》,E.潘克赫斯特&G.潘克赫斯特,愤怒女人出版社,1978)。

⑦见H.霍迪尼所著的《站不住脚的文学理论》中关于身后诗的阐述。

①两年后,悲伤渐渐逝去,考虑到这些诗歌能带来的财富,他又挖起棺材,将它们一张张取了下来。我都说过了,诗人没好货。

②试一下。没开玩笑。“因——因——因为我不能为死而停下,他便好心为了——我——我——我而停”,没错吧?(当然,并非每一首狄金森的诗都能就着这个曲子演唱。2号、18号和1411号就只能唱成《可爱小蜘蛛》的调子。她对于曲调的选择会不会是隐晦指向火星人着陆德州这一不幸事件?见霍华德·沃德罗普的《龟之夜》。)

③见弗洛伊德。

④近似韵理论也解释了为何狄金森在托马斯·温特沃斯·希金森将“pearl”改为“jewel”时大为光火。希金森不知道,但她心里很清楚,在未来的某一天,全世界的命运都将建立在她不会押韵这件事上。

⑤P.沃尔登曾提出过一个有趣的解释,见《文学垃圾虫:艾米莉·狄金森随地乱丢手稿作为对梭罗的环境主义的回答》,P.沃尔登,《超验主义评论》,1990。

⑥显然,187号诗里所提到的“可怕的铆钉”指的就是火星人乘坐的椭圆形飞行器。258号诗中的“一缕斜阳”正好呼应了威尔斯的“刺目的绿光”;而“庄严的折磨/来自天上”当然指的是火星人的着陆。这样说来,多达55首艾米莉的诗歌都创作于晚于人们原本以为的时间,所以整个排序与命名体系也都该打乱重来。(值得注意的是,艾米莉正好死于55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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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世界将联合世界顶级科幻行业杂志《轨迹》(Locus)独家推出科幻大师访谈专栏,希望读者在一睹大师风采的同时,会对世界科幻生发出更多探索欲与爱意。

《轨迹》创刊于1968年的纽约,多年来凭借精彩的评论报道、深入的作者访谈、全面的英语科幻书籍资讯和科幻会议报道,彰显着其在科幻领域的卓越地位,曾荣获三十次雨果奖,包括八次最佳同人杂志奖、二十二次最佳半职业杂志奖。

《性灵自选其团》是科幻世界新书《烈火长空:康妮·威利斯杰作选》中的一篇短篇。这本作品集收录了作者历年的获奖佳作,堪称“一部优中选优的短篇合集,十篇不可不读的得奖佳作”。借此契机,“世界科幻”栏目联合《轨迹》特对这位机智幽默的科幻大师进行了访谈。

SFW:您的作品语言细腻、信息密集,出其不意的想象非常迷人,主角总有一种怪诞喜剧和愁情悲歌的叠加魅力。作品中,您为何安排了火星人和真实世界的诗人相遇呢?

康妮·威利斯:我认为各方面先进的外星人来到我们地球的想法是荒谬的。我试图从一个非常困难的立场来写这个故事,想要从完全怀疑和揭穿外星人的角度入手。我也喜欢讽刺,享受自己的故事呈现出来的讽刺。而故事背后有真实的东西,会让整个故事非常吸引人。

SFW:您轻松幽默的文风与您乐于社交、风趣的性格不无关系。说说您与喜剧的渊源吧。

康妮·威利斯:我喜欢浪漫喜剧,也写过很多这样的作品。浪漫喜剧中,人们的关系是积极的,这种关系有治愈的力量——促使父母和解,兄弟姐妹、朋友之间的误解得到解决等,其中蕴藏的爱可以让一切变好;浪漫喜剧中,男人和女人一起工作,总会喜欢彼此、理解彼此,而非有别的无聊冲突;浪漫喜剧中,爱情并非最崇高的追求,很多时候,爱情甚至是障碍,人们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换取另一个人的幸福——或者他们认为的幸福;浪漫喜剧中,荣誉是更高的使命、家庭是更高的使命,你会关心更高的核心价值,这远高于你关心自己的个人幸福。

SFW:全球流行病期间,您的生活有什么变化吗?对您的写作影响大吗?

康妮·威利斯:这次全球流行病的一个好处是我完成了很多工作。我继续创作我的“时间穿越”系列小说,并取得了很可观的进展。

SFW:您近期有继续创作短篇作品吗?您对一些喜欢创作但好像不得窍门的年轻作家有什么建议呢?

康妮·威利斯:我最近没有写短篇,我已经很久没有写短篇小说了,目前我写的都是中篇、长篇。短作品似乎用不了你太多时间,甚至有人说“你应该能够在一周内完成一篇短篇小说,因为你只能得到几百美元的报酬”,逻辑上讲,一周是你能分配给它的全部时间。这是完全错误的。

我们需要弄清楚如何在故事中添加哪些元素使其独特,同时也需要弄清楚这个故事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当你在写一篇小说的时候,它应该是关于很多事情的,并且得有一个主要的主题,这个主题也应该非常复杂和有趣,而不仅仅是一个观点。

你还必须问自己“读者想要什么?你实际上给了他们什么?”。这很重要。你不能忘记文学艺术是一个交流的过程,也就意味着——你说出来,他们听到了,你们都很开心,这是一种合作。我不知道有多少作家在有意识地思考这个问题(我年轻的时候就没有有意识地思考太多)——你设置了什么和读者期望什么之间的思考。你可以给读者惊喜,但你必须给他们你精心设置后合理“流淌”出来的惊喜,否则读者会非常愤怒,他们会把你写的书扔到墙上的!

另外,很多作者本来有精良的写作计划,但可惜他们没有将其执行下去。作者对读者的背叛是我现在读作品时的一大困扰。我觉得作者所有的把戏都是合理的,但无论你要做什么,都得安排贯彻好。如果读者在结尾感到惊讶,他们应该不得不说“哦,我早该预料到的”。

①因为独立日的社交性质,所以狄金森不过这个节。但在1881年的独立日,却有人看见她往梅布尔·多德的门廊上丢了颗摔炮,然后跑掉了。(这也许就是几乎没人注意到火星人着陆的原因:阿默斯特镇居民还以为艾米莉那个丫头又在搞恶作剧呢。)

②有充足的证据显示,火星人在新英格兰遭受重创后去了长岛。该理论将在笔者的下一篇论文《黛西家的码头尽头的那道绿光:从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看火星人的进攻》中进行阐释。(我可是要冲击终生教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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