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和诺德正在重塑自我

Eshe Nelsoni

位于丹麦希勒鲁德的诺和诺德工厂的生产线正在生产司美格鲁肽的注射类药物。

拉尔斯·弗鲁尔加德·乔恩森（Lars Fruergaard Jorgensen）遇到了一个难题：太多人想要他卖的药物。

乔恩森是丹麦制药公司诺和诺德集团（Novo Nordisk）的首席执行官。这家公司不是那么知名，但他们生产的畅销药物的电视广告歌—“哦，哦，哦哦哦，Ozempic！”—可能在你耳边响起过。

在美国，诺和诺德基于司美格鲁肽研制的两款治疗糖尿病和减肥的注射型药物Ozempic和Wegovy名气飙升，更使得该公司成为欧洲市值最高的上市公司。去年，诺和诺德庆祝了公司成立百岁生日，全年收入也同比猛增1/3，达到2320亿丹麦克朗（约合2416亿元人民币）。

糖尿病是全球最普遍的慢性疾病之一。迄今为止，在全球范围内，诺和诺德的糖尿病和减肥药物治疗了约4000万患者。目前全球每年半数的胰岛素由该公司生产。

然而，Ozempic和Wegovy以“战胜严重的慢性病”为目标，包括治疗甚至预防肥胖，打开了那扇通往数十亿美元市场的大门，那里的潜在病患数量将近10亿。仅在美国，就有超过4成的成年人有肥胖困扰。

TikTok上带Ozempic标签的视频浏览量超过10亿，人们通过这些视频记录了他们的减肥过程。到目前为止，大多数使用Ozempic（去年总销量的2/3）和Wegovy（几乎全部销量）的患者都在美国。受益于美国减肥药市场的增长，丹麦的制药行业整体有了大幅度的扩张，这是2023年该国经济增长的重要原因。

诺和诺德的总部大楼设计，正是致敬了这家公司的根源：一座现代化的六层白色环形建筑，灵感来自胰岛素的分子结构。“我们中的许多人整个职业生涯都在这里度过，”57岁的乔恩森说，他为诺和诺德效力三十多年，在2017年成为CEO，当时正值胰岛素市场承受重压的动荡时期，“一年内3次发布盈利预警，股价下跌了4成。”

大约一年后，Ozempic进入市场。现在，诺和诺德持续超出投资者的预期。变化来得太快。“现在，我们要面对的是新的病人、新的产品展示，有时甚至是新的分子，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管理体系和供应链需求。”乔恩森说。

这家丹麦制药商正在经历极大的变化—规模变得更大，更国际化，更接近聚光灯的焦点。快速发展的核心因素是司美格鲁肽的问世，这是诺和诺德合成的一种名为GLP-1的肠促胰激素，可以帮助人体调节血糖水平。它会让人们在吃东西的时候饱胀感更强，对食物的渴望不再那么强烈，被证明对减肥也有效果。但医生们认为，这可能会彻底改变我们对肥胖和饮食的看法，食品行业的高管们也同样表示担忧。

这些药物的售价也令诺和诺德成为众矢之的。

根据O z empic在美国的标价，每月的花费不到1000美元，Wegovy则为约1350美元。美国佛蒙特州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 n ieSanders）经常对药物高昂的价格予以抨击，今年3月他指出加拿大人购买Ozempic每月要支付155美元，而德国人只需59美元。

桑德斯补充说，O zempic可能会成为对抗糖尿病和肥胖的“改变游戏规则的关键因素”，但“这种高得离谱的价格有可能使医疗保险制度、美国人民乃至我们整个医疗体系破 产。”

诺和诺德表示，大多数美国患者购买Wegovy每月仅支付25美元或者更少，其余大部分费用可以通过保费分期支付计划承担。有些保费计划已不堪重负。面对不断上涨的费用，今年4月美国北卡罗来纳州不再为州政府雇员购买减肥药提供保费。丹麦的国家医疗服务也不再为Wegovy提供医保补贴，理由是这样做不划算。

在所有的喧嚣中，有一样东西是高管们尝试着坚持的：公司由来已久的价值观，以“诺和诺德之道”为准则。这些准则，包括“以病人为中心的商业策略”，这为该公司在丹麦国内赢得了良好的声誉，员工都为能在该公司工作感到自豪。但这些标签目前正面临巨大的压力。

诺和诺德的生产设备在365天里每天24小时运转，但几年之内，Ozempic和Wegovy仍将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假药会不断流入市场，这使糖尿病患者忧心忡忡。该公司表示，在药品供应能够更好地满足需求之前，必须作出艰难的选择，即如何决定哪些病患能够得到数量有限的药品。

生产能力始终是令人头疼的问题。诺和诺德今年斥资超过60亿美元，以扩大制造规模，支出几乎达到两年前的4倍。该公司还在购买更多的生产基地，同时清理丹麦的办公空间。

诺和诺德拥有超过6.4万名员工，在该公司位于巴格斯瓦尔德的总部，上午9点以后到达的员工或许很难找到一张办公桌。去年，诺和诺德也在加速国际化，在全球范围内雇用了逾1万名员工。

“随着人口老龄化，医疗体系面临挑战，”乔恩森认为，高肥胖率导致了庞大的医疗成本，而治愈肥胖的药物最终能够达到节省资金的效果，“如果我们不对肥胖采取措施，它们将会崩溃”。

据巴克莱银行透露，未来10年，减肥药物的市场可能增长到千亿美元的规模。去年夏天，该公司资助的一项为期5年的研究表明，诺和诺德制造的药物能够降低心脏病、中风以及心血管疾病发病的风险。这是诺和诺德受到关注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