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与晚清中国近代化的关系探究

【摘要】晚清时期，世界资本主义迅速发展，中国被迫卷进资本主义世界市场。晚清外交家曾纪泽提出“商务利权”的思想，他的商务利权观有着时代烙印和深刻爱国主义理念。一方面，西方列强强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约严重损害中国实际利益，尤以西方把持中国一系列商务特权更甚；另一方面，曾纪泽倡导的“商务利权”借鉴西方的经验和技术，要求经济发展中国，在中国经济强势后收回西方列强攫取的一系列特权。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推进中国近代化历程，其观念在晚清时期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大变革阶段表现出时代性与保守理念。

【关键词】曾纪泽；商界并重；商务利权；国家主权

【中图分类号】K2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7-2261（2024）11-0004-03

【DOI】10.20133/j.cnki.CN42-1932/G1.2024.11.001

一、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

（一）曾纪泽商务利权观念产生

中国进入近代之后，列强环伺而频繁入侵，国家社会制度的腐化和军事技术的落后致使其失败结局。“天朝帝国万世长存的迷信受到了致命的打击，野蛮的、闭关自守的、与世界文明隔绝的状态被打破了。”[1]国家形势逐步危机和民族自尊心振兴的希望催生中国人研究西学的热潮。晚清时期著名外交家曾纪泽提出以商务为突破口的中西交流必要性。

曾纪泽所倡导的中西交流，源于他对中西之间的重新认识。早年他在俄国留学，对西方的商务制度和经济发展有着深入的了解，尤其在俄国的生活经历使其深刻地认识到商业贸易对于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从而形成了“重商”主义的商务利权观。“‘西洋大小各邦，越海道数万里与中华上国相通，使臣来往京城，商舶循环于海上的千年变局，中国再也不能‘闭门而不纳，束手而不向。”[2]840-841在世界发展之中，中国传统自给自足的模式不足以支撑国家未来发展。晚清政府兴办洋务运动，中国进行近代化的改革，而商务利权的保护是近代化改革的重要内容。为推动中国的近代化进程，这促使曾纪泽对于洋务事业日益关注，但洋务运动成效甚微使他对于商务利益观的整体思考得到转变。“每值修约之年”，西方各国“必多方要挟，一似数年修改之说，专为彼族留不尽之途，而于中华毫无利益”[3]，内外因素的推动下，曾纪泽看到中西间差距并非单方面因素，中国历代王朝奉行重农抑商政策，民众在此政策的影响下对于商业存在歧视和抵制的心理因素。曾纪泽在西欧见闻和国内洋务运动发展的状况下有着比较清醒的认识，他提倡的重视商贸发展和交流，以此为契机推动国家近代化，若国人拥有商务意识，则中西间交流也可凭借商务贸易打开新的通道。这也体现他的商务利权观念基于国家整体性考量。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念并未得到清政府的理解和支持。在中俄伊犁谈判中，曾纪泽主张“商界并重”，但清政府却坚持“重界轻商”的政策，这使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无法得到有效的落实。尽管如此，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念是在他个人经历、当时中国社会环境和历史背景的共同影响下形成的。

（二）曾纪泽商务利权观的主要内容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是他在晚清中国近代化过程中形成的一种独特的经济观念。这种观念主要体现在他对商务利权的理解和处理上，他主张在对外挽回国家主权的同时，也要注重内部商务利益的获取，从而实现国家的富强。

“‘商战之对外表达，首先在迎战外国工商之冲击，挽回中国利权之损失，拯救中国之贫弱败亡，真乃民族奋斗自立竞存之正确方向与重大使命。且凡抒论说，皆由中外间实际关系之苦痛经验中获得。”[4]曾纪泽的对外挽回权利便是最好的体现。国家主权遭受西方列强不断欺凌，商务利权作为国家主权的重要部分，这涉及的不仅是经济利益的追求，更是维护国家主权的体现。他在处理中俄陆路通商交涉时，始终坚持“重界轻商”的原则，力图通过谈判，挽回国家在商务利权上的丧失。在中外协定关税等一系列不平等商务条约上，曾纪泽认为这是损害一个主权国家尊严的表现，“无论（国家）大小强弱，其于税饷之政，皆由主人自定，颁示海关”，他国必须“一律遵照办理”[2]971，若西方国家侵犯中国利益，实为侵犯国家主权的重要体现。对于侵犯我国主权的行为，曾纪泽希望通过国际法或者世界公约予以废除。西方列强插手中国内部商务部门的表现，政府应该收回相关权益，切实维护我国商务利权。

其次，曾纪泽强调商务利权的获取与国家利益相结合。他认为，商务利权的获取不应仅为追求经济利益，而应以国家的富强为目标。曾纪泽旅欧回国后，提出在中国建设铁路的要求，这也是源于他对西方国家从铁路建设获益颇丰的感触。19世纪80年代，曾纪泽对直隶总督延长境内铁路干线闻感触颇深，“省兵、旺商、利运、救荒，一举有四大益”[5]。除铁路建设之外，“他还建议用增收的鸦片税款开发中国矿业，对发展近代工业表现出极大热忱”[6]。因此，他在处理商务利权问题时，总是以国家的利益为出发点和归宿，力求在保护国家主权的同时，也能获取到实质性的商务利益。

最后，曾纪泽注重商务利权的持久性。他认为，商务利权的获取不应只是一时的，而应具有持久性。因此，他在处理商务利权问题时，总是力求达成长期稳定的协议，以保证商务利权的持久性。他在出游西欧考察之时，对于西欧商贸政策极为关注，并且从中感触颇深，“初到之时，以为欧洲各国富强，专在制造之精，兵纪之严。及其披其律例，考其史事，而知其讲富者，以护商为本……护商会而赋税可加，则帑藏自足”[2]888，西欧的发展迅速引起他的反思，曾纪泽回国之后上书清廷以求通过国家力量重视商贸产业发展，从而为国家强盛做出一定贡献，曾纪泽商务利权观以重商到自谋发展为主，从而促进洋务时期的商务之风蔓延。

总的来说，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是一种以国家主权为基础，以国家利益为目标，以和平谈判为手段，以持久性为保障的经济观念。这种观念对于晚清中国的近代化过程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二、曾纪泽商务利权观推动晚清中国资本主义经济

（一）曾纪泽商务利权观对晚清经济政策的推动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晚清经济政策的推动，这是一个复杂而深远的主题。他的思想和行动，不仅在当时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对后世的中国近代化进程也产生了重要影响。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强调了商业的重要性。他认为，商业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是实现国家富强的关键，进而主张放弃以往的重农抑商政策，国人改变思想观念，从而改变“贸易的不利局面，去大力发展对外贸易”[7]。这种观点在当时的中国是非常前卫的，传统的中国社会一直以农业为主，商业被视为次要的。然而，曾纪泽却看到了商业的巨大潜力和价值。他主张开放市场，鼓励商业活动，这无疑为晚清的经济政策提供了新的思路。

除此之外，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也强调了保护国家利益的重要性。他认为，国家的经济利益是国家主权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能轻易让步。在中俄伊犁谈判中，曾纪泽坚持“商界并重”的原则，重视边界问题之时，力图挽回中国的商务利益。虽然这一原则在当时并未完全实现，但曾纪泽的这种坚定立场和积极行动，无疑为后来的中国外交政策提供了重要的借鉴。他认为，只有通过国际交流，才能引进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推动国内经济的发展。“然自强之事，固有更急于船炮军兵者。急其所缓而缓其所急，谓之得计可乎？”[2]曾纪泽认为西方强盛原因之一在于自身重视商务发展和交流互通，这种开放的态度和积极的行动，无疑为晚清的经济政策提供了新的动力。

总的来说，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晚清经济政策的推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的思想和行动，不仅推动了晚清的经济改革，而且为后来的中国近代化进程提供了重要的启示。

（二）曾纪泽商务利权观对晚清经济发展的影响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晚清经济发展的影响是一个复杂而深远的问题。他的外交策略和理念，尤其是他对商务利权的理解和处理，对晚清中国经济的走向产生了重要影响。

首先，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晚清中国的对外贸易。他在中俄伊犁谈判中，虽然在“重界轻商”的思想下对俄国陆路通商特权做出了让步，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忽视了商务利益的重要性。相反，他深知商务利益对于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因此在谈判中始终坚持争取最大的商务利益。这种商务利权观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晚清中国的对外贸易发展，为中国打开了与俄罗斯的贸易大门，促进了中国与欧洲的经济交流。

其次，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也对晚清中国的工业发展产生了影响。他主张“博心一志，自讲商务，上下同心，与洋人争利”[8]，即通过商战活动来推动工业发展，认为商战活动的开展可以带动工业生产，促进技术进步。这种观点在当时是非常前瞻性的，对于推动晚清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在他的推动下，晚清中国开始重视商务活动，积极引进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推动了中国工业的发展。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商人之经营得利，必由于工人制造合宜，苟工不善其事，商人虽资本丰盈，心术灵敏，然所售之物非人情所喜，亦安能得善价而沽哉”，这充分反映他的传统理念过于保守，他在处理商务利权问题时，过于强调政府的作用，忽视了市场机制的作用，这使得在一段时间内，虽然取得了一些经济成果，但在长期看来，却可能对经济发展产生不利影响。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晚清中国经济的影响是复杂的。他的商务利权观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晚清中国的对外贸易和工业发展，但同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

三、曾纪泽商务利权观与晚清中国近代化的关系

（一）曾纪泽商务利权观对晚清中国近代化进程的推动作用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于中国近代化进程的推动作用不容忽视，在他的时代，中国正处于一个历史的转折点，面临着西方列强的侵略和内部的腐败问题。在这样的背景下，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成为中国抵抗外来侵略、保护国家利益的重要武器。

首先，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强调了商业贸易的重要性。他认为，商业贸易是国家经济发展的基础，是实现国家富强的关键。“中西通商互市，交际旁午，开千古未曾有之局”[9]798，他主张开放市场，鼓励商业贸易的发展。这种观点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无疑是一种全新的观念。晚清时期封建主义思想仍然占据主导地位，人们普遍认为农业是国家的基础，而商业贸易则是次要的。曾纪泽的观点却打破了这种传统观念，“欲拒绝通商，屏斥洋货，言中国修德力政，而远人自然宾服者，此迂远而阔于事情者也”[7]6019，这为中国的近代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其次，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也强调了保护国家利益的重要性。他认为，国家的繁荣昌盛是建立在国家利益的基础上的，“讲富者以护商会为本……其制造、军旅、水师诸大端，皆其末焉者也”[9]783。因此，他主张在与外国进行商务交往时，必须保护国家的利益，不能让外国侵犯中国的权益，“自西国与吾国通商，凡可以攘吾之利源，夺吾之利权者，悉载条约，惟恐不尽”[7]5582，曾纪泽主张中西通商之中维护国家权益，这种观点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也是一种全新的观念。在当时的中国，许多人都对外国抱有恐惧和敬畏的心理，认为外国的一切都是先进的，应该向外国学习。然而，曾纪泽的观点却打破了这种心理障碍，为中国的近代化提供了一种新的思维方式。

最后，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还强调了改革的重要性。他认为，只有通过改革，才能使国家走向富强，“曾纪泽认识到清政府闭关政策的过时与失误，同时他还对闭关情结严重的传统士大夫提出了批评”[10]。因此，他主张进行一系列的改革，包括政治改革、经济改革、教育改革等。这种观点对于当时的中国来说，无疑是一种挑战。在当时的中国，许多人都坚持保守的观念，认为改革会破坏社会的稳定，对此曾纪泽予以驳斥，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实为中国近代化提供了一种新的动力。

总的来说，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不仅为中国的近代化提供了新的观念和思维方式，而且还为中国的近代化提供了新的动力和方向。因此，我们可以说，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是晚清中国近代化进程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二）曾纪泽商务利权观对中国近代化进程的影响评价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无疑是他外交生涯中的一大亮点。他的这一观念，不仅在当时的中国社会中产生了深远影响，而且对于中国近代化的进程也起到了推动作用。然而，这种影响并非全然积极，而是充满了复杂性和矛盾性。

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中国近代化进程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他对西方商业理念的引入和推广上。他主张“商界并重”，强调商务利益的重要性，这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中国传统的重农轻商的观念，为中国近代化的商业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他的这种观念，对于推动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进程，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

然而，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也存在一定的问题。他在中俄伊犁谈判中对俄国让步陆路商务权利，“路通商的线路，除原有恰克图经张家口、通州而达天津的商路之外，准许由尼布楚入境赴库伦，又增辟由科布多经归化（呼和浩特）、张家口赴天津，及由嘉峪关经西安或汉中的商路。凡陆路运货较海路降低进口税三分之一。俄人得在松花江行船至伯都讷（扶余），沿途并可从事贸易”[11]，虽然从长远来看，有助于中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但在短期内，却对中国的商务利益造成了一定的损害。这种损害，不仅体现在经济利益上，更体现在对中国近代化进程的影响上。因为，这种让步使得中国在与西方列强的商务交涉中处于劣势地位，从而影响了中国近代化的进程。

总的来说，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对中国近代化进程的影响是复杂的，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因此，我们在评价曾纪泽的商务利权观时，不能简单地一概而论，而应该从多个角度和层面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2-603.

[2]刘志惠.曾纪泽日记：第2册[M].北京：中华书局，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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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李建平.曾纪泽与中俄伊犁《改订条约》刍议[J]，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上旬），2015，31（04）：113-116.

作者简介：

朱华林（1995.2-），男，汉族，河北邢台人，硕士研究生，助教，研究方向：中国近现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