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
提到达达主义,学艺术史的人可能会了解其来龙去脉。但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想到的可能是达达主义最知名的艺术家,被誉为“现代艺术之父”的马塞尔·杜尚及其作品。人们似乎很难把达达主义或者运动,和苏黎世这样一座安定之城联系在一起。
在一个雨天,我围着苏黎世老城区的小胡同走了好几圈,才在闹市中的镜子胡同里,找到了低调隐匿的伏尔泰酒馆。看到不起眼的橘红色楼房一层门头上写着“cabaret voltaire, seit 1916”,才知道找寻许久的伏尔泰酒馆就在这里。
酒馆的进出口空间不太大,门口海报上用德文写着欢迎。熟悉又陌生,之前曾途经这里,却未曾注意过它的存在。
走进酒馆,原始的水泥墙,达达主义风格的拼贴和图片,混搭和陈旧的桌椅,屋顶怀旧的灯球,裸露在外的金属结构,都在表达着反抗精神和前卫。
店里的客人们随意地站着坐着,乱中有序。大多数生活在苏黎世这座金融城里的人们都带着点精英范,他们似乎不太符合达达主义给人的印象。所以,在这里有一瞬间,我有了回到柏林的错觉。
1916年2月,德国诗人及理论家雨果·巴尔及其女友艾米·亨宁斯来到这里,创办了这家与法国启蒙运动旗手伏尔泰同名的酒馆。谁能想到达达主义会诞生在这里—厌恶战争的艺术家们在自觉或者不自觉的情况下,创造了一种新的艺术运动。
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期间,瑞士作为中立国容留了一批革命者、艺术家或者思想家。当遥远的地方响起枪炮声的时候,苏黎世成为了流亡者的安定之地。但他们的内心和思想呢?也许是无比混沌的。他们的生活完全失控,情感支离破碎,因为往日之相信,变成了今日之怀疑。
心神不宁的他们汇聚在伏尔泰酒馆,演讲、歌唱、绘画、诵诗,没有所谓统一的风格,有的是相似的态度与思想,即他們认为战争是疯狂的集体屠杀,只有通过反理性和无政府的方式,重新唤起人们的内心直觉,才能拯救社会和世界。
达达主义艺术运动就这样出现了,在艺术史和艺术理论中,其被定义为“一种反艺术、反资产阶级、反理性和反专制的新艺术”。
伏尔泰酒馆仅开张数月就停业了。但战后随着艺术家们陆续回到自己国家,他们也将达达观念带到了世界各地,在柏林、纽约、巴黎等地蓬勃发展。且后来的超现实主义、新现实主义、波普艺术、激浪派等,都被视为达达精神的延续。
很多苏黎世人都是这么想的:当人们提到达达主义时,可能首先会想到诸如柏林、巴黎和纽约这些地方,但没关系,达达的发源地只会有一个—那就是苏黎世的伏尔泰酒馆。
所以,当空置多年的伏尔泰酒馆旧址地,在2002年面临拆除时,苏黎世政治家和艺术家们发起了占领行动,将其保留了下来。2004年9月,伏尔泰酒馆在苏黎世政府资助下重新开业,似乎历史又给了它一次新的轮回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