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龙马

梨花满树，随风飘洒，香雪琼林，寂寂无声。

花如雪，为君舞，落在肩头，落在掌心，如碎玉，如飘鸿。

梨树白首，落花成毯，穿林而行，感慨万千。我懂你的忧伤，你是一朵朵献给英雄的相思，你陪了他们这么久，这么久。

清明时分的运河支队抗日纪念馆，龙凤纪念碑还是如剑脱鞘，英雄名录墙，还是肃穆庄严……

那些斑驳的弹壳，那些黑白的图片，那些复原的战场，如缓缓打开的画卷，引领着我们走进那场民族灾难，民族抗争！

运河支队，一支在日军头上跳舞的革命队伍。这是独属于运河的慷慨悲歌。

孙伯龙，运河支队首任支队长。这是日军通缉令上不断加码的重要人物。

可我面对的不是运河扯帆的渔船，不是河滩上茂密的芦苇荡，你和他们战斗在一起，冲杀在一起，你是他们“不说话的战友”，一尊雕塑，枣红马，孙伯龙的坐骑。

有人说，孙伯龙是一条龙，那么你自然是一匹龙马，银鞍照红马，飒踏如流星，是你和主人最美的传奇。

可那次你的主人中弹落马，你也被日军掳走，日军庆祝着胜利，盘算着如何收服你。

可他们不懂一匹中国血统的战马，那是性如烈火，一朝认主绝不背叛，那是一马不伺二主的忠义无比。

于是日军见识了你的踢踏，你的桀骜，你的钢牙，你的铁尾！

他们使尽各种手段，他们打你，饿你，你依旧还以嘶鸣。他们用芳草，甘泉诱惑你，你依旧还以不理，你摔伤了他们，你踢伤了他们，你被勒出血的嘴唇露出森森的牙齿，你愤怒的双眸瞪出熊熊的烈火。

可我知你，懂你！

你是不肯过江东的项羽胯下的乌骓驹，宁肯一头扎进滚滚乌江殉主，也不愿惨落敌手。

你是河图洛书里的龙马精神，是图腾，是风骨，这份风骨，华夏独有，这份图腾，铭刻基因。

你是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那匹中国龙马。你扬蹄回首，一声长嘶，我看到了，你背后茫茫厚重的黄土高原，我看到了，你背后百折不挠的列祖列宗。

我更看到了那群血性的汉子，他们拿着大刀长矛，拿着土枪土炮，用血肉之躯面对日军的飞机大炮。你和他们一样，因为你们是战友，你们可亲可敬，可缅可怀，你们的故事，随悠悠运河奔流不息。

龙马，就让我这么称呼你吧！多年凝眸，多年守候，你在等我吗？即使初见的瞬间对视，你我也心有灵犀，虽默默无语，却息息相通。

我知道，你的血统一定没有多么高贵，你的身躯一定没有那些大洋马强壮，但你知道你属于生养你的土地，你属于养育你的主人，你知道这块土地上落叶归根的感恩，你懂得这块土地上邪不压正的道义。

日军技穷了，日军亮出了他的本性！

随着一声枪响，你轰然倒地，你的头颅绽放出鲜红的花朵。

你安然而去，你睡在了你的主人睡着的土地，那一刻，你一定看到焦衣血袖的主人笑着走来，笑着招手，你驮着你的主人，兴奋得策马奔腾，向着梦中的草原，不不不，向着炮火，向着硝烟，大刀向日军的头上砍去……

这就是你，中国龙马！

这就是你，可以粉身碎骨，绝不可以征服。

（作者系中国煤矿作协会员，江苏省作协会员）

（责任编辑徐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