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清醒的北漂,正流行“跑路风”租房

2024-06-05 05:50碳酸狗
意林 2024年8期
关键词:北漂行李箱大城市

碳酸狗

对漂泊在外的年轻人而言,曾经大家的生活信仰,是“房子是租来的,生活不是”。

为了让住所能容纳下自己对美好生活的预期,许多人只把租金当作进入大城市的门票,有钱自费改装出租屋,才算有了生活的启动资金:花大几百重刷墙面、添置一堆搬不走的家具,有人甚至愿意花五位数,为三位数租来的老破小一顿翻修。

一顿折腾后,有人明明没买房却背上了隐形房贷,生怕自己一搬家,为美好生活的长期投入,就会变成懊悔的精神负债。

看透这种华而不实的生活鸡汤,如今最通透的年轻人,正在用极简租房,重新定义生活的价值感。

所谓极简租房,表面上是极致的抠门,不往家里添置任何带不走的东西,以至于只能呈现出一种家徒四壁的观感:塑料瓶作牙缸、行李箱当衣柜,甚至房东若没配床,就直接扯块床垫丢地上睡觉,平时从不用叫保洁,因为家里根本就没东西能被收拾。

当别人还在试图成为生活的主人时,尝试极简租房的年轻人,则把自己当作房东请来的客人,家里有啥就享用啥,缺啥也不必額外费心伺候。

极简并不意味着糊弄,有人专门强调,“极简租房就和吃轻食一样,避免摄入过多消费,而让生活变得臃肿,是一种低能量但可持续的自爱方案”。

跳脱出消费鄙视链,极简租房有自己的高定圈子,卫生纸自制的创意挂历、树杈子捡回家,就是设计款撑衣杆。

刚开始,还有人纠结如果不筑巢,自己该如何在大城市找到归属感?但很快大家就有了新的共识:“极简是租房的,但生活是自己的。”

只有在大城市漂过的人,才懂极简租房不是为了性价比,而是质价比。

北漂三年的可可,刚来北京时,工作不稳定,一年内连续换了三个住处,“从望京搬去海淀,又转战房山。一顿折腾后,自己的家当不增反减,兜里的钱总是还没焐热,就得全献给违约金,刚来北京时还有几个大包小包,后来为了便于搬家,只剩下了一个行李箱”。

历经折腾后,她感慨:“北漂的生活质量,并不来自你拥有的物品价值多少,而是每一样东西存在的意义,到底会变成损耗,还是让你过得更潇洒。

理想状态下,她认为如果把“利用代替购买”做到极致,那么搬家时,一个行李箱,就足以装下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只要箱子不坏,生活就不会变形。

“比如棉被太沉,不好带走,就可以用睡袋平替;单品的选择要尽可能考虑收纳,比如洗脸盆的外径,最好能恰好卡住泡脚桶的内径,才能叠放在一起;以及只要是能DIY的东西,都不值得破费,小桌子可以用纸箱子制作,脏衣篓用大塑料袋即可替代。”

极简租房因为小众,形成了一种自循环,催生出了一批栖居城市的赛博吉卜赛人。

他们常出没于全国各地,却从不留下任何生活痕迹,每逢去往和离开某一座城市时,只需要打入当地的微信部落,就能以预期的价格,交易各种市面上不常见的轻量化装备,如迷你的路由器,布做的折叠衣架,甚至如果你只想买半瓶料酒,都能在这里得到。

总结极简租房这门学问,你可以把它理解为长期持有的低收益基金,也可以快速上手,把生活当作颗粒度极小的项目管理,目标是减少损耗,提高效率,在极简租房的项目中,成为自己生活的主导者。

对于一些人而言,极简租房或许是对生活的敷衍,但对并不以此为目标的朋友而言,在租房上投入过多,只会为生活带来诸多后患。

不把租来的房子看作家,极简租房反而给打工人一种安全感。

在北京某超级社区住过4年的丢丢,见惯了楼道里每天都有人大张旗鼓入住,又总有人在月底落寞离场,总结出的规律,是“就像是你以为花几千元买了双跑鞋,自己就会开始运动一样,很多人为租房花钱装修,只不过是想用沉没成本自我套牢,逼着自己一定要留在北京,遗憾的是,这招通常并不管用”。

做好随时从北京无痛离开的准备,丢丢的家具,往往都来自朋友结束北漂时的馈赠,或是公寓的走廊尽头,时常能捡到被遗弃的桌椅板凳,“极简租房的终极奥义,是让折腾的人去努力,然后替你的生活买单”。

公平地看待极简租房,它的A面,是你必须面对在大城市打拼的不确定感,但B面是,房子里的东西越少,打工人的烦恼也就越少。

平时刷抖音时,小刚经常会刷到各种生活好物的安利视频。“想着花小几百就能实现炸鸡自由,我就买了空气炸锅,为了节省每天20元的咖啡钱,又买了一台意式咖啡机。

“结果慢慢地,这些东西就变成了你北漂生活的阑尾和扁桃体,既无法割舍,又派不上用场,成为你生活的鸡肋,以及自由的软肋。”

有人在大城市一路打怪升级,好不容易把月薪从8000元熬到了2万元、3万元,日常消费水平上去了,但对租房的开支始终节制。

沪漂多年的阿才,抱着一种“把公寓当作便宜酒店住”的心态,认为“为租房花心思,就等于成为精神房东,每一笔添置,都是在变相给自己涨房租。与其把钱花给一个睡觉的地方,不如去开阔一番眼界”。

因此他乐于把自己收入的30%用于探索世界,去年花了几万块钱去了二十多个城市旅游,却始终不肯搬出2500元一个月的偏僻公寓,甚至独自住了3年,他唯一给租房添置的家当,只有一个烧水壶。

乃至对一些人而言,不愿面对和房东之间的社交压力,也是选择极简租房的原因之一,“与其面临沉重的压力,花几个小时,去和房东沟通,家里到底能重刷什么颜色的漆,或是扯皮能不能把家里的旧家具撤走,凑合着住反而更加舒适”。

有人说:“极简租房并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处境,它告诉大家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当你面对高速空转的生活感到焦虑,或是束手无策时,少折腾,永远是内耗最简单的解法。”

不用担心住的地方太简陋,会不会在朋友面前没面子。

北上广的通用准则之一,是除非需要有人上门喂猫,否则鲜有人会邀请别人来自己家里做客,维持着一种微妙的社交距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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