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的直面,J.K.罗琳的搞笑

2024-06-04 00:33沈嘉柯
意林 2024年7期
关键词:罗琳哈利波特

沈嘉柯

村上春树短篇小说集《列克星敦的幽灵》里,有个故事《第七位男士》。讲述的内容为,“我”是在S县海边一个镇上长大的,幼年有个特别要好的伙伴。好友就住在主人公家附近,比他低一年级。他们一块儿上学,放学回来也总是两人一块玩儿,可以说亲如兄弟。

但是,那年九月,他们住的地方来了一场强台风。他们一起去海边游泳,好友K被巨浪卷走了。主人公目睹这一幕,吓得动弹不得,即便时隔多年,仍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总是想起死去的好友出现在海水中,隐约的透明冰冷的脸。本来特喜欢游泳也不去了,深水河也好湖也好都半步不去,乘船也免了,坐飞机出国也不曾有过。

五十多岁的主人公,仍然无法把自己即将在哪里淹死的场景从脑际抹除。那种黯然神傷的预感,仿佛梦中K的手一样抓着“我”的意识不放。主人公还会一直做噩梦,永远不敢靠近海,也不接受与海相关的事物。

直到主人公在一个春天,重回K被卷走的海岸。把所有少年时代的记忆都找回来,看着早逝的好友曾经的绘画,还有故乡的风景,主人公强忍着恐惧,去靠近海边,去观看海浪,有一种什么静静地渗入他的身心。他不再畏惧海浪了。

最后主人公说:“我在想,我们的人生中真正可怕的不是恐惧本身,恐怖的确在那里……它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出现,有时将我们压倒。但比什么都恐怖的,则是在恐怖面前背过身去、闭上眼睛。这样,我们势必把自己心中最为贵重的东西转让给什么。”

这个故事类似电影《哈利·波特与阿兹卡班的囚徒》的一个细节。在魔法学校里,狼人教授给孩子们上课,上课的内容是关于恐惧。木头箱子里会出现你所害怕的东西,你怎么克服恐惧呢?

但是,你只要把它们想象成搞笑的样子,你就不会害怕了。第一个男孩面对的是一只超级大的黑蜘蛛,当他想象出好笑的画面,就出现了一只每只脚都穿上滑鞋打滑的蜘蛛。然后其他女孩男孩,也纷纷克服了恐惧。

电影表面上说的是关于魔法的故事,但事实上说的是关于如何克服恐惧。比如对记忆和情感当中的东西的恐惧。哈利·波特为什么害怕催狂魔?因为他无法直面自己内心的恐惧,他总是转过身逃避。直到他终于学习到,克服恐惧的绝招,就是快乐的坚强的回忆。

从村上春树到J.K.罗琳,写的是同一件事,关于人们如何面对内心的恐惧,以及关于恐惧本身是什么。不过,J.K.罗琳写的是披着童话外衣的寓言故事,可以更加轻松地运用比喻来搞笑,比村上春树更进一步。其实,恐惧就是我们内心最大的幻象,最严重的程度,会令我们交出自己的人性,臣服于兽性,而幽默和搞笑,是恐惧最大的天敌。

人生中的艰难困苦,生老病痛,也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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