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 蛰

郝永富

《平凡的世界》很平凡，在这个世界里活着一群平凡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孙玉厚，种庄稼开砖窑的孙少安，街头揽工、井下挖煤的孙少平……《平凡的世界》又不平凡，“少安”毋躁，他在世世代代的黄土地上闯出自己的一片春天；“少平”不平，凭着自己的韧性执着，终于冲到了外面的世界；兰香更是新生的一代，靠着一路读书求学在太空物理的世界遨游……《平凡的世界》太不平凡，自20世纪90年代起，它激励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唤醒了无数平凡的生命。

书中有天光云影，书中有笔墨春秋，读书就如春之惊蛰，时时惊醒蛰伏的生命，告诉我们韶华不可轻负。诸葛亮在《诫子书》中说，“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切莫蹉跎岁月，以至“悲守穷庐，将复何及！”著名教育家魏书生说，人的生命不过百年，你傻乎乎地二三十年倦怠，一二十年懒散，八九年拖沓，七八年埋怨，六七年指责，四五年牢骚，再看看你的小命，全叫自己糟蹋没了，能对得起自己吗？从古至今，劝学，劝读书，无数有识之士曾谆谆教导，实乃金玉良言。恰逢开学季，《送东阳马生序》火了。这是一篇前辈勉励后生读书的好文章，几百年前的一篇赠序，在语文课本上从高中移到初中，从短篇节选到长篇大论，无非就是劝君好好读书学习。多少年少无知的曾经的你我，奈何不理解宋濂苦读的深义，当时只觉得读书无趣辛苦，所以贪图玩耍、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备尝艰辛，才在痛悔中明白：读书虽苦虽累，却是最好走的路。文章讲透了穷人逆天改命之道。可惜多少人错失读书日，才悔读书时。以致怪怨教育的滞后性，读书的滞后性。

诚然如是。当你体态臃肿说话絮叨时，才渐渐明白那个蹒跚过铁道、艰难攀月台的默默的《背影》有多凝重；当你辗转东西碰壁南北时，才慢慢晓得前人划粥割齑、焚膏继晷的苦不会白吃；当你看这山望那山一事无成时，才深深懂得梁任公引述佝偻丈人撑蜩故事的意义所在；当你春风得意满眼繁华时，哪里明白杨绛面对手拿香油鸡蛋的“老王”的愧怍之意……可谓，滞后始悟得，难怪有人认为，读书在个人的种种经历后完成了它的闭环。莫言说：“能说服一个人的，从来不是道理，而是南墙；能点醒一个人的，从来不是说教，而是磨难。”碰了南墙才知回头，经了苦难才能醒悟，这是事实，是一般的人生认知现象和认知规律。但读书不应该是在别人的南墙里预见未来的自己，在他人的经历中反诸自我吗？

滯后始悟得，前瞻重预见。书应成为生活的必需品，恰如我们平常的柴米油盐。读书应成为一种习惯，让书与生活相伴、与经历结合、与思想碰撞。读书能荡涤你的旧识，能激发你的新知，读书是思维的辐射，一圈一圈的思想涟漪在读书中不断生成、蔓延。从这个意义上讲，读书并非是完成任务式的一次性的闭环。书要常读常新，如此，读书就具有了前瞻性。

灿烂夺目的中外文明，无数圣人先贤用生命体验和生活智慧凝结成的书，是在为我们撑伞、指路。读书就是让你在别人的得失浮沉中不断地审视自己、矫正自己、擦亮自己、完善自己。一门三院士，九子皆才俊，是梁任公的教育之功劝学之效，我们不妨看看梁启超写的家书；晚清名臣曾国藩读书之笨，连房梁上的小偷都嗤之以鼻，但他久久为功手不释卷，不仅自己功成，而且曾家数代贤才辈出，是他的身教之功劝学之效，我们不妨读读《曾国藩家书》。开卷有益，绝非妄言。励志者如钢铁锤炼之保尔、《给我三天光明》之海伦；豁达者如“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之苏东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之范文正；要坚韧读余华的《活着》，海明威之《老人与海》；明信仰读《红岩》中的江姐、老许，方志敏之《可爱的中国》；欲观世间百态不如走进“红楼”，十二金钗悲喜泪，天地一片白茫茫；体验侠肝义胆不如迈入“水浒”，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培根在《论求知》中说，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聪慧，演算使人精密，哲理使人深刻，道德使人高尚，逻辑修辞使人善辩。在读书中，我们沟通作者、治愈情绪，重新抖擞精神，以一种更好的状态进入生活，去迎接每一个日出。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没有谁的生活一帆风顺，困惑磨难常常扑面而来，但拿起书本的你，一定懂得加缪的一句话：“只要我还一直读书，我就能够一直理解自己的痛苦，一直与自己的无知、狭隘、偏见、阴暗，见招拆招。”读书，能帮助我们在浮躁的时代寻找灵魂的栖息地，在迷惘的岔路口找寻前方的灯塔。

（作者单位：平定县城关中学）

责任编辑郭维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