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中国战略下旅游恢复性作用研究:资源差异与内在机理

2024-06-03 03:34:22林玉虾刘忆吴问津
旅游论坛 2024年2期
关键词:作用机理健康中国

林玉虾 刘忆 吴问津

[关键词]旅游恢复性;恢复性环境;健康中国;作用机理;类别差异

2016年国家印发实施的《“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把人民健康放在了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2021年国家正式颁布的《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再次强调“全面推进健康中国建设”。然而,随着社会经济发展、城市人口规模不断扩张,人们面临的工作与生活压力逐渐变大。长此以往,人们的身心资源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身心受损的病症逐渐在人群中广泛蔓延。国内的“亚健康”及国外的“身心耗竭综合征”便是在此背景下的概念产物。“亚健康”反映了高节奏的社会压力对人类健康影响的问题,是一种处于健康和疾病之间的一种状态[1],而“身心耗竭综合征”用于描述一种身心双重饱受折磨的精神障碍[2]。亚健康人群若不及时进行健康干预,将会逐渐演变为疾病状态[3],大大提高疾病人群占比,降低社会健康水平。世界卫生组织于21世纪初发出呼吁,人类健康问题已经超出了卫生部门的能力,需要全社会努力来解决[4]。因此,及时干预亚健康、帮助亚健康人群恢复至健康状态非常重要。

身 心受损病症源于个体工作生活环境的恶化与社会压力的加强,因而修复身心受损、解决亚健康问题需从环境改善入手。这一根源短期内很难得到有效改善,甚至会逐步恶化,因而暂时逃离就成为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案之一。旅游环境的异地性恰好契合了这一疗愈思想,或能成为改善亚健康的重要渠道。近年来,部分学者基于健康地理学恢复性环境研究中的注意力恢复理论对旅游目的地环境的恢复性特征进行评估[5]325,[6],并分析了游客的恢复性环境感知对地方依恋、环境负责任行为、体验满意感等的影响[7-8]。这些研究有效填补了旅游健康效益研究领域的空白,也进一步凸显了深化旅游恢复性研究的重要性及已有研究的不足之处。

首先,从测量方式上看,已有旅游恢复性研究主要采用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开发的问卷量表对旅游环境的恢复性特质进行评估[9],缺乏旅游情境下非注意力方面恢复的解释。现有研究表明,个体能感受到的恢复体现在心理、生理和全面福祉等层面,因而仅用注意力恢复来评估旅游恢复性略显片面。其次,从研究内容上看,环境心理学认为,环境恢复性受到环境类型的影响。大多数学者关注森林公园、城市公园等自然生态类型旅游环境的恢复性作用,缺乏对其他类型目的地旅游恢复性作用的研究。于中国而言,华夏五千年文化历史的积淀与社会进程的快速发展,铸就了中国丰富的旅游资源,形成了多元化旅游资源细分市场,如自然生态、历史文化、都市旅游等。不同类型资源旅游是否均存在恢复性作用,它们之间是否存在显著差异,这些问题的答案成为深化理解旅游恢复性作用的关键门槛。然而仅仅识别差异是远远不够的。近年来,文旅融合热度的提升更是强化了这一认识的重要性。现实健康问题的严重性与个体健康诉求的紧迫性要求深入挖掘不同类型资源旅游恢复性差异及差异机理,进而更好地指导旅游恢复性产品开发,最大化地发挥资源补充机制,促进社会健康水平改善。最后,从研究方法上看,定性与定量研究是目前旅游恢复性研究中常用的方法,量化研究多采用结构方程模型,质性研究则多通过问卷调查、深度访谈、实地调研等手段实现,但多种方法融合创新的研究成果仍然匮乏,这使得前文所述的差异机理剖析亟待深入。

综上所述,本研究拟基于恢复性环境理论对旅游的恢复性作用进行更为综合的测量和研究,结合旅游资源多元化特征对不同类型资源旅游的恢复性作用差异进行评估和比较,并对其差异机理进行系统性探索,深化旅游恢复性乃至恢复性环境领域的研究。简而言之,本文将回答两个问题:(1)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的恢复性作用是否存在差异;(2)这一差异的内在机理是什么。

1 文献综述和理论基础

近20年来,健康地理中关于自然环境的恢复性作用吸引了大量学者的关注,并产生了丰富的研究成果[10]。这些研究从测量工具、理论构建、作用因素、后续影响等多个方面对自然环境与个体恢复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索[11-13]。其中,恢复性环境是指能够帮助个体从心理疲劳或从与压力伴随的消极情绪中恢复过来的环境[14]163。目前,该领域形成了以注意力恢复理论[15]360 和压力缓解理论[16]为主的恢复性环境研究。注意力恢复理论将人的注意分为有意识注意和无意识注意,而恢复性环境(如自然环境)有助于个体调用无意识注意,允许有意识注意休息,进而使个体注意力得到恢复。Kaplan[17]发现恢复性自然环境具有4个维度的特征,分别是远离性、魅力性、丰富性和兼容性。Hartig等[18]率先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和维度特征开发了恢复性感知量表(perceived restorativeness scale, PRS),后续有不少学者基于该量表并结合具体的情境开发不同的量表[19-22]。而压力缓解理论认为,当个体处于特定的环境过程时,会自动调整自己的生理状态、心理状态和行为,减少负面的生理或心理反应,并产生积极的反应,获得压力的减少和积极的调整[23]。得益于PRS量表的开发,注意力恢复理论较压力缓解理论在学术领域中运用更为广泛。

2013年,“恢复性”概念由Lehto引入旅游学术领域,并引发学者们的关注。其中,Lehto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开发了适用于旅游情境的旅游目的地恢复性环境感知量表(perceived destination restorativequality,PDRQ),該量表包含30个题项、6个维度,分别是兼容性(Compatibility)、丰富性(Extent)、精神逃离(Mentally away)、混乱性(Discord)、身体逃离(Physically away)和魅力性(Fascination)[5]325。其中,兼容性用于测量旅游者需求、行为与旅游目的地环境之间的匹配性;丰富性用于衡量旅游目的地环境内容的丰富性;精神逃离用于测量旅游目的地允许旅游者感受到从日常生活和责任中逃离的能力;身体逃离用于衡量旅游者身体上从日常环境逃离到目的地的程度;混乱性用于测量旅游目的地环境特质给旅游者造成的干扰和困惑;而魅力性则用于测量旅游目的地环境吸引旅游者注意力的潜力。上述6个维度分别从不同的方面衡量了旅游目的地环境特质对注意力的恢复性能力。

旅游目的地恢复性环境感知量表的跨中国情境信效度获得了Lehto等的支持[21]329。不少学者以该量表为依据,对旅游者的恢复性环境感知进行评价,并分析其与其他变量之间的关系。例如,Kirillova等发现社会临场感在恢复性感知和恢复效果之间存在调节作用[24];Chen等發现魅力性能够显著地预测愉悦感和整体恢复评价[22]1115;陈钢华等指出,魅力性和兼容性感知对游后行为意向存在积极影响[25];黄杰等以天池景区的国内游客为例,探讨游客恢复性感知、满意度对游后行为意向的影响及游客涉入的调节作用[8]31;陈红玲等则以广西巴马瑶族自治县为案例,研究了游客恢复性环境感知与地方依赖、地方认同和忠诚度等之间的关系[26]。

相较于使用PDRQ 量表,也有不少学者使用PRS量表或者整合多个量表对旅游者的恢复性环境感知评价进行研究。例如,郭永锐等以四川九寨沟国内旅游者为例,借鉴多个恢复性环境领域的量表,开发了包含5个维度的恢复性环境量表(新奇性、一致性、逃逸、迷人和兼容性),发现不同维度之间相互影响,为非平行结构关系[27]。Cho等基于健康地理中的恢复性环境感知量表对韩国的Seooreung神殿的访客进行研究,发现恢复性感知各个维度对情绪治愈、满意度和重游意愿存在不同的影响[28]。

虽然恢复性环境理论在旅游的恢复性研究中占主流,但仍有少数其他学者结合不同的理论视角对旅游的恢复性作用进行研究。例如,Chen等基于努力-恢复理论和资源保存理论,以全职工作群体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调研对旅游经历的压力缓解作用和心理恢复过程进行研究,并进一步探讨旅游恢复对生活满意感的影响[29]。研究结果表明,旅游经历中4个维度的恢复性体验(控制体验、脱离体验、放松体验和掌握体验)均对生活满意感存在积极的影响。Chen等以美国居民为调研对象,对度假恢复经历、旅游满意度和生活满意感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30]。该研究采用Sonnentag 等的恢复体验量表[31]对旅游过程中恢复性体验进行测量,发现旅游的恢复性体验通过旅游满意度对生活满意度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上述研究为旅游恢复性作用奠定了有益的基础,但仍不足以提供关于旅游恢复性作用的详细阐释。例如,旅游对个体的恢复性作用仅仅表现在注意力吗? 鉴于环境在旅游恢复性作用中的关键作用,不同类型资源旅游的恢复性作用都是一样的吗?如果不一样,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事实上,在健康地理乃至恢复性环境研究领域,已有研究证实不同环境对注意力的恢复性作用存在差异,但这一领域研究并未引起旅游学术领域足够的重视。

基于上述不足,本文拟首先探索旅游对个体的多元恢复性作用。已有研究主要采用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开发的PRS量表[32]和PDRQ 量表[21]33 对旅游环境的恢复性特质感知进行测量,即从环境感知特质视角分析旅游的恢复能力/潜力,并未直接对旅游恢复性结果进行测量。此外,已有研究重点关注旅游的注意力恢复,但旅游的恢复性作用并不一定局限于注意力恢复[33]。因此,本文拟结合注意力恢复理论和压力缓解理论,采用Korpela等恢复结果量表[34]436 对旅游的恢复性作用进行更为综合的测量和研究。其次,鉴于资源在旅游恢复性作用中的关键作用,本研究拟进一步探究不同类型资源旅游对个体恢复性作用的影响。事实上,健康地理学中有不少的研究关注不同环境导致的注意力恢复差异,例如不同类型自然环境的差异[35-36],以及自然环境与城市环境的差异[37]。然而,旅游情境中少有研究关注不同类型旅游资源对旅游恢复性作用的影响,更缺乏对文化资源的旅游恢复性的探讨。虽然Lehto等发现自然类旅游的恢复性特质对总体恢复性评价的影响高于城市型旅游[21]337,但是该研究并未直接测量旅游的恢复性作用差异,也未考虑中国文化资源的重要性。因此,本文拟对旅游资源类型进一步细分,结合ROS量表对不同类型旅游资源的恢复性作用进行比较和研究。最后,为了进一步深化对不同资源旅游恢复性差异的认识,本研究拟从两方面入手,深入探讨上述恢复性作用差异的原因。一方面,本研究拟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采用PDRQ量表测量不同类型资源旅游的恢复性环境特质差异,从外在环境特质感知差异的视角寻求旅游恢复性作用的差异解释。另一方面,考虑到注意力恢复理论可能无法完全适用于旅游情境下的旅游恢复性差异解释,拟进一步采用深度访谈法对恢复性作用差异内在机理进行补充性探索。两者相结合、相互补充,既能检验健康地理学中的注意力恢复理论是否能够有效地解释旅游的恢复性作用,又能丰富对旅游恢复性作用的认知及差异化解释。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研究首先采用问卷调研对不同类型资源旅游者的恢复性结果及其差异进行评估和比较,进而结合问卷分析和深度访谈,深入揭示其差异的内在作用机理。

2.1 问卷调查与数据效度

调研问卷主要包含旅游恢复结果、旅游目的地恢复性特征感知和相关人口统计特征等。其中,旅游恢复结果采用Korpela等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和压力减少理论开发的ROS量表[34]436。该量表共有9个题项,分别测量5个维度的恢复性结果,分别是放松和平静、注意力恢复、清空想法、主观活力恢复、自信心恢复。旅游恢复性环境感知采用Lehto[5]332和Lehto 等[21]333 基于注意力恢复理论开发的PDRQ 量表。该量表一共包含30个题项、6 个维度,分别是兼容性、丰富性、精神逃离、混乱性、身体逃离和魅力性。上述题项均采用李克特7点量表进行测量。

通过回译法对原始英文量表进行翻译,过程中征询潜在调研对象和旅游研究领域专家的意见,在保证翻译准确的同时确保调研对象能够理解问卷题项内涵。采用旅游资源类型对旅游目的地类型进行分类。两分法是学术界最常用的旅游资源分类方法,即分为自然旅游资源和人文旅游资源[38-39]。考虑到我国有多处自然人文综合景观旅游资源以及城市景观在恢复性研究中的重要性,本文依据旅游资源类型将旅游目的地分为自然人文综合景观、自然景观、人文历史景观、城市景观和其他景观5种类型(具体分类标准见表1)[40-41]。

研究首先进行问卷试调研,试调中PDRQ 量表和ROS量表的信度分别为0.96和0.93,表明问卷质量较好[42]237。正式调研时采用便利性抽样方法对问卷进行发放和收集。调研问卷于2019年11月29日在QQ、微信等社交网络平台正式发放,并邀请调研对象转发链接进行滚雪球式数据收集,最终于12月21日停止问卷数据收集。本次调研参考该领域多数研究的做法,即采用回忆法进行问卷数据收集[5]329。为了保证这一方法收集数据质量的有效性,本文以过去1年内至少进行了1次旅游的国内游客为调研对象,从而保证旅游经历相关记忆的准确性。本次调研一共收集435份完整问卷。对问卷质量进行人工检查,删除答题内容高度一致或者规律性重复的问卷33份后,共获得有效问卷402份,有效回收率为92.41%。问卷调查对象的基本统计信息如表2所示。

正式收集问卷的整体KMO 值为0.948,Bartlett球形检验在1%水平上显著,说明问卷整体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可以进行因子分析。PDRQ 量表各题项标准化因子载荷均大于0.5,各维度Cronbach'sα均大于0.7,说明该量表具有较好的信度(表3);ROS量表各维度题项标准化因子载荷均大于0.6且Cronbach's α为0.947,说明ROS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PDRQ和ROS量表各维度组合信度均大于0.7,平均方差抽取量除了混乱感维度(值为0.488)略低于0.5,其余均大于0.5。鉴于PDRQ 量表较为成熟,通过了中国社会文化背景下的跨文化检验[21]336,已被广泛运用于恢复性感知的评价[5],且已有文献将AVE略低于0.5的标量认定为基本符合要求[43],故本文认为该量表达到合理收敛效度,可以被接受。各维度量表开方后的AVE 系数均大于各个维度之间的相关系数,说明各个维度之间存在良好的区分效度(表4)。

2.2 深度访谈与数据特征

进一步地,本文结合访谈数据对不同类型资源的恢复性作用差异机理进行分析。本部分数据收集不预设任何立场,仅就研究问题对受访对象进行访问,并根据受访对象的回答进行追加提问,尽可能获取与研究问题相关的数据。相关访谈问题为“旅游目的地资源存在不同的类型,比如自然景观类、人文景观类或都市旅游类,请问资源类型是否会对旅游的恢复性作用能力产生影响?”为了避免问卷调研和访谈数据相互影响,研究中以非问卷调研对象为访谈对象。具体操作过程中,在征求访谈对象的同意后对访谈过程进行录音,并在连续3名受访对象的访谈中未获得新的观点时结束访谈数据收集。本次数据收集将受访者范围限定为拥有旅游经历的对象,并结合考虑性别、年纪、学历和工作性质等特征对访谈对象进行筛选。访谈采用线上和线下结合的形式以获取更为广泛的样本数据,其中线上访谈以语音为主,线下访谈以受访者方便为原则,主要选取咖啡厅等休闲公共场所。本次访谈一共收集23名受访者资料,个体访谈时间介于22~90min之间,男女比例为13∶10,学生与工作群体比例为12∶11,年齡分布在24~42岁,样本对象分布较为均匀(表5)。

将语音资料转录为文本材料,采用Nvivo 12软件对文本材料整理、编码和分析。对访谈文本资料进行词频分析,绘制深度访谈词频分析图(图1),为后续编码分析奠定了一定的基础。词云图中字体越大,表明词汇出现的频率越高。“旅游”的词频最高,体现了访谈的主要关注内容;出去、工作、生活、压力、地方、环境、放松、心情、心态、恢复(修复)、角色等高频词汇则体现了旅游恢复性作用相关内容的丰富性与复杂性。研究采用经典3段编码对文本材料进行编码,包括开放式编码、轴心式编码和选择式编码。结合研究主题,编码后获得6个范畴,分别是新奇感、融入感、混乱感、丰富感、逃离感和偏好感。

3 研究结果

3.1 不同类型目的地的旅游恢复性作用差异

图2绘制了旅游恢复性结果均值在不同类型旅游资源之间的变化图,可以发现各维度的均值均高于中位数4(包括综合恢复结果、放松感、清空想法、主观活力、注意力和自信心等方面),说明旅游对个体存在显著的恢复性作用。(1)从综合恢复结果来看,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的恢复作用最高,其次是自然景观、城市景观,最后是历史人文景观和其他景观。根据唤醒理论,唤醒水平的不同会对刺激所引起的情感反应产生影响[44]。自然人文综合景观融合了自然与文化的资源和特质,相比于单一的自然、城市或历史人文景观,能够对感官产生更为广泛的刺激,最大限度满足旅游者多方面的需求,因而其综合恢复作用最高。(2)从细分维度来看,不同资源旅游者的放松感会随着自然人文综合景观、自然景观、历史人文景观、城市景观和其他景观等资源的不同而依次下降。究其原因,自然人文综合景观凭借其广泛的资源优势,能够提供更为丰富的旅游体验,进而带给旅游者的放松感最高。角色理论认为,社会角色是与个体的社会位置相一致的行为模式[45]。环境的变化会对个体的社会角色感知产生重要影响。城市景观相较于自然和人文景观,包含更多与日常环境类似的要素,会阻碍旅游者的角色切换进程,带给旅游者的逃离感相对较弱,负面影响了城市景观的恢复作用。自然景观较于人文景观,因其同时具有差异感和震撼感而具有更高的恢复作用。(3)旅游在清空想法上的恢复作用与综合恢复结果的类别变化大体相同,即自然人文综合景观中更有助于清空想法。(4)从主观活力维度来看,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的主观活力恢复效果最高,其次是城市景观类,紧跟着是自然景观类,最后是历史人文景观和其他类别景观。就历史人文景观而言,它并非仅作为单纯的审美对象存在,通常还具有自身的使用目的和社会功能。旅游者需要通过学习来培养审美能力,以克服文化障碍和脑力障碍,才能真正欣赏其魅力。相比之下,城市景观或自然景观本身就是审美对象,其存在的审美障碍较低。因此,历史人文景观对于激发主观活力的恢复作用相对较弱。(5)从注意力维度来看,城市景观对旅游者的恢复性作用最强,这可能是因为城市景观与旅游者的日常生活环境差异较小,既能满足旅游者摆脱惯常环境的需求,又不会因为差异过大而导致陌生感、恐惧感、不安全感等负向要素的增加,即城市景观的环境异质性适中,人们对城市景观的关注与欣赏不需要费力地集中注意力,从而有效地缓解了定向注意疲劳。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自然景观类和历史人文景观类之间的差异不明显,影响最弱的是其他景观类别的旅游目的地。(6)从自信心的维度来看,自然人文综合类景观的恢复性作用仍是最高的,其次是历史人文景观类,紧接着是城市景观类和自然景观类,最后是其他景观类。可以发现,历史人文景观类在自信心恢复这一维度上表现较为突出,这可能是因为历史人文旅游提供个体精神性体验,而这种精神的内生性使旅游具有恢复能力[46]。一方面,它能够治愈旅游者日常生活中的疲惫;另一方面,帮助旅游者发现自我,进而促进自信心的恢复。综合来看,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旅游目的地对旅游者各方面的恢复性作用均较强,自然景观类旅游目的地对旅游者各个方面的恢复作用仅次于自然人文综合类。基于亲生物假说理论,可将其原因归结为自然联结,即由于人类从自然界中演化而来,本身就对自然具有天生的情感[47],因而人们在自然环境中能够获得更高的恢复效益。但在注意力恢复方面,城市景观类旅游目的地表现突出,可将其归因为城市景观与旅游者惯常环境的异质性水平适中,平衡了旅游者追求新鲜感与熟悉感的需求。以上推论将在下述实证分析中进行论证。

3.2 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与恢复类型差异

采用结构方程模型对旅游目的地恢复性环境感知与旅游恢复效果之间的关系进行分析,其数据结果如图3所示。结构方程模型的适配指标符合要求,表明模型适配度较好。从恢复性环境感知来看,旅游目的地环境在兼容性、丰富性、精神逃离、身体逃离和魅力性等维度均存在积极感知,可以促进旅游恢复性效果;旅游目的地在混乱感维度的环境感知对旅游恢复性效果存在负面的影响。从旅游恢复效果来看,旅游对个体的恢复性作用不仅仅局限于注意力,还包括提高自信心、主观活力、放松感及清空想法等,且恢复性环境特质对后4者的影响均高于其对注意力的影响,说明注意力恢复理论仅能解释部分旅游恢复性作用。

为了进一步探索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环境特质对旅游恢复性作用的影响差异,本文以旅游目的地类型为分组依据,采用多群组分析对上述结构方程模型系数在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之间的差异进行统计检验(表6)。由于其他景观类型界定模糊、范围较广、针对性弱,且样本量较少,故本文主要关注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自然景观类、历史人文景观类和城市景观类的旅游恢复差异。自然生态类旅游目的地的丰富性环境感知对旅游恢复性的促进作用显著高于历史人文类;混乱感感知对旅游恢复性的积极作用显著低于都市旅游类;历史人文类旅游目的地的新鲜感感知对旅游恢复性的积极作用显著低于都市旅游类;自然人文综合类旅游目的地对自信心和放松感的积极作用显著高于都市旅游类旅游目的地。

3.3 恢复差异要素提炼与内在机理阐释

通过上述检验发现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的恢复性效果存在一定的差异,且这一差异可部分通過注意力恢复理论中的恢复性环境感知差异解释。但是上述检验同样发现,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之间的恢复差异不仅局限于注意力恢复,说明注意力恢复理论无法充分解释旅游的恢复性作用及差异。据此,本部分内容基于深度访谈,从环境感知视角对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的恢复性作用差异原因进行探索。访谈文本分析表明,受访者均认可不同旅游资源存在恢复性作用差异。就其作用差异的原因,对访谈文本进行编码分析发现,不同旅游资源产生不同的旅游观感,进而造成不同旅游资源的恢复性作用有差异。其差异化影响机理可总结为新奇感、融入感、混乱感、丰富感、逃离感和偏好感等6个方面。

3.3.1 差异机理之新奇感

环境差异———新奇感是受访者提及频率最高的恢复差异原因。不同类型目的地环境与日常环境的差异性所产生的新奇感程度不同,会激发不一样的感官刺激,进而对个体产生不一样的旅游恢复作用。差异化的感官刺激伴随着不一样的心理调节效用,从而强化旅游恢复作用的差异性。

(1)感官刺激的新奇感。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具有与日常环境不同的环境特征,这一差异性能满足旅游者的求异心理,进而产生恢复性作用。例如,No.19 提到:“比方说,这个环境,像山川河流,我们平时在生活环境中是没有的。所以就特别想去参观游览这些名胜和山川河流…… 都市的话,或者是说像迪士尼之类的游玩的地方。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生活环境里,想吃什么、喝什么,在都市里面可以体验得到的,所以都市旅游的(恢复)影响不是那么大。”唤醒理论认为,环境需要有足够的刺激才能激发个体唤醒水平[48],然而不同类型的旅游目的地具备不同的环境异质性水平,故对个体的恢复性作用也存在差异。自然景观类旅游目的地因其与旅游个体常住地存在显著的差异性和规模性,同时兼具新奇感和震撼感,对旅游个体产生更强的恢复性影响。例如,No.2 谈到:“因为自然环境和自己平时看到的东西还是不太一样的,有时候那些景观特别有震撼力”。具体来看,自然和人文景观类旅游目的地相较于城市景观而言,与旅游个体的生活环境的差异性更大,能够满足旅游个体更多的期待感,但是城市景观包含更多与日常环境类似的要素,环境同质性较大、缺乏奇特性,不能满足旅游者探新求异的心理以及逃离惯常环境的需求。例如,No.7 谈到:“我觉得城市这一类的稍显劣势。因为城市相对来说,它没有自然或人文上面的一种特色或者特殊性,城市风貌具有雷同性,或者是能够给人印象比较深刻的这种点不太会被人留意到……然后很有魅力的这种人文或者是你看到的一种很真实的、以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人文体验,会给你印象很深,然后还有那种特别奇特的自然现象。”

(2)心理上的调节作用。差异性的环境特质对旅游个体的影响不仅仅体现在感官上的刺激,也体现在心理上的刺激。相对于人文景观及城市景观,自然景观对人心理的疗愈作用更大。具体而言,自然景观的雄伟和壮阔较能促使旅游个体反思自己的工作与生活,调整旅游个体心态,促使旅游者以更加积极的态度看待生活中的挫折与压力。例如,No.8谈到:“自然景观对我的疗愈作用会更大。就像我刚才讲到的一些‘坦然或‘豁达。我觉得自然景观会(让人)更加释放,更能缓解我的紧张感。留在城市里面,纯粹就是为了去感受一下那个城市所谓的‘繁华。对心情的释放,我觉得都还好、一般。…… 你看看它(自然)的那个气势,你会感觉人是一个很渺小的东西。”

3.3.2 差异机理之融入感

旅游者通过身体位移离开日常居住地,置身于异地环境并获得一定的旅游体验。在这一过程中,旅游者本身的审美能力和景观审美要求的匹配度直接决定了旅游者的感官能否获得全方位的刺激,从而拥有程度更深的旅游体验。然而,不同景观类型的旅游目的地对旅游个体的审美能力或审美门槛的要求不同,导致不同个体的环境融入感也不同,进而造成不同目的地的恢复性差异。依据心理距离说,审美主体与审美对象之间应保持适当的心理距离,若是主客体超出了距离极限进入失距(Losing Distance)领域的欣赏活动,即差距(Under-distancing)或者超距(Over-distancing),都会导致主体无法获得积极的审美体验[49]。自然景观的审美较为浅显和直接,而人文景观是对历史文化的再现,其审美活动需要克服“距离的矛盾”,时间距离是融入感的一大障碍。人文景观的融入具有较高的文化门槛,要求旅游个体具备相应的知识或艺术修养才能够理解人文景观的美,形成第二个融入障碍。例如,No.9谈到:“如果是人文的话,因为会涉及一些人的想法,就是你的思想是否能够对接得上,也有可能你无法认可或者是无法理解这种人文文化。”人文景观的欣赏要求旅游个体有兴趣并愿意花费一定的脑力去欣赏,否则将产生第三重融入障碍。例如,No.14 谈到:“我觉得去放松最好是去野外、自然景区、游乐场之类的地方,而不是像博物馆这类需要比较多思考的地方,因为你平时已经很累,你出去旅游就是为了放松。”No.19 提到:“实际上,我觉得名胜古迹类似兵马俑,因为有厚重的文化,你需要去了解的东西更多。这个时候你会觉得虽然可以学习到了不少东西,但是这些东西也是会挤占了你的思考空间。”这些融入障碍将直接破坏了人文景观类旅游的恢复性作用。

3.3.3 差异机理之混乱感

不同的环境特征给人的混乱感感知是不一样的,进而产生不一样的恢复作用。对于长期生活在城市的人群而言,环境的嘈杂与混乱已经对其生理和心理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使其需要通过环境改变来减弱环境的损害。自然景观环境具有与城市环境不同的环境氛围,能够缓解城市噪声的干扰,且其本身的辽阔与安静特征能给予旅游个体不同的感受,进而产生积极的恢复作用。相比之下,大多数人文景观位于城市或城郊,其周围环境对旅游个体的影响近似于城市景观的影响,因而对旅游恢复性作用产生一定的负面影响。例如,No.17 谈到:“想到城市的话,是一种很拥挤(的感觉),然后交通比较拥挤的感受。大多数情况下,我们旅游肯定是为了逃离这种景象。所以,一般自然地域这个旅游目的地的空间相对来讲比较大,你会充分去享受旅游的乐趣;像人文这样的地方,你要认真地学习文化,提前了解她;城市这样的地方,可能到最后也是局限于城市里面一些自然环境比较好、有文化的地方;就城市本身而言,其实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只是城市大与小的问题。”

3.3.4 差异机理之逃离感

已有研究表明,逃离是旅游者重要的出游动机[50],旨在寻求多样的、异于惯常环境的体验以及对现实生活的解放。社会角色理论认为,每个角色都代表了一系列的行为期望,个体承载着相应角色赋予的责任———工作、生活、学习。环境中不同事物或元素均被贴上了一定的标签。社會个体对不同环境中元素的知觉反应会受到这些标签的影响,因此相似的环境要素会产生类似的刺激反应。旅游个体在旅游过程中从日常角色转入旅游角色,变化的身份符号使其能够短暂逃离日常环境的社会约束,远离日常生活中的负面压力进而得到恢复。然而,旅游环境中的熟悉元素会影响旅游个体的角色转换和转换程度。基于这一逻辑,不同类型的旅游目的地所包含的环境元素与旅游个体的日常生活环境要素的差异程度将会影响旅游者的角色切换,进而影响旅游的恢复作用。相对于自然景观类的旅游目的地,城市景观类旅游目的地包含诸多与旅游个体生活城市类似的因素,触发类似旅游个体在日常环境中的知觉反应,影响旅游个体的逃离感和角色转换,进而削弱了旅游恢复性作用。例如,No.15 谈到:“因为自己也生活在城市景观里,自然和人文景观跟自己常住地可能明显不一样,所以精神的放松状态可能效果更明显一点。(我)觉得是一种所谓的‘脱虚状态,或者是一种脱离制度的状态,让精神可能不那么紧绷吧。”;No.3 谈到:“你本来就是在城市当中生活、工作的,距离上没有离得太远,就没办法让你完全忘掉你即将面对的事情;而且你在城市中去逛,可能当天结束,你就要回到你所在的地方,抽离的程度就没有像你去较远的地方,比如说像去黄山这种地方抽离得那么彻底,所以就会影响放松的效果”。

3.3.5 差异机理之丰富感

通过前文分析发现,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旅游目的地在恢复性效果方面均具有明显的优势。通过访谈分析表明,产生这一差异的根本原因可能在于旅游资源的丰富性特征。自然人文综合景观具有较为丰富和多元化的资源,能为旅游者提供丰富的旅游体验,兼具自然景观(开阔心胸)和文化景观(增长见识)在旅游恢复性上的独特作用,达到事半功倍的恢复效果。例如,No.5 谈到:“比如说我这次想要看自然的,下次我也想看人文的。如果你这次去看自然的,下次还去看自然的,就可能有点……,就是不同的、多元化还是会(对恢复)比较好”。除此之外,旅游活动类型上的丰富也会提高旅游的恢复作用。旅游行程中旅游活动的丰富性越高,旅游的恢复性作用也越强。例如,No.2 谈到:“能参与一些活动的话,那相对而言对我复愈能力比较强一点。”。

3.3.6 差异机理之偏好感

旅游恢复性差异也会受到旅游者偏好的调节作用。对于不同的旅游个体而言,偏好的旅游目的地的恢复性作用会高于非偏好的旅游目的地的复愈作用。例如,No.5 谈到:“如果这个地方是你自己选的话,它对你会有修复作用;但如果不是你自己想选的,而是为了迁就别人才选了这个地方,其实那个地方可能对于你来说不是很有(修复作用)”。与此同时,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所设计的旅游活动也由于资源存在显著差异而有所不同,进而间接通过旅游个体偏好的调节作用,对旅游者的恢复性作用产生一定的影响。例如,No.4 谈到:“我喜欢有一些烟火气的,不喜欢那种有座山,游客就是在那里爬(山),这种我没有什么兴趣”;No.9 谈到:“有些人可能是不太愿意跟人有互动行为的。所以这种情况(有互动活动)可能也没法给人以放松的感觉”。

3.3.7 小结

总体来看,受访者将不同类型景观旅游目的地的综合恢复作用做如下排序:自然人文综合景观类、自然景观类、城市景观类、历史人文景观类和其他景观类。这一排序的主要原因在于:不同类型景观旅游目的地在新奇感、融入感、混乱感、逃离感、丰富感和偏好感等方面存在显著不同,故而对旅游的恢复效应产生一定的影响。如图4所示:(1)对于新奇感而言,较于人文景观,自然景观因同时具有差异感和震撼感而具有更高的恢复作用,而人文景观相较于城市景观具有更高的差异感而具有更高的恢复作用;(2)对于融入感而言,人文景观的审美对旅游者而言同时具有时间障碍、文化障碍和脑力障碍,而自然景观的审美不存在这样的障碍(或者障碍较低),使得人文景观的恢复作用低于自然景观的恢复作用;(3)对于混乱感而言,城市由于其本身的运行方式表现出一定的嘈杂性和混乱性,降低了城市景观的旅游恢复作用;(4)对于逃离感而言,城市环境相较于自然和人文景观环境,包含更多与日常环境类似的要素,会阻碍旅游者的角色切换进程,进而负面影响了城市景观的旅游恢复作用;(5)自然文化综合景观同时具有自然和文化的资源特色和特质,能够提供更为丰富的旅游体验,进而提高了该类型景观的旅游恢复作用;(6)上述影响和差异并非具有绝对性,除了资源环境差异的影响,旅游个体对不同类型景观的偏好程度也会对这一影响产生一定的调节作用。

4 结论、启示与展望

4.1 研究结论

本研究采用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相结合的办法对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对旅游者的恢复性作用进行研究,主要得出以下3点结论:

第一,旅游对旅游者的恢复性作用表现出多维度特征,包括注意力、自信心、主观活力、放松感、清空想法等,但不同维度的旅游恢复性作用在不同类型旅游资源之间存在一定的差异。

第二,结构方程模型分析显示旅游目的地恢复性环境感知对旅游恢复效果存在显著的积极影响,其影响强度从高到低分别是兼容性、丰富性、魅力性、身体逃离和精神逃离,但混乱感对旅游恢复存在负面影响。此外,目的地环境的恢复性效果存在维度差异,从高到低依次为主观活力、清空想法、自信心、放松感和注意力恢复。通过多群组结构方程模型分析得知,丰富性、新鲜感和混乱感等恢复性环境感知与自信心和放松感等恢复性效果在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之间存在显著的差异。

第三,深度访谈分析进一步识别了产生上述差异的影响因素及其内在机理。该6大影响因素分别是:新奇感、融入感、混乱感、丰富感、逃离感和偏好感等。

4.2 理论意义

本研究的理论意义主要表现为4个方面:一是打破已有研究仅关注旅游注意力恢复的局限,探索了旅游恢复性作用的更多可能。本文采用ROS量表综合地评估旅游的治愈效果,包括注意力、自信心、主观活力、放松感、清空想法等,从测量方式上提高了恢复性效果衡量的全面性。关于旅游恢复性作用维度认识的扩展为进一步深化旅游恢复性研究提供了更多可能方向。二是突破了已有研究重点关注自然环境恢复性作用的局限,比较了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的恢复性作用差异,尤其是考虑了历史人文类型旅游的恢复性作用,符合当前文旅大融合的趋势。该研究拓展了现有环境恢复性感知的研究视野,有利于推动旅游恢复性研究的精细化发展。同时,本文关于不同旅游资源类型的恢复性体验对比,有助于识别旅游恢复优势资源类型,为未来旅游资源恢复性作用补充机制的探索奠定了基础。三是创新性地采用了混合式研究方法,深入旅游情境,系统性地研究了旅游恢复性作用的资源差异及其差异机理。具体来说,本文通过访谈,深入挖掘除注意力恢复以外的旅游恢复机制,丰富了关于不同类型旅游目的地恢复性作用的理解和差异化解释。四是通过旅游恢复性的多元维度与差异机制研究,延伸和拓展恢复性环境研究中关于环境对个体健康的影响方向及作用路径,是对环境心理学和健康地理学领域有关环境恢复性研究的有益补充,进一步推动了学科间的交叉和融合,为后续旅游研究和恢复性环境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研究启发。

4.3 实践启示

在《健康中国》战略大力推行、健康产业快速发展及个体健康意识不断提高的背景下,本研究对旅游资源开发如何更好地契合国家战略、搭乘健康产业快车并满足社会个体健康需求具有重要的指导性意义。

首先,中国历史悠久的文化积淀和更为密切的人地关系决定着中国旅游健康资源的开发与利用之路将与西方国家存在显著的不同。与国外重点关注自然环境的恢复性作用相反,本研究通过比较不同类型旅游资源(包括历史人文类型、自然人文综合类型)的恢复性差异及内在机理,有助于提升业界对不同旅游资源恢复性作用差异的认识,为不同类型旅游健康資源的开发策略提供研究参考。

其次,通过不同类型资源的恢复性差异比较使得旅游健康资源的开发得以扬长避短。业界可结合旅游资源类型特征,充分发挥其恢复性作用的优势,使得不同旅游资源的健康优势开发最大化。例如,对自然生态类旅游资源应该通过线路开发、观景点选择、合理人工优化以强化其差异性、规模性和震撼感,或通过氛围塑造强化其轻松感,进而提高自然生态类旅游资源的恢复性作用;对于历史人文类资源,应该借助相关技术降低其审美门槛,通过观览形式的变革拉近旅游者与历史文化的距离,提高历史人文景观的精神恢复性作用;都市类旅游最大的恢复性弊端为日常生活环境的相似性,故而旅游产品的开发与旅游线路的规划设计应尽可能追寻新鲜感及与其他城市的差异化。

最后,不同旅游资源间的旅游恢复性差异机制也为旅游健康资源开发的“补短”提供了可能。政府及企业相关部门可结合特定旅游资源的特征及挖掘可能,引入其他类型资源的恢复优势,进而强化该旅游资源的恢复效益,形成资源互补。例如,充分挖掘自然生态资源中的文化基因,深化文旅融合深度与内涵,进而使其同时拥有两种及以上景观的恢复性环境特质,进而扩大资源的恢复性作用。

4.4 研究展望

总体而言,本文关于不同目的地的旅游恢复性作用及其差异机理的研究,有效地促进了关于旅游恢复性作用的认识与理解,推动并丰富了恢复性环境的相关研究,并提供了丰富的健康实践启示,但也留下了更多的疑问值得探索:首先,不同群体的恢复性需求可能存在显著的差异,如学生群体、工作群体、退休群体等。旅游如何能够满足不同的群体诉求。其次,旅游恢复是一个复杂的动态过程,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例如旅游时间、旅游距离、旅游同伴等。如何识别关键影响因素并加以优化亦是有待继续深入探讨的问题。再次,旅游的治愈效应进一步凸显了康养旅游目的地建设对恢复个体心理健康的重要性[51],如何建设多种恢复效益并存的康养基地也有待进一步研究。最后,已有旅游恢复性研究更多是从细微之处着眼,还处于逐步发展状态,未来需要结合研究成果搭建旅游恢复性框架,提供对旅游恢复性更为综合和系统性的理解与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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