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
“喜梅好像病了。”当妻与我说这话时,我并没有太多在意。
哪知道不多久,就从朋友处传来消息,她这病,大不妙。正是2023年早春,梅花开的季节。我和妻带着孩子去她家看她。
自从她家从真光搬到梅陇,我就很少上她家去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先生是我哥们,我们曾在一起做了五年同事。他结婚前邀我做伴郎。那时候我已离开原来的单位。就在他与她婚礼的前一天,我们聚在他父母家吃晚饭,商量他们婚礼流程的事情。
我和妻的相识是在喜梅与我哥们婚后不久——2005年元旦。那天我们在他家打“八十分”,还与他们一家一起吃饭。他父母烧了不少拿手的上海小菜。而从重庆远道而来的她的父母也频频招呼我们吃菜,特别是一款川味腊肠。老爷子一口“川普”,听来格外亲切。
我的婚礼要到2010年5月才舉行。当时,他和她带着女儿来出席。那时候,喜梅已经跳槽去了嘉定的一所学校,之后又跳槽去了浦东的一所学校。其实,西安外国语学院毕业的她,本来学的也不是师范类专业。而她选择来到上海当中学老师。最初,她住宿在校园内的单身宿舍,还经常去学校马路对过一家小店吃粉丝汤。2013年秋天,我儿子降生。当时妻到娘家坐月子,我也跟着住在丈母娘家。他们夫妇从梅陇开着车前来探望。她还说起原来学校附近粉丝汤的滋味。
十年时光经历许多事。从朋友圈中看到他和她曾经到重庆过年,看到他们的全家福合影——老爷子精神头还不错,老妈妈也好着呢,还有她哥一家。这大合影,幸福感能溢出屏幕。可后来有一年,好像是2021年,喜梅在朋友圈发出一段文字,怀念她的父亲。说老父亲在艰苦的青少年时期坚持求学,学成后在那个岁月不忘治学,不忘为国家某项目的技术研发做出贡献。更提及老父亲喜欢做菜招待亲朋好友,做完了自己不舍得吃,只看到来客吃得开心,他就比谁笑得都欢实。这不禁令我想起与老爷子不多的几次见面,以及老人难忘的笑颜。
老爷子疼爱女儿,为女儿取名“喜梅”,颇有老来得女,喜上眉梢的意蕴。而女儿到西安读大学,又到上海工作,最终还嫁到了上海人家,也就意味着这一枝梅花开得香远益清——平时很难陪伴左右。
我确知她得病时,她已经病了两年。进得她家小区时,我告诉小儿,没有喜梅阿姨,我和你妈妈就无缘相识,也就不会有你。这叫:“因何而得偶?有幸也须梅!”眼见着春时梅花开,也眼见着她看上去气色还好。可对话令人神伤。“发现晚了,医生说无法手术。现在就保守治疗维持着。”这大约是我亲耳听到的喜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春去夏至又秋来,看到她朋友圈发出消息,是祝贺她供职的学校获得荣誉。想想她大概还好。心中默念,希望她好起来。哪知道2023年11月18日收到她先生微信发来一句:“喜梅走了!”心中大恸。
我穿着那件当伴郎时穿的衬衫前往告别仪式。听人说起她的老同事曾带着百合花前往探视。她仍念起当年那碗粉丝汤,还请那位同事帮忙重回往昔从教的校园拍摄一段视频。那校园如今是另一家学校了,而粉丝汤倒还是旧时模样。看着视频,她说,或许,自己等不到看百合花开了。
花未开,梅已折。我只记得她曾说,我儿子刚巧和她女儿佳佳同一天生日。她女儿正读高三,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我想,她会记得妈妈从重庆来,在上海有许多学生,许多,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