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测度、地区差异及收敛性研究

2024-05-26 01:21李鹏飞
统计与决策 2024年9期
关键词:数字化数字水平

李鹏飞,范 斌

(华东理工大学 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上海 200237)

0 引言

2023 年2 月,国务院印发的《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提出“建设数字中国是数字时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引擎,是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的有力支撑”,这预示着数字中国将成为驱动经济体系现代化发展的关键推动力。数字中国建设的核心要义是在拥有安全可靠的新型基础设施与完善的数据治理服务体系基础上,推动政府数字化转型,提高社会数字化能力,打造顺应数字经济发展需求的良好数字生态[1]。然而,数据鸿沟、数据孤岛等一系列问题层出不穷[2—4],成为制约数字中国建设的主要因素。在此背景下,全面测度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客观掌握各区域发展差异,对于实现分类实施策略和精准发力具有重要现实价值。

当前有关数字中国建设的文献主要集中于理论研究与实证分析两个层面。在理论研究层面,戎珂(2023)[5]认为驱动数字技术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生态文明建设协同发展,能够助力数字中国建设。孟庆龙(2023)[6]提出“数字中国”建设价值向度既体现在防止数字资本主义文化霸权、捍卫总体国家安全上,又体现在以人民为核心、建立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原则上。在实证分析层面,张梦莎和桑百川(2023)[7]研究得出中国数字经济建设水平呈现稳步攀升趋势。田小平(2023)[8]认为宽带试点城市建设能够提高企业技术创新水平,增强研发投入能力,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

综上所述,有关数字中国建设的研究较为丰富,为本文提供了理论基础,但仍然存在不足。多数文献从理论层面分析数字中国建设状况,而少有关于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测度的文献,更少有文献分析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区域差异和收敛性,无法全面掌握数字中国建设状况。基于此,本文从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数字经济、数字政府等七个维度选取指标,构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弥补既有研究的不足;系统探究各区域及子维度发展状况,精准掌握各时期我国不同区域数字中国建设的优势和短板;分析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区域差异与空间收敛状况,并提出针对性较强的建议,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借鉴。

1 研究设计

1.1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数字中国建设具有多维属性,涉及经济、社会、环境、安全等各方面内容,故正确掌握其内涵是测算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重要前提[9]。数字中国建设主要以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为基础,强调数字技术创新,旨在全面建设数字经济、数字社会、数字政府,营造良好数字化发展环境,保证国家网络安全稳定。本文遵循政策导向、理论依据和现实情景原则,参照《数字中国发展报告(2021年)》,并借鉴相关研究[10,11],选择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数字技术创新、数字经济、数字社会等七个一级指标,构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详见下页表1。

表1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评价指标体系

(1)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数字基础设施是数据要素的核心载体,亦是数字中国建设的主要基础,更是数字文化的关键支撑。2021 年12 月,中央网络安全和信息化委员会印发《“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提出要推动高质量发展和增进人民福祉,需要加快推进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适度超前部署下一代智能设施体系。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有利于聚集数字生产要素,驱动传统基础设施升级,可实现数据高效配置,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重要支撑。因此,选择数字基础设施作为一级指标,为有效反映数字中国建设状况提供助力。

(2)数字技术创新。数字技术创新是做大做强做优数字产业的重要引擎,也是打造自信繁荣数字文化的重要驱动力,更是推动数字中国建设的关键驱动力。数字技术创新既能催生全新产业、新型商品、新型业态,又能驱动数字经济规模持续扩大,提升各行各业创新支撑能力,助力数字中国建设[12]。因此,选择数字技术创新作为一级指标,为评估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提供重要支撑。

(3)数字经济。数字经济是建立信息时代国家竞争新优势的核心先导力量,亦是驱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抓手。推动数字经济发展能够打通企业研发、生产、服务等不同环节,促使智能化制造、个性化定制、服务化延伸等新业态广泛普及,增强国家数据安全保障能力,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不竭动力[13]。因此,选择数字经济作为有效评估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一级指标。

(4)数字社会。推动数字社会建设可促使数字技术和实体经济有效衔接,优化配置社会资源,提升社会与民生服务质量,夯实数字中国建设基础。因此,选择数字社会作为客观反映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一级指标。

(5)数字政府。数字政府是驱动数字化发展的必然要求,也是建设网络强国、数字中国的基本和先导工程。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十四五”规划均强调要“提高数字政府建设水平”。数字政府建设能够推动政府数字化、智能化运行,助力政府治理能力现代化发展,促使国家治理体系愈加完善,赋能数字中国建设。因此,选择数字政府作为一级指标衡量数字中国建设水平。

(6)数字化发展环境。数字化发展环境是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关键驱动力,也是数字中国建设的核心所在。《“十四五”国家信息化规划》指出,要建立健全规范有序的数字化发展治理体系,这为打造良好的数字化发展环境提供了支持,有利于加快数字中国建设步伐。数字化发展环境能够推动要素市场化变革,为各行业数字化发展创造良好条件,赋能数字中国建设。因此,选择数字化发展环境作为评估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一级指标。

(7)网络安全。网络安全作为数字中国建设的基本保障,在加速各行业数字化转型、推动数字业务安全开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2021—2022 年《网络安全审查办法》《数据出境安全评估办法》的发布,目的在于构建网络安全保障体系。网络安全是建立网络强国的重要基础,亦是建设数字中国的核心所在。强大又高性能的网络能够保障国家数据安全,筑牢数字安全屏障。因此,将网络安全作为评估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指标之一。

1.2 数据来源

本文基于2015—2021 年我国30 个省份(不含西藏和港澳台)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数据主要来源于国家统计局、工业和信息化部、科学技术部、教育部、农业农村部、国家卫生健康委、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交通运输部、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的统计数据与评价指数。部分缺失数据使用线性插补法补齐。

1.3 测度方法

(1)综合评价模型。熵权法和变异系数法是两种传统的客观赋权法,在指数编制方法的计算中经常使用[14]。本文以熵权法、变异系数法结果的几何平均值作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确保测算结果可靠。具体步骤如下:

首先,构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初始矩阵,标准化处理相应指标。正向指标计算方法如下:

其中,表示经标准化处理之后的相关指标数值,Yij表示样本i指标j的原始数值。

其次,通过熵权法计算相应指标权重,具体公式如下:

其中,Bij表示样本i指标j所占比重,Ej表征指标j的信息熵,K=1/lnm,wj代表指标j的权重。

再次,通过变异系数法计算所选指标权重,具体公式如下:

其中,Sj代表指标j的标准差,cvj表示指标j的变异系数,zj表示指标j的权重。

最后,采用熵权法、变异系数法估算出两种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指标权重,以测算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具体测算公式如下:

其中,f(Ai)指代使用熵权法的指标权重wj测算得出的数字中国建设水平,f(Bi)指代运用变异系数法的指标权重zj测算得出的数字中国建设水平,Gi代表f(Ai)、f(Bi)的几何平均值。

(2)Dagum基尼系数。本文使用Dagum基尼系数分析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整体差异和差异来源。根据基尼系数和子群分解法定义整体基尼系数,具体如下:

其中,g表征整体基尼系数;k为区域数量,n为省份数量,本文中k为3,n为30;i、r代表省份;nj(nh)为区域j(h)内的省份个数;Xji(Xhr)为区域j(h)内省份i(r)的数字中国建设水平;Xˉ代表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均值。Dagum基尼系数主要由区域内差异贡献(gw)、区域间差异贡献(gnb)和超变密度贡献(gt)组成,如式(12)至式(19)所示:

其中,Pj=nj/n为区域j、h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相对影响,sj=(nj Xˉj)/(nXˉ)为区域j、h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差值,Djh为区域j、h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超变一阶矩,Lj(Lh)为区域j(h)的累积概率密度函数。

(3)空间收敛模型。选择空间杜宾模型(SDM)对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进行检验,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β为收敛系数,ρ为空间自回归系数,θ为空间外溢系数,η为时间固定效应,μi为个体固定效应,ε为误差项,Wij为空间权重。借鉴已有研究[15,16],以经济距离矩阵对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展开分析。

β收敛由条件β收敛与绝对β收敛构成。条件β收敛主要反映在控制相应变量情形下展现出的收敛特征。绝对β收敛反映在不控制相应变量情形下表现出的收敛特征。在此基础上,构建条件β收敛的空间杜宾模型:

其中,Xi,t指代相关控制变量,具体包括以下几个变量:经济发展程度(EDL),借鉴张柯贤和黎红梅(2022)[17]的研究,以人均地区生产总值表征;金融业发展程度(DLI),参照薛熠和张昕智(2022)[18]的研究,使用金融业增加值来衡量;对外开放水平(OUL),参考Jie 等(2020)[19]的研究,以外商投资企业注册资本衡量;资本密集度(CI),用人均持有资产总体数量表示。

2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测度结果分析

2.1 全国层面数字中国建设水平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具体测算结果如图1 所示。在观测期内,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呈现逐年递增趋势,由2015年的0.183 攀升到2021 年的0.379,提高了51.71%。但需要注意的是,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整体较低且增速迟缓,年均增速为4.45%。原因可能是,多数城市创新型建设有待增强、数字化技术应用普及面有限,导致数字中国建设进程较为缓慢。从子维度来看:一是数字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呈现迅速攀升趋势。近年来部分城市加速建立先进网络基础设施与数据智能基础设施,加强产业链基础设施建设,促使数字基础设施逐渐更新。二是数字技术创新水平呈现稳步攀升趋势,但整体水平偏低。“十四五”时期,“逆全球化”依然突出,我国要大力提高数字技术人才培育与科创能力,增强数字技术创新能力。三是数字经济水平呈现较为稳定趋势,由2015 年的0.276 攀升至2021 年的0.285,整体水平偏低。这表明数字中国建设内部数字经济发展水平有待提高,抑或是相关政策机制调整效果欠佳。四是数字社会水平呈现明显上升趋势。这表明数字中国建设的关键在于创新社会监管与公共服务方法,满足民众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参与感、幸福感和认同感。五是数字政府水平呈现平稳增长趋势,且总体水平偏低。这表明数字政府在数字中国建设过程中发挥着重要指引作用,在电子政务建设方面取得显著成效。六是数字化发展环境水平呈现稳定发展趋势。七是网络安全水平呈现攀升趋势。这表明面对全球网络犯罪严峻挑战,相关部门从国家安全、企业数据、网络主权、个人隐私等方面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旨在保障网络安全,取得了显著效果。

图1 数字中国建设及子维度水平发展态势

2.2 区域层面数字中国建设水平

根据国家统计局划分标准,将全国划分为东、中、西三大地区。由图2 可知,2015—2021 年,三大地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均呈现持续攀升态势。但表现出“东部最高、中部次之、西部最低”的分布特征。

3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区域差异

图3(a)刻画了2015—2021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全国整体基尼系数演化趋势。在观测期内,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呈现整体差异缩小趋势,基尼系数由2015年的0.284下降至2021年的0.262。图3(b)刻画了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区域内差异。结果显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区域内差异表现为东部地区>西部地区>中部地区。图3(c)描绘了2015—2021 年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区域间差异演化特征。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区域间差异呈现东部-西部>东部-中部>中部-西部的分布格局。图3(d)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差异来源的演化趋势。区域间差异是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整体差异的主要来源,其次为区域内差异,最后是超变密度。

图3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Dagum基尼系数及分解

4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空间收敛性分析

4.1 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空间相关性分析

本文运用Stata软件计算全国及三大地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莫兰指数(Moran’s I)。下页表2 为2015—2021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空间相关性的检验结果。结果显示,不论是全国还是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莫兰指数均至少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

4.2 β 收敛检验

(1)绝对β收敛检验。下页表3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绝对β收敛检验结果。可以看出,全国层面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β估计值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由此表明,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存在绝对β收敛。

表3 绝对β 收敛检验结果

(2)条件β收敛检验。为考察各区域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是否存在条件β收敛,在回归模型中增加控制变量经济发展程度(EDL)、金融业发展程度(DLI)、对外开放水平(OUL)、资本密集度(CI),详见表4。不论是全国层面还是区域层面,数字中国建设水平的β估计值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这意味着在考虑一系列社会经济影响因素之后,全国层面、三大地区内各省份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表现出平稳收敛态势。

表4 条件β 收敛检验结果

5 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2015—2021年我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分析了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区域差异、空间收敛特征,得出以下结论:首先,观测期内,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表现出攀升趋势,但总体水平较低。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呈现显著非均衡性特征,且表现出“东部高、西部低”的空间分布格局。其次,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整体差距呈现“U”型特征,区域间差异是形成数字中国建设水平整体差异的主要来源。最后,全国及三大地区层面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均存在显著绝对β收敛、条件β收敛特征。基于上述研究结论,得出以下启示:

第一,驱动数字技术创新发展。数字技术创新水平较低是导致数字中国建设水平不高的主要原因。因此,应从数字化人才供给、数字技术融合发展方面着手,推动数字技术创新发展,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重要支持。政府部门要针对数字化人才培育,加大教育投入,推动科研院校和高等院校建立合作关系,以协同提升数字技术人才专业性为着力点,优化数字化人才供应环境,推动数字技术创新发展,提升数字中国建设水平。

第二,搭建数字化转型服务平台。数字中国建设水平表现出攀升趋势,但总体水平较低。因此,应建立数字化转型服务平台,赋能数字中国建设。充分发挥国家试验区示范引领效应,在数据要素流转、智能化城市构建、创新政策机制健全等方面先行先试,搭建符合数字中国建设需求的数字化转型服务平台,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动力。此外,相关部门应从数字经济空间布局、功能定位与产业发展方面统筹设计,提升数字化设施管理水平,构建应用研发中心,建立数字化转型服务平台,赋能数字中国建设。

第三,实施差异化区域数字产业发展战略。数字中国建设水平差异主要来源于区域间差异,集中表现为西部地区与中部地区存在区域间差异。因此,应实施区域差异化数字化发展战略,全面推动数字中国建设。中部和西部地区应借助自身土地、“绿电”资源丰富、数据和算力中心成本较低等优势,持续完善自身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完善数字产业化发展链条,驱动数字中国建设。东部地区应结合自身实际,统筹数字产业发展资源,根据既定架构、技术要求,系统实施数字化发展策略,带动中西部地区数字产业高质量发展,继而加速数字中国建设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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