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
今年夏天,当我的大女儿马上要中考的时候,突然听到父亲病重的消息。那时,我的脑袋一片空白,大滴的眼泪打湿了我的面颊。
我的父亲是一名老军人,也是我最敬重的至亲,在我心中他是一位能文能武的老战士。他十六岁考入解放军通信兵大学学习,毕业后奔赴祖国的西部大漠,在戈壁大漠参加过东风系列武器的试验,完成了“东风三号”“东风四号”的试验定型任务。父亲年轻的时候,为国家的科技事业,挥洒过青春和热血。他和他的战友在为国家铸造利剑的过程中,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一次又一次出色地完成试验任务。
父亲曾经讲述关于自己的真实故事。当他在广袤无垠的大漠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一次,因军需补给不足,造成水源物资的短缺。在大漠中断了水,嘴唇干裂渗血,连说话都费劲,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补充,那可是会要命的。那时的艰难可想而知,而父亲和他的战友们,还是凭借坚强的意志,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有些战友曾在执行任务时,把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大漠里。
我的父亲是我心中的英雄。每当我在工作、生活上遇到挫折,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总是给予我鼓励。他曾用诙谐而幽默的口吻去评价我,他认为,我在他的心中是一个永远不能倒下,不能被压垮的“男子汉”!在他坚定和信任的眼神中,我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把全部精力投入学习、工作、生活中去。我想,如今的幸福盛世中,假若遇到再大的困难,也比当年父亲和战友们在随时献身时所遇到的挫折,要弱得多了!只要努力,并持之以恒,当困难遇到了坚毅的恒心,就会像缩回去的弹簧,肯定能被有志者成功战胜。
后来,我的父亲由于病情恶化,在弥留前,被紧急送往北京市朝阳医院进行全力抢救。
2023年6月5日深夜,当月光洒落在我与母亲从医院回家的路上之时,月亮依舊隐藏起我和母亲的苦痛。心的故乡就是那思念满满的家与温情。我深深地思念父亲,同时祈求他能平安度过这个劫难。但这预料之内的结局,还是没能规避,如期到来。
2023年6月6日,我眼睁睁地看着心电图测量仪最终呈现出一条令人心悸的直线。那时,正好是当日的早上6点31分。
心电图所呈现的那条直线啊,是我内心深处永远无法弥合的创伤!它就像父亲弥留时沉睡的样子,不会再有任何奇迹发生了。这条直直的线段,冷酷而僵直地刺入了我的心。
在父亲病重期间,我带着坚强来到他的病榻前,父亲在锥心难耐的病痛折磨下,在强力的镇静剂与定量的麻醉剂的控制下,始终摆着一种从未变化过的姿势长久沉睡。
他昏迷的样子就像他清醒时那样慈祥。
我一直乐观地对自己说:“父亲应该是天选之子,不会这么早离开。”他应该能看到他的大孙女上高中,甚至上大学;他应该能看到自己的小孙女上幼儿园、上小学。
但这一切的一切,父亲没有能够做到。他的食言,让我陷入了久久不能释怀的凝思,让我沉默无语且悲苦难耐。父亲长眠的样子,是我心中的一道永不能消绝的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