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KANO模型的侘寂风家具无意识设计研究

张倍鸣 陈奕竹 缪玲

关键词：侘寂美学；KANO模型；无意识设计；家具设计；设计策略

引言

“侘寂”二字最早由日本茶道宗师千利休提出，英译为“Wabi －sabi”，有“残缺之美”之意[1]，以静止表现自然的动感，以枯寂表达宁静的世界观。侘寂风家具以原木为基，极简天然，没有强烈的风格元素，展现出“冷淡的折中主义”和“解構主义”，富有独特的装饰意趣[2]。近年来侘寂风肆虐，为追求造型的独特性，设计师试图将新中式、北美风、藤编元素、田园风格融入侘寂风家具中，忽略了用户体验，对“侘寂美学”进行过度表达。基于此现状，通过KANO模型与无意识设计结合，规划侘寂风家具设计策略，为侘寂风家具的设计提供思路。

一、KANO模型和无意识设计

（一）KANO 模型概述

KANO 模型是东京理工大学狩野纪昭教授提出的，对用户需求分类和优先排序的工具，将用户主观需求转化为直观数据，分析用户需求优先级进行再设计。如图1 所示，在KANO 模型中，将用户需求分为五种类型[3]：基本型（M）、期望型（O）、魅力型（A）、无差异型（I）、逆反型（R），分别对应了产品的必备属性、期望属性、魅力属性、无差异属性、反向属性。

KANO 模型通过反馈用户满意度与产品功能之间的关系，使设计师直观获取用户需求优先级分类，准确定位设计需求。周红宇[4]通过KANO 模型提升了智能化卫浴的适老化程度；韦艳丽[5] 运用KANO 模型挖掘云养宠人群的需求；温丹尼[6] 应用KANO 模型探索出“厨师型”独居青年家具使用需求，为更多类型独居青年的家具设计策略提供启发。

（二）无意识设计概述

无意识设计通过理解用户和产品间的关系，从行为启示、行为激发和情感激发等方面，探索如何在设计过程中无意识地引导用户的行为和情感体验，以满足用户的潜在需求。“无意识设计”的目标是使设计出的产品与用户的行为习惯和情感期望保持一致，以此建立起积极的情感互动，从而完善产品体验。

该方法强调对用户无意识行为和心理过程的洞察，设计出更符合用户认知和感知机制的产品，以提升产品的易用性和用户满意度。日本著名产品设计师“＋ 0”品牌创始人深泽直人首次提出无意识设计理念，即：利用人与环境接触的社会活动中，大脑积累的间接经验或直接经验，寻找、挖掘人的内心潜意识需求，结合文化记忆设计产品，包括：可供、图形、色彩、感官、文化关联性。

1. 可供关联性

直接知觉的可供性是独立于生活经验和后天认知的客观存在，使主观个体与环境或物体的某个属性产生下意识的互动关联，唐纳德·诺曼于1988 年在设计领域引入“可供性”。东南大学的姜薇[7] 以此对家用智能医疗产品进行了交互设计研究，将产品设计与交互设计结合，为智能医疗产品适配家庭使用提供了创新思路。

2. 图形关联性

图形传递特定的视觉感受，能为意念、态度、情绪、情感等主要经验所表达的意象特征在短时间内给予观者心理共鸣，激发“无意识”行为，西南交通大学的温新才[8] 以此对意象文字与图形的关联性进行了研究，意图将文字由“音意符号”转变为“视觉符号”，使受众从中感受到趣味性，激发用户对“文字”的认知欲和理解欲。

3. 色彩关联性

色彩的明度、色相、饱和度可表达、暗示不同心理，对人类心理产生强烈刺激。暖色调热情温暖，冷色调令人平静，这些刺激是与生俱来的。延边大学的梁乐[9] 以此对平面广告中色彩与情感关联性进行了应用规律研究，紧扣广告受众的内心情感，实现受众与广告产品之间的情感媒介搭建，使广告内涵传递进用户心理情感层面。

4. 感官关联性

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单一或组合起来对人体产生刺激，在大脑中形成“信号”，进行感觉再现，以留下“印象”。郭钰莹[10]以此对多感官整合设计与品牌体验的关联性进行多维度实例剖析研究，论证多感官体验是品牌设计的重要发展趋势，伴随VR技术的发展，多感官设计将进入新的发展领域。

5. 文化关联性

人类在创造文化的同时潜移默化受文化支配，文化作为“母体记忆”，使大众与环境交流时不知不觉带入自身历史文化的传统观念，创造受众“集体无意识”。黄子君[11] 以此为对“恩施”民宿设计与乡村文化关联性进行分析与发展趋势探索，调动游客特殊的“乡土情愫”，拉动乡村旅游发展。

二、基于KANO模型的侘寂风家具无意识再设计流程构建

区别于简单的问卷调研，KANO 模型是有效的量化分析工具，通过模型应用，可短时间内探索产品痛点与用户需求；而无意识设计充分利用人体生物学、心理学和行为学进行用户需求分析，提高用户体验的可用性和可操作性；两者结合可以精准高效地将用户所需融入家具设计，给予用户良好的实用性体验，使“侘寂美学”以“无意识”的形式呈现在家具设计中。

三、基于KANO模型的侘寂风家具需求优先级分析

（一）侘寂风家具无意识再设计流程设计步骤

如图2 所示，基于KANO 模型的侘寂风家具无意识再设计流程分成4 个步骤：

1. 针对侘寂风家具市场，从销量、造型、材质、用色4 个方面进行调研，得出市场趋势认知；2. 通过KANO 模型设计调查问卷，识别功能项目的质量类别，进行优先级判定并进行分析。结合SPSS 进行分析数据，从家具的材质、种类、功能、色彩4 个方面调查用户对侘寂风家具的优先期望度，转化为相应需求的设计要素；3. 从可供、图形、色彩、感官、文化关联性5 个方面对侘寂风家具进行无意识设计方面分析，得出设计原则；4. 结合用户需求与设计原则，形成侘寂风家具的新设计策略。

（二）侘寂风家具设计初期的用户需求调查

1. 侘寂风家具市场调研

近些年陆续出现侘寂风家具品牌，从销量稳定、风格一致的国内外侘寂风家具品牌中选取5 种进行造型、材质、用色方面的对比分析，如表1 所示，侘寂风家具以木质为主，辅以藤编等天然材料作修饰，用色单一纯净，以中性暖色原木色调居多，突出材质肌理，强调材料本身自然质感，禅意质朴，在其基础上与各类元素碰撞，形成不同的品牌特色。

2. 初步调研用户需求

通过互联网关键词搜索、线下家具门店走访调研、线上网店评价分析，整理归纳侘寂风家具用户关注集中在：产品用材、种类构成、造型结构、适用功能、色彩搭配。如：是否采用实木材质，或是否为老木料；家具是否成套包含餐桌、衣橱、鞋柜、茶几、椅子等；造型是否简约；家具是否多功能、拆卸转运容易度等。

（三）调查问卷的设计与收集

根据初步市场调研和用户需求探讨，归纳出家具材质需求4 个、构成要素需求8 个、造型功能需求4 个、颜色需求1 个问题，共计17 个需求问题，如表2 所示，并据此设计KANO 问卷，调研群体年龄定位为25-55 岁。消费者对侘寂风家具的使用体验是基于经验的反应，因此本次问卷的发放选择职业、收入水平与受教育程度各不相同的消费群体，以获得该年龄范围内的总体趋势结果。进一步精准定位用户在侘寂风家具设计方面的需求。

（四）数据统计与分析

本次KANO 问卷采用线上发放的形式，回收问卷共计183 份，排除无效或矛盾问卷14 份，得到有效问卷169 份。数据分析以SPSS 软件辅助，可通过EXCEL 软件表格的方式输入与管理数据，对问卷数据采集、处理和分析，并进行全面評估和预测，对KANO 问卷信效度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见表3 所示。

用信度系数Cronbach's α 值来描述量表的稳定性。检测结果显示，问卷所有问题的Cronbach's α 值为0.948，大于0.7，说明问卷信度很好，适合提取信息，问卷KMO 值为0.866，大于0.6，巴特球形度检验P 值为0.000，小于0.05，说明问卷的结构效度较好，可以进行有效信息的提取[12]。

（五）基于KANO 模型的侘寂风家具需求确定

通过SPSS 软件运用KANO 模型分析问卷数据， 其结果通过EXCEL 软件进行统计， 分析A、O、M、L、E、R 值， 并计算Better、Worse 系数，确认各项功能优先级顺序。Better 系数=（期望数+ 魅力数）/（期望数+ 魅力数+ 必备数+ 无差异数）；Worse系数=-1*（期望数+ 必备数）/（期望数+ 魅力数+ 必备数+ 无差异数）；Better 系数越接近1，表示该具备度越高，即该需求对用户满意度提升的影响效果越大；Worse 系数越接近-1，表示具备度越低，即该需求对用户满意度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计算结果如表4 所示。

为直观区分功能优先级，根据表5 数据制作better-worse 系数图，如图3 所示，第一象限为用户期望功能，第二象限为魅力功能，第三象限为无差异功能，第四象限为必备功能。4 项功能优先级大小为：必备功能＞期望功能＞魅力功能＞无差异功能。

根据图3 可得：A1 ＆ a1、B3 ＆ b3、B4 ＆ b4、B5 ＆ b5、B6＆ b6、B7 ＆ b7、B8 ＆ b8、C2 ＆ c2、C4 ＆ c4 位于图3 第一象限，为期望功能，用户对其期望值较高，C1 ＆ c1 在第二象限，为魅力功能，其他问题均处于第三象限，为无差异功能。说明：材质方面，用户期望侘寂风家具材质为纯天然木材，在设计时优先考虑天然木材于家具主体设计，藤编等材料为辅助材料；构成方面，用户期望侘寂风家具包括餐桌、书桌、书柜、衣柜、鞋柜、椅子，其他家具并未受到特别关注，需增添餐桌、书桌、书柜、衣柜、鞋柜、椅子及相同空间内其他家具的设计种类与细节关注；造型功能方面，用户期望侘寂风家具多功能、休闲舒适，有极简造型最佳；颜色构成方面，使用单一颜色或几种颜色的组合均可。

四、侘寂风家具与无意识设计的关联分析

（一）可供关联性设计

用户能够清晰感受设计意图是进一步认知的基础。设计师需着重寻找用户与产品之间的客观行为关联，引导用户达到预期效果[13]，减少家具在使用过程中的负担性思考，为用户带来精神享受和人性关怀，可从物理可供性与情感可供性两方面考虑。考虑家具与人的直接交互体验，注重家具的整体尺寸、零部件的位置等，如：侘寂美学品牌MUJI 在设计冰箱时，关注冰箱门把手的位置与形状，用户可做到“无感”开门，该细节颇受好评；为用户提供情绪价值，给予情感引导，如：使用老旧木料，营造“乡愁”情境和“自然”意境，实现共情。

（二）图形关联设计

侘寂风家具设计应注重寻找受众群体对侘寂美学认知的心理倾向，利用设计将认知具象化，通过寻找中介——图形传递视觉感受[14]，利用产品外观引起心理共振，为用户带来良好的心理感受与情感体验，可从符号关联与形状关联两方面考虑。通过在家具设计中使用特定的形状、符号或图案，与侘寂美学中的自然元素相关联，例如：提取自然界种的有机线条、在家具表面绘制植物纹样、以各种形式语言引发移情。

（三）色彩关联性设计

寻找与侘寂风家具契合的色彩，凸显设计的审美性，将色彩作为触发用户情感的机制传递侘寂美学内涵，利用色彩刺激生理与心理反应交替进行的特点，选用合适的色彩搭配，给予用户生理上的舒适与心理上的平和，可从色彩与材质的关联、色彩与情感的关联两方面考虑，如：多巴胺色让人愉悦，莫兰迪色舒缓平衡，大地自然色轻松幸福。在选择材料时，强调原木天然的肌理和质感；采用能够传递静谧、舒适的淡雅色调、大地色系等合理定情。

（四）感官关联性设计

人是各种感觉的集合体，设计师应对信息进行组合，构建信息集合体，关注受众视觉、触觉、嗅觉、味觉、听觉的有机结合，实现感官间的讯息交流与整合设计，拓宽用户的感受范围，给予更鲜明的心理感受，激发用户的情感共鸣，与受众形成偏好关联。如：柔和朴素的色彩营造温暖和谐的视觉环境；原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形成悠远宁静的嗅觉体验；木材、麻绳的原始手感，打造质朴温暖的触感体会；凳角、凳面等细节处的降噪处理，围合静谧的感官空间，以此为之动情。

（五）文化关联性设计

设计师需深挖侘寂美学文化内涵，与中国传统思想关联，加入东方本质元素，打造具有地域文化特色的家居产品，符合国人的“母体记忆”，使用户在使用家具时得到文化认同感与满足感，最终获得“集体无意识”。从借鉴传统元素和体现地域特色两方面考虑，如：使用榫卯结构展现中国古法之美使用粗加工的天然材料，强调无为而安的心理境界，以此温情。

五、侘寂风家具设计策略

综合KANO 模型得出侘寂风家具的需求优先级，及无意识设计与侘寂风家具设计的关联性，结合归纳出侘寂风家具的设计策略。

（一）家具选材

优先选择带有气味的原木与老木料，配合藤编材料，营造侘寂美学古朴自然的温暖触感。原木适用受众在优先级调研时表现的对纯天然木材的偏好、老旧木料特有的肌理感可唤起使用者的心理共鸣，给予用户情绪引导和情绪价值；黑胡桃木、柚木、紫檀等令人愉悦的气味从嗅觉上丰富用户的五感刺激，释放视觉压力，打造放松舒适的空间氛围；另外，手工制作的藤编材料在修饰侘寂风家具时，古朴耐用的同时， 展现中华古老非物质文化之美，与木材相辅相成，容易激发25-55 岁主体用户的母体记忆。

（二）家具构成

侧重选择餐桌、书桌、椅子、书柜、衣柜、鞋柜成套家具设计，打造古朴宁静的室内私人空间。不同于常规家具需求，侘寂风家具用户更倾向于拥有一个侘寂美学书房、古朴宁静的学习或办公环境，适用于此类环境的侘寂风家具相比于其他空间将得到更多的关注与购买量，提升上述家具种类与细节必不可少。另外，还可通过提取自然界中的有机线条绘制家具表面如：侘寂美学作品中常出现的枯树枝或流水纹样，作为美学媒介进入用户生活，利用产品外观给予用户自然平静的心理暗示。

（三）家具功能

需着重考虑家具的整体尺寸和零部件位置，打造极简造型和舒适功能。书柜柜门把手的形状简约且大小合适，在刚好打开的位置，减轻用户与产品之间的交互负担，降低用户在使用家具过程中的精神压力，再如：椅子靠背使用藤编，阅读时脊背处得到软支撑；椅子扶手需合适的倾斜角度，使用扶手时感觉自然；凳角和凳面采用软垫降噪处理，避免产生噪音，降低听觉负担，释放压力；最后，在家具的连接处，可采用中国传统榫卯结构，以此避免使用外观凸起的螺丝，优化用户使用中的触感，唤起文化认同感。

（四）家具色彩

保留原木天然的大地色系以符合淡雅、舒适的居住氛围。在设计系列家具时，应避免繁杂跳脱的颜色，留意颜色的饱和度与明度，使其搭配相宜，甚至可单一配色，以防止视觉疲劳，令人烦躁，例如：选择黑桃木色，营造深沉、古朴、端庄的氛围；或选择大地色系搭配，例如：柚木色木材和米黄色藤编营造温暖、质朴、宁静的氛围，体现侘寂美学自然无为的思想；最后，搭配沙发垫子等軟包材料时，选择灰色或低饱和的珊瑚色以满足不同年龄受众的审美需求。

结语

禅意的产品美学所蕴藏的文化价值在工业设计的推动下，正面向大众展开。物化侘寂视觉，使置身于消费主义浪潮中的用户迷恋自然清新、返璞归真的生活态度。将侘寂美学通过无意识设计融入家具设计，满足用户需求。采用KANO 模型，从家具材质、家具种类构成、家具功能、家具色彩4 个方面对用户需求进行优先级定位，搭建无意识设计理念下的侘寂风家具感知体验，从而探索侘寂风家具设计策略，满足用户对侘寂美学融入生活的期望，给予用户现代家具的情感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