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四方来

张夏

风起

“风”字是从哪里来的呢？

甲骨文中的“风”字像一只骄傲的凤凰。事实或许正是如此。在甲骨文时代，人们大概是假借和“风”读音相同的“凤”字的形象来表达“风”的意思。由于甲骨文的“凤”字有高高的头冠，有些专家干脆猜测，它的原型可能就是孔雀。

那么，风从哪里来呢？

风从四方来。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有一片“四方风”刻辞牛肩胛骨，讲的是东、南、西、北四方神的名字，以及这四个方向风的名字。在当时人们的心中，四个方向的风分别代表四个方向的神的“使臣”，大概就是专门负责传达神明的旨意的。

让我们再次诵读一下这些远古的名字吧：东方的神名字叫作“析”，作为他的使节的风，名字叫作“协”；南方的神名字叫作“因”，作为他的使节的风，名字叫作“凯”；西方的神名字叫作“韦”，作为他的使节的风，名字叫作“彝”；南方的神名字叫作“伏”，作为他的使节的风，名字叫作“侵”。

在甲骨文的时代之后，这些名字被传颂了很长时间，有的还被记在了《尚书》里，录在了《山海经》中。现在，我们已经对这些名字非常陌生了。不过你仔细听，那骨片上还残存着远古的风声呢！

风过

风从甲骨文的时代刮来，在这古老而广阔的土地上吹拂了一千年又一千年。

“风”字的形体，也在发生着剧烈的变迁。它的形象距离原来那只骄傲的“凤凰”也越来越远了。它从一个象形字，逐渐变成了一个形声字；从和乌有关的一个字，变得和“虫”密不可分。这最早可能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被简化到极致的、表示凤凰尾巴上的羽毛的符号，它的写法和“虫”宇已经变得极为接近了。最后，人们就干脆把那一部分写成“虫”了。

风和虫的结缘，让一个美丽的字谜成为可能。在风景绝佳处，不要诧异于看见一块写着“（chong）二”的石碑。因为它的意思是：此地“风月无边”。

汉朝的风，有《曹全碑》的婉约微风，也有《张迁碑》的刚猛大风；魏晋的风，有王羲之的和畅惠风，也有魏碑的雄烈强风；唐朝的风，有欧阳询的迤（yi）迤之風，也有颜真卿的堂堂之风。乃至宋朝苏东坡作《赤壁赋》之江上清风，元朝赵孟頫录《洛神赋》之回雪流风……风情万种，不可尽说。但“风”的写法，就这样伴随着中国书法史上书风的一次次转换而变化着，但是那一笔笔的风华，一如既往。现在，你感受到那来自远古、跨越千年的“风”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