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飞
全面抗战时期,中国共产党(以后简称“中共”)在陕甘宁边区(以后简称“边区”)基于燃料短缺、森林保护等现实考量而开展的一系列煤业调查,使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掌握了边区煤资源的分布、生产及用煤需求等状况,明确了边区煤业发展所存在的问题,从而制定了针对性的鼓励、支持煤业发展的诸多举措。这些措施极大地增加了边区煤业的采掘量,解决了当时延安的燃料短缺问题,促进边区煤业发展,同时也带动了煤业关联产业的发展。边区煤业的发展为边区经济社会发展和抗战胜利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亦为新中国煤业的发展奠定了初步的基础。
目前,学界对延安时期边区的煤业开采研究关注不够(1)目前,所能检索到的成果有康小怀、刘力:《初探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煤炭开采业》,《延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5期,第28~33页;王晋林:《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的煤炭开采》,《传承》2014年第7期,第16~17页。另外,武衡:《延安时代科技史》(北京:中国学术出版社1988年版)第24~34页中,对抗战时期边区煤业发展有少量论及。,对边区煤资源及其开采情况的调查无人论及。这与煤矿开采对延安时期边区经济发展贡献的历史是不匹配的。鉴于此,笔者依据边区煤业调查的档案资料,结合延安时期《解放日报》相关记载等资料,对延安时期边区煤资源及其开采情况调查展开论述,探究边区煤业调查与煤业政策形成的实践逻辑,以期引起学界对这一问题的重视。
燃料的短缺是边区开展煤业调查的现实原因。1935年中央红军到达陕北吴起镇,军队生活燃料出现很大缺口,中共中央决定重开废弃的永坪、安定的煤矿(2)郭甲寅、强勋编著:《陕西煤炭史话》,北京:煤炭工业出版社1996年版,第141页。。经过整理,其所产煤不仅能保障各工厂及机关的燃料需求,同时也满足了周边群众对煤的需要,且价格低廉(3)毛泽民:《陕甘宁苏维埃区域的经济建设》(1936年4月13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5页。。安定、永坪煤的开掘使当时军队燃料供给问题得以解决。
1937年中共中央从陕北保安迁往延安。延安作为中共中央的所在地,党政军学等非生产人员迅速增加。据记载,边区脱产人员在1937年1.4万人,1938年1.6万人,1939年4.9万人,1940年6.1万人,1941年7.3万人(4)李维汉:《陕甘宁边区政府工作回顾》,西北五省区编纂领导小组、中央档案馆编:《陕甘宁边区抗日民主根据地(回忆录卷)》,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年版,第3页。,人口增速迅猛。当时延安的煤井仅有6个,且产量很低,这使得延安实际需求量有很大的缺口。据文献记载,延安的市民和工厂用煤每月约345万斤,但其产量每月仅有261万斤,尚有很大差距。1941年有些民众或团体有钱却买不到煤,为了分购一两千斤煤,要经过很多的方法去和煤厂商量。有的要提前一个月或两个月去预定,不然即使有钱也买不到煤(5)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
随着人口的激增,延安周边森林破坏严重,造成局部环境恶化、土地沙化等问题,引起中共中央的重视。沙漠“已越过米脂城南进,它的先头部队已占据了绥德城北四十里的各优美农地,自昔称为物产丰富的米脂已被破坏,绥德又何能幸免”(6)《陕甘宁边区森林考察团报告》(中共中央财政部印,1940年9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2编“农业”,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23~127页。。以此同时,森林遭到毁灭性砍伐。“延河流域等地,正在进行着扫荡的砍伐,尤其是各河流上游的松柏林,因为材料较佳,砍伐的特别残酷”(7)《陕甘宁边区森林考察团报告》(中共中央财政部印,1940年9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2编“农业”,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23~127页。。为此,边区政府发布了严禁砍伐森林的禁令,如《严禁部队滥伐树林事》《禁止拆毁庙宇和砍伐树木》等,禁止滥砍滥伐,进步一缩减了军民的燃料来源。
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基于用煤供需缺口及保护森林的现实考量,提出利用边区丰富的煤资源,加大煤井建设和开采力度,以此解决边区的燃料短缺问题,保护森林。煤业调查正是在此背景下实施的。
为了全面掌握边区煤资源分布及其开采状况,边区政府决定实施煤资源蕴藏及其发展状况调查。1941年边区建立了地矿学会,为开展煤业调查提供了组织基础。地矿学会由三个系统的技术干部组成,分别是边区政府、自然科学院和军委军事工业局。主要成员有武衡、莫汉、胡科、孙霁东、汪鹏、张朝俊、佟诚等人,他们是边区仅有的地质科技人员。地矿学会成立后,在边区建设厅领导下,多次对煤资源及其开采情况进行了实地调查,形成调查报告,提出针对性的建议对策。
为掌握边区煤资源分布,在边区建设厅的领导下,地矿学会统一制作调查统计表,通过现场调查的方式,对边区煤资源状况开展详细调查。
经调查,陕北地层大致蕴藏三层煤,自北而南分别属绥德煤区、瓦窑堡煤区、延安煤区及关中煤区。瓦窑堡煤区的煤层最厚达1.4米。关中煤区的厚度在1-10米间,号称陕西“黑腰带”。陕北煤层走向西北、东南,倾斜角5-10°,关中衣食村煤层倾斜15°角,向西伸延,至峪原倾斜角加大,直至竖立,给开采带来困难(8)武衡:《陕甘宁边区的冶金、燃料和化学工业技术》,《中国科技史料》1988年第2期,第3~15页。。由绥德至延安、淳耀一带为边区采煤主产区。
为详细掌握边区煤资源分布状况,1941年11月,边区政府组织地质考察团,由武衡带队,考察绥德小理河、子长及米脂的龙镇煤矿,经过调查,掌握了边区煤资源概况(9)陕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陕西省志.煤炭志》,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3页。。考察团认为“关中衣食村主要矿产为煤,煤共分二层,一厚一公尺,一厚八公尺以上,当地民众称为‘三丈六’煤层。该地煤井林立,每日出炭十五万斤。全部经柳林镇运往耀县”(10)《地质考察团考察关中煤铁区》,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月16日,第4版。。1942年11月,考察团绘制关中分区煤资源分布图,并将考察成果以《关中分区的地质与矿产》为题,发表在1942年11月30日的《解放日报》上。
调查报告指出:关中煤区蕴藏丰富,关中的石英二叠纪煤层,分布很广,东起同宜耀的衣食村,西到赤水马家山。最上面为煤层,煤层下是油页岩。从东边的上石阶西边的姜家河,呈狭长地带,约三十里,零星分布着一些煤井。上层煤多暴露于地面,厚约1公尺,俗称“天层灰”。多因太薄而不能用。下层煤厚约10公尺,分布在衣食村一带,此地有“满山炭”之称。西展至峪原煤层陡立,厚约5公尺,故又曰“格子炭”。再西至照金,安子凹一带的煤层更薄,含炭50%,挥发物约20%。限于技术开采利用的很少(11)《关中分区的地质及矿产》,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30日,第4版。。除此之外,庆阳华池东部也蕴藏煤层,其他各县区政府及私人也在积极探查,明确煤层并开掘。这次调查为编制《陕甘宁边区三十一年度经济建设计划大纲》提供了科学依据,也为煤资源进一步精确调查奠定了基础。
在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的领导下,边区煤业发展迅速,但因技术、设备等各方面条件限制,产能不足,供需矛盾尖锐。为掌握边区煤业发展状况,进一步加强煤业的组织领导、保障用煤的供给,边区政府组织人员对煤的开采情况展开详细调查,最终形成《边区矿产》调查报告。
表1 1942年上半年边区煤井分布(12)《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表2(注释④)中%为作者所加。
调查数据显示,至1942年上半年,边区共有52口煤井。除靖边煤区多泥煤外,其他煤区的质量总体尚好。延安采煤工人多达339人,有4处可炼焦,煤质较好(13)《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表2(注释④)中%为作者所加。。
表2 边区煤质化验成分表(14)《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表2(注释④)中%为作者所加。
表3 1943年边区煤区煤开采概况表(15)《1943年工业统计》(1944年4月1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253。
表4 碳厂统计表(16)边区财政厅:《边区直属各单位作坊、运输业、商业概况》(1944年6月24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633页。
调查团还对一些煤井的煤质做了化验分析。化验成分表显示:所采样本的煤挥发物在28.6-35.3%之间,碳含量均在50%以上,灰粉含量16.3%以下,硫磺含量3.3%以下,热量10 287-13 222卡之间。
调查发现,边区所产煤用于炼焦的约占30%,用于燃料动力的约占70%。煤作家庭燃料的少,主要原因是产量有限,交通不便,价格高所致(17)《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表2(注释④)中%为作者所加。。
调查团认为,煤是边区军民生产生活的重要燃料来源之一,调查建议“一方面要逐渐改良工具,尽量利用机械;另一方面要加大建设煤井数量,增大煤开采量,以适应边区燃料需要及为将来重工业发展打下基础”(18)《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表2(注释④)中%为作者所加。。
为了全面掌握边区煤业生产数据,1944年边区政府建设厅以报表形式,对边区的四大煤区1943年的采煤情况展开调查。此次调查主要围绕四大煤区的煤层的厚度、煤井的数量、矿工数量和出煤量等指标进行调查。
调查显示:“1943年边区的关中、延安、子长、子洲和米脂煤区共有煤井100个,矿工1891人,每月产煤7600吨。关中煤区的煤层最厚,为600-1200厘米,其余3区均为60-70厘米。五个煤区中子洲、米脂煤区规模最大,次之为延安煤区,第三是关中煤区,规模最小的是子长煤区。从生产效益看,四大煤区的单井月均产量为110吨、80吨、33.33吨和69.77吨,人均月产量为7.33吨、5吨、1.74吨和3.12吨。从生产规模上看,子洲、米脂煤区与子长煤区煤井个数、矿工人数及月均产煤量分别相差31个、731人及2600吨,井数相差2倍以上,矿工人数相差4倍以上,月均产煤相差达7倍以上。”(19)《1943年工业统计》(1944年4月1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253。
这次调查使边区政府建设厅全面掌握了四个煤区的生产状况,为针对性地制定煤业发展政策提供了科学依据。
1941年地矿学会对延安煤区蕴藏及开采展开抽样调查,主要围绕延安煤区的蕴藏分布、开采等指标展开。此次调查最终形成了《延安的煤业》调查报告。调查报告总结了延安煤业发展存在的问题,提出对策建议。
调查得知,延安煤区属于侏罗纪煤系,分三层,由北而南形成带形,逐渐向西北倾斜。煤层厚度在1-1.5尺左右。蟠龙的贺家沟煤层位属最上,白家牙煤层居中,左庄煤层则最下,其延伸到延长县。煤层距地面在8-15丈左右,开采难度小。过去因森林多,伐木易,无人投资煤井。抗战前,延安煤井只有6个,产量小(20)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
经过边区建设厅努力,延安煤业发展迅速。据《解放日报》社调查团的调查报告显示,1943年的中央管理局所属各煤井年产量为:杨山煤井287余万斤,朱家沟煤井240余万斤,裴家牙第一煤井200余万斤,安家沟煤井120万斤;军工局下属的裴家牙第五煤井50万斤;联司下属的利华二煤井520余万斤,六个煤井总计产煤1500万斤以上(21)《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
1944年10月,边区建设厅组织地矿学会,对延安的中央管理局所属的朱家沟煤井开展重点调查,形成《如何整顿朱家沟煤矿》调查报告。
调查得知,1940年前朱家沟仅有蔡玉周兴建的1口煤井。1940年底,中央财政处在朱家沟新建2口煤井,留守处新建1口煤井,1942年边区抗联、西北党校和联勤各新建1口煤井,1943年保安处新建1口煤井,总计新建7口煤井。1944年1月以来,朱家沟煤矿工人、干部共计300余人,每井月产煤20万斤。从产供关系看,延安市计5万人,月需煤150万斤,加之磁器厂、化学厂、染房、铁匠等关联行业,月需250-300万斤(22)《如何整顿朱家沟煤矿》(莫汉记录,1944年10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42~343页。,现有煤的产量不能满足其需求。
延安煤区煤层薄,但煤井比较集中,最近的两者相距仅40丈,井下作业受到影响。供给方式上有的完全参与供给,有的是机关生产。参与的经济力量各异,生产目标不尽相同,生产动力欠缺。因技术限制,煤井用风存在困难,照明不足影响正常生产。管理上工人流动性大,工会教育滞后。干部矿工的组织生活和学习交流缺乏(23)《如何整顿朱家沟煤矿》(莫汉记录,1944年10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9~345页。。因各厂分立,工人生活保障供给不足,误工现象较为严重,影响生产进度。
尽管陕北煤资源蕴藏量丰富,但其开采利用程度低。陕甘宁边区政府成立后,边区煤业发展迅速,煤井数量及开采量逐年增长。皖南事变后,国民党加紧对边区的封锁,陕甘宁边区经济社会发展面临严峻考验。作为军民日常生活及工业发展的主要燃料,边区煤业在困境中艰难前行,并获得较大发展,但也存在一些问题。
在中共中央及边区政府大力支持下,“边区煤炭产量增长较快”(24)《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边区政府还“应将煤开采作为经济建设的重要目标,且鼓励多种经营方式,加大边区煤的供给”(25)《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到1942年12月,边区煤井发展到了85个(26)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边区经济情况简述》(1948年2月19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333、335、333页。。延安作为边区首府、党中央所在地,“与其他煤区相比,煤年产最低,供给与需求矛盾突出”(27)《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随着延安人口大量增加,边区政府颁布严禁砍伐森林的禁令,延安煤业才逐渐发展起来。
延安周边有“白家牙、刘万家沟、朱家沟等五个井”(28)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边区经济情况简述》(1948年2月19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333、335、333页。,但苦于缺乏机器,仍以人工开采(29)郁文:《边区第二届农工业展览会参观记》,延安《新中华报》,1940年3月8日,第4版。,故延安煤产量不高。基于此,边区为了解决燃料问题“已在延安附近开一个煤矿,开不久即将大量出煤”(30)郁文:《边区第二届农工业展览会参观记》,延安《新中华报》,1940年3月8日,第4版。。但煤供需仍存在很大缺口,只有不断增加煤井数量,扩大产量,方能解决煤的需求。
经过边区政府的不断建设,1941年延安煤井增加到15个,矿工374人,日产煤112000斤,但与实际需求量仍相差三分之一,致使部分民众和团体有钱买不到煤(31)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1942年延安煤井增加到16个(32)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边区经济情况简述》(1948年2月19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333、335、333页。,到1943年再次扩建至25个,矿工400多人,月产煤2000吨(33)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边区经济情况简述》(1948年2月19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333、335、333页。。延安的机关团体和部分工业日用燃料得以解决,但仍无法充分满足其需求,煤的增产仍需继续努力(34)《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
针对1942年延安军民有钱买不到煤的问题,边区建设厅派出调查团开展延安煤荒原因调查。调查团总结了五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资金不足。新开掘新井不计所费伙食、工资及设备费等费用,需至少1万元以上,对群众或机关团体有很大困难。二是运输不便。目前三十里以内的煤,因为运输费少,购炭拥挤,供不应求,但在三十里以外则往往不能兑售,不能卖出,这并不是表明供过于求,而其主要原因是运输力过于缺乏的缘故。三是工人流动性大。煤井工人中本乡人尚不及十分之一,绥米的矿工一过年节或赚得一些钱,便束装北归。因此夏秋两季的产量更少。四是生产方法过于落后。因设备不好,生产能力降低,有的煤井二十个工人尚掘不出六千斤煤,每日只能生产三百斤左右。五是缺乏统一领导、厂矿对工人教育不够。此外需培养和罗致更多的采煤技术人员,协助矿业的发展(35)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
除了上述原因外,延安煤区与其他煤区的煤层相比太薄,产量少,故延安煤供需矛盾更加凸显。之所以出现这种现象,除了煤资源分布的客观原因外,“延安煤矿井经营方式单一,其经营方式主要是边区各机关出资建设,民间资金未能充分利用”(36)《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
延安煤区煤业主要是公营煤业,经营主体是中央管理局,虽经努力,但现产量仍不能充分满足军民需求,仍需増产(37)《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
为总结经验,宣传成绩,鼓舞煤业生产士气,《解放日报》社在1943年对延安境内中央管理局所属的煤井展开调查,调查报告刊发在次年5月14日的《解放日报》上。调查团针对中央管理局所属的各个煤井生产状况,对这些煤井存在的问题进行总结:人力不足,劳动生产率低,技术缺乏,生产经营管理不善,工会组织发挥作用不够,增产扩销困难,供需矛盾突出,煤业生产效益不佳(38)《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等。对此,调查团提出加强统一领导,加强技术交流,编印小型煤刊物以介绍生产经验,设立医疗卫生所,为矿工服务(39)《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等建议。
此次调查活动,有助于边区政府全面掌握各煤区发展现状,为边区煤矿工业发展决策提供了依据,为解决延安燃料短缺找到根本出路。
为加快煤业发展,边区政府在1939年就着手对煤矿开采经营所有制状况展开调查,以明晰煤业经营所有制形式,制定正确的煤业发展政策。据记载,1938—1939年:延安、淳耀县公营煤矿3处,开采方式为人工,规模小,每井有矿工30多名,日产不超1万斤(40)《一年来陕甘宁边区经济建设工作》(1939年),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14、16页。。在延安、安定、延川、延长的私营煤矿共有20余处,开采方式为人力开采,日产30多万斤,可满足当地三分之二的群众的燃煤需求(41)《一年来陕甘宁边区经济建设工作》(1939年),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14、16页。,但与实际需求量尚有三分之一的缺口。
据此,边区参议会在1939年通过的议案中,就有“奖励人民投资开办煤炭等工业,政府有计划的充实扩大现有之煤炭等工厂”(42)《陕甘宁边区第一届参议会所通过的十二件重要议案》,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辑:《陕甘宁边区参议会文献汇辑》,北京:科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43页。议案。随后,公营、私营煤井发展迅速。至1941年,延安煤井发展到15个,其中10个公营,5个私营(43)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1937年以来,边区煤井数量逐年增加,煤生产公营、私营兼有,公营规模小于私营,受资金和技术因素制约,其产量有限,与实际用煤需求量有很大差距,煤的开采任务艰巨。
在边区“发展生产,保障供给”总方针的鼓励下,边区政府持续加大煤业发展支持力度。据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调查数据显示,截至1942年12月边区共有煤井85个,其中公营17个,私营68个(44)西北局调查研究室:《边区经济情况简述》(1948年2月19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页。。
边区私营煤业聚集地是关中分区的衣食村。衣食村煤矿调查是关仲仁实施开展的,最终形成《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调查报告。据调查:关中衣食村煤井截止到1942年11月,共有25口煤井。采用传统的手工开采方式,工具简单,没有灭火和抽水设备,全靠人工抵抗。有些矿井因着火而把窑烧掉,有些矿井一年多时间都无法出煤。在25个矿井中,小矿井8个,日出煤2-5驮,大井日出煤10驮以上(45)关仲仁:《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19日,第2版。。
衣食村挖煤工人流动性大,劳资关系是旧式雇佣制。资本家也叫东家,募资开挖煤井,雇佣工人采煤。旧的劳资关系有很多漏洞,如东家和管账先生进行勾结,矿井出煤多,而结账时公布的少,极度疲劳的工人很难记清(46)关仲仁:《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19日,第2版。。
调查得知:衣食村开采的煤分为小炭和大炭。小炭薄利,销路不好,大多堆在窑内,易引起火灾,如何推销小炭是边区煤业的大事。大炭质量好,销路广,利润多,最远销售到西安、三原。衣食村煤炭工人多是到边区讨生活的外来农民,也有本地的少数贫苦农民。本地矿工家中租种耕地,农忙时回家收割(47)关仲仁:《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19日,第2版。。
公营煤井多分布在延安周边,主要是保证军队和机关单位的燃料需求,基本做到了煤炭自给。1942年,部分公营煤井产量增加,并向外销售,如新兴煤井的外销煤占总产量的70%。1943年,边区的煤生产呈现出公营、私营和合作经营的多种经营形式并存的发展态势(48)高自立:《为工业品的全面自给奋斗》,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8月22日,第4版。。
边区政府经过多次煤业的实地调查,摸清了边区煤资源分布状况,明确了煤资源地区分布差异,查清了采煤业发展及其存在的问题,找到了边区煤业发展缓慢的原因。据此,中共中央及边区政府制定了针对性的边区煤业发展政策,以提高煤产量,解决边区燃料短缺,保障军民用煤需求。
调查显示,边区煤资源蕴藏量丰富,但开采利用的很少。为此,边区政府加大公营煤井的投资力度,以增加产量,保障供给。中共陕甘宁边区党委在1940年发文,要求延安、安塞增开煤窑(49)《陕甘宁边区党委、政府关于二十九年经济建设的决定》(1940年),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21页。。1941年,边区政府“投资五万元,扩大采煤业,增加煤炭生产”(50)《一九四一年的陕甘宁边区经济建设计划》(1941年2月20日),甘肃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室编:《陕甘宁革命根据地史料选辑》第2辑,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164页。。1941年八路军后勤经建部自1940年10月以来,开设煤厂3个。各厂成绩卓越,第一厂11月份可出煤29万斤,第二厂可出12万斤,主要解决了军委机关的燃料供应。(51)《后勤年建十三工厂 炭厂月产四十万斤》,延安《解放日报》,1941年11月30日,第4版。1941年,延安已经建有煤井15个,其中公营10个,私营5个,日产煤112 000斤(52)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边区财政厅在《1942年度边区财政经济计划大纲》规定:为扩大煤井生产,增加产量“将关中煤厂由关中专署经济科直接管理并扩大之,作为政府财源之一”(53)财政厅:《一九四二年度边区财政经济计划大纲》,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24页。。1942年边府公安局“开设石炭厂1处,投资400元,雇佣6人。保安处炭厂1处,投资340元,农校炭厂1处,投资1751.38元(54)《生产自给报告——补充报告》(1942年9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624页。。据《1942年炭厂调查表》:朱家沟私营老窑日产煤8000斤,月产煤15万斤。白家坪利华二窑、三窑、四窑共有炭工74人,把工12人,日产量共15 000斤(55)建设厅:《公私营工厂、手工业及煤矿调查统计资料》(1942年),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646页。。1943年3月13日,边府第42次政务例会,决定投资矿业95万元(56)《边区政府工业投资两千万》,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3月15日,第2版。。
统计数据显示,边区3处公营煤厂,资本总计4 300 000元,雇佣28人。经营方式公私合作,公私占比二八、四六不等。日挖煤300斤。1943年边区经济建设计划中,着重发展煤矿及其他工业。主要投资65万元在绥德、富县、关中等地修煤井,在延安加大组织煤的供销,在吴堡设立煤栈(57)《经建计划》(1943年),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80页。,加强销售。
调查显示,公营煤井缺乏统一领导,其各自为政,缺乏相互配合,更谈不上帮助,甚至出现甲厂引诱或收留乙厂矿工,以减低乙厂产量现象(58)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朱家沟7口矿井分别属于5家行政单位,即新新井属党校五部,裕丰煤井属党校校务部,新太井属保安处,利华和复兴井属联勤,民生和杨山煤井属中管局(59)《如何整顿朱家沟煤矿》(莫汉记录,1944年10月),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43页。,行政领导不统一。1943年,边区建设厅厅长刘景范在《为改造我们的工厂而奋斗》中指出,边区的公营工业在思想上缺乏明确认识,作风上存在严重的自由主义、官僚主义。工厂没有管理制度,各自为政,呈现着紊乱状态,缺乏主人翁的行为(60)刘景范:《为改造我们的工厂而奋斗——在边区公营工厂联席会议上的总结报告》,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6月9日,第4版。。
为避免各煤井间的不良竞争,边区政府逐步改善管理制度,加强集中领导,统一制定生产任务(61)洛甫:《关于公营工厂的几个问题——四月二十日在边区政府直属工厂会议上的发言》,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5月1日,第4版。。如设立煤供销栈,统一购销区内外的煤,统一煤价,稳定煤市。1943年煤业发展“首先扩大延安的煤炭产量。试办公营供销栈。吴堡、佳县拟设煤栈,收买山西煤”(62)《西北财经办事处成立以来的工作及卅二年工作计划》,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71页。。对私营煤矿而言,设立煤统购公司,与私营窑主协商价格,现金交易,解决了私营矿主的小煤“不能推销”(63)关仲仁:《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19日,第2版。的困难。针对子长县因交通不便而影响私营煤井主的煤销路问题,政府计划修建大车道,在杨家园子的折家坪建立煤栈,作为煤的集散地(64)刘进芳:《子长的石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6月24日,第2版。。上述措施调动了公私煤井主的积极性,使得公私煤井产量大增,有效保障了边区军民煤的供给。
调查显示,民营力量参与煤井建设的少,建议边区政府鼓励私人开采煤井,给予其技术帮助和政府贷款(65)《边区矿产》(1942年8月10日),陕西省档案馆藏,档号:6-839。。为此,边区政府制定了“鼓励区内外商人投资开采煤,对于如因意外遭受损失的采煤经营者,如其愿继续经营者,政府给予帮助”(66)郭甲寅、强勋:《陕西煤炭史话》,第150页。等政策。1942年边区政府在衣食村设立煤统购公司,设管账员1名。公司对私营煤矿主的煤统一收购,帮助其节省销售开支。财经机关在衣食村投资100多万元开设供销商店,以低于市价20%-30%向矿工提供生活用品,以解决东家将棉花、油等日用品高价卖给工人的弊端(67)关仲仁:《关中分区衣食村煤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年11月19日,第2版。。为解决私营煤窑煤经销的困难,子长县政府新建两个瓷窑,增加烧瓷次数(68)刘进芳:《子长的石炭业》,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6月24日,第2版。,以扩大煤的销售量。1944年5月29日,中共西北局在《关于争取工业品全部自给的决定》中,提出有计划地发展民营及合作经营的煤业(69)《西北局发布决定争取工业品全部自给》,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7月30日,第1版。。民营煤井在边区政府支持下,生产积极性高涨,增产效果显著。据边区建设厅统计,1942年边区共有煤井85个,其中私营的矿井68个,占80%,公营的只有17个,占20%(70)根据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333页计算而得。。此外,边区政府制定了鼓励私营煤井生产的优惠政策,如减免其税收、合理改善旧的劳资关系,根据实际情况提高矿工的待遇,使主顾双方均获利。这些政策推动了边区私营煤业发展,增加了煤的开采量,基本满足了边区军民生产生活需要。
总体而言,从边区煤井分布来看,私营煤井占大多数,其承担着大部分的煤供给任务。公营煤井数量虽少,但承担着中共中央及边区政府机关团体的煤供给任务。在中共和边区政府的不断努力下,边区煤业生产逐步实现了公营、私营和合作三种经营形式齐头并进,政府均予以大力支持的发展态势。这是延安时期边区自给工作发展的重要特征。
针对调查发现的煤矿对矿工教育不够(71)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矿工普遍缺乏主人翁精神(72)刘景范:《为改造我们的工厂而奋斗》,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6月9日,第4版。等问题,边区政府设立工会,组织采煤工人参与工会活动,提高采煤工人的主人翁意识,并改变私营煤矿中的封建劳资关系。如1939年边区矿工工资比抗战前增加了30%(73)依据陕西省档案馆、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合编:《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1辑,北京:档案出版社1986年版,第140页的表格数据而得。。1940年关中衣食村私营煤矿在中共同宜耀办事处的领导下建立了工会,在照顾主雇双方利益原则下,改进矿工生活,增加伤亡矿工抚恤金,东家每天向矿工公布账目,削减其买炭特权,东家不得无故打骂矿工,不得随意开除矿工等(74)《在政府财经机关资助下关中民营煤窑大发展 政府设立煤炭公司解决销路困难》,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31日,第1版。。延安各煤矿设立“延安东川煤业工会”,其任务是统一领导,改进各煤矿之间的关系(75)莫汉:《延安的煤业》,延安《解放日报》,1942 年3月12日,第4版。,从管理上“统一工会、行政与党支部的工作,关心炭工学习生活,矿业的中心区设立医务所,为工人服务”(76)《中管局等所属煤厂去年产煤千五百万斤 安家沟厂注重工人教育 各厂生产还须统一筹划》,延安《解放日报》,1944年5月14日,第2版。。
边区还开展采煤竞赛,发挥劳模的激励作用。1941年绥德的公营煤井开展“五一”采煤竞赛,产量提高了50%以上,每日出煤10万斤(77)《边区绥德分区总结上半年经建工作》,延安《解放日报》,1941年7月26日,第2版。。1943年3月2日,边区建设厅召开煤井厂长联席会,决定开展赵占魁运动,加强工会工作,增加采煤力度,提高采煤产量(78)《迎接“五一”劳动节边区工厂发动竞赛》,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3月25日,第2版。。同年7月15日,朱家沟煤矿召开保卫边区动员会,声讨反动派的罪行。矿工劳模华增柱说:“现在我们加紧生产,积极开展赵占魁运动,源源不断供给部队、机关、工厂的燃料,这就是我们对反动派进攻的最好回答”(79)《朱家沟矿区战斗动员全体职工参加自卫军保证燃料供给不缺》,延安《解放日报》,1943年7月18日,第2版。。1943年,采煤工人“工资改为计件累进制”(80)《西北财经办事处成立以来的工作及卅二年工作计划》,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71页。,增加工人收入。通过开展劳动竞赛,建立工会组织等措施,维护了工人合理合法的利益,实施工资计件制,工人的生产热情受到极大鼓舞,推动了煤炭的生产和发展。
20世纪初,陕西煤业开发缓慢,全省有煤井35处。这些煤井主要分布在渭北煤田上(81)陕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陕西省志.煤炭志》,第344、32页。。而陕北因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煤虽有开采,但规模小,主要供当地居民日常取暖和手工业作坊使用。
全面抗战初期,边区煤资源开发尚处于起步阶段,无论公私煤井,均存在产量低、难以维持等问题。为此,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对煤的开采高度重视。一是设立煤业管理机构,负责边区煤资源的调查、开采等事务。即成立工矿科,隶属于边区建设厅,负责边区矿产调查和采矿指导,科长为工程师孙霁东,技术干部有留学德国的地质工程师胡科和范慕韩。同时成立中央军委军工局第一科,又称工厂管理科,负责管理与军事工业有关的工厂,地质工程师汪鹏为科长。1941年组织建立了隶属边区自然科学研究会领导的地质矿冶学会,开展地质普查,进行煤资源调查(82)陕西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陕西省志.煤炭志》,第344、32页。。二是通过命令、报告、指示或年度工作计划等形式,发布采煤要求,促进煤业扩大生产,满足军民需求。早在1937年,林伯渠曾指出:“在工业上注意发展石油、盐、煤、铁等主要生产,保护手工业。”(83)《由苏维埃到民主共和国》(1937年5月),林伯渠:《林伯渠文集》,北京:华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50页。边区建设厅厅长刘景范在1938年11月5日作的《一九三八年边区经济建设工作的报告》中要求整理煤业、盐业,修建各地必要的大车路,动员群众运用大车推广煤、盐(84)刘景范:《一九三八年边区经济建设工作的报告》(1938年11月5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12~13页。。1939年11月15日,林伯渠在中共陕甘宁边区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总结报告里指出:“政府还在极力扩大采煤企业,使之能够供给更多人民的需要。”(85)《抗战新阶段中陕甘宁边区的任务——边区党委书记高岗在中国共产党陕甘宁边区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工作报告》(1939年11月15日),中央档案馆、陕西省档案馆编:《中共陕甘宁边区党委文件汇集(1937年—1939年)》,西安:新华印刷厂1994年版,第373页。同日,《关于发展边区经济改善人民生活的决议》又指出,“注意开凿煤矿及发展交通事业”(86)《关于发展边区经济改善人民生活的决议》(1939年11月15日),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编写组、陕西省档案馆编:《抗日战争时期陕甘宁边区财政经济史料摘编》第3编“工业交通”,第20页。。边区政府主席林伯渠在《陕甘宁边区政府对边区第一届参议会的工作报告》中也明确指出,在公营工业方面,加强对煤井的开发(87)《陕甘宁边区政府对边区第一届参议会的工作报告》(1939年1月),陕西省档案馆、陕西省社会科学院合编:《陕甘宁边区政府文件选编》第1辑,北京:档案出版社1986年版,第137页。。边区参议会所通过的议案中,就包括奖励民间投资开办煤井,政府有计划扩大现有之煤井等议案(88)《陕甘宁边区第一届参议会所通过的十二件重要提案》,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第三所编辑:《陕甘宁边区参议会文献汇辑》,第43页。。中共中央和边区政府领导对边区煤业发展的相关讲话、工作报告、计划、决定等,充分证明了中共对边区煤炭开采业的高度重视。
中共基于调查研究基础上而采取的煤业发展策略,促进了边区煤业的快速发展,不仅保障了煤的供给,而且促进了与煤相关产业的发展。中共在煤业发展实践中走出了坚持统一领导,公营、私营和合作经营共同发展,相互促进的发展道路,煤业发展呈现出公营煤井从无到有、由小到大,私营煤矿数量逐年增加,合作煤井日益发展的格局。
因国民党顽固派的封锁及边区经济社会发展条件的限制,边区采煤方式始终停留在手工开采,利用方式停留在粗放模式,没有形成专门的、成熟的煤业发展、利用政策。尽管如此,边区煤业发展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艰难的战时环境下广大军民的燃料需求,为边区烧制、冶炼等产业发展提供了动力,为巩固、壮大边区经济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为抗战的最终胜利贡献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