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组诗）

钟守芳

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

冬天，阳光是一剂良药

能够治愈雾霾，阴郁，还有种种

后遗症

树影黢黑，暗夜中有灯闪亮

一路向南

逆风而行，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晒干臃肿身体里的积水

隧道。是大山的隐痛和

成全

时空转换年如月，月如日，日如分，

分如秒

前方迷茫，光亮如豆

然后如线

一点点扩开，再扩开

突然，天空蔚蓝

阳光打在挡风玻璃上

温暖、和煦

唯我一人独享

此刻，我双眼微闭额头上仰

静听阳光在内心穿梭的回声

元谋人遗址

如蓝色玻璃的天空

月亮被对折

一块承载暗语的玉佩

挂在剑麻最锋利处

时间不紧不慢，已走过170万年

两颗浅灰色的门齿

咀嚼原始的味道

人类祖先在此

制作石器，捕获猎物，采摘野果

火光中，繁衍后代

生生而不息

站在枯黄的衰草丛中：

“我从哪里来？”

举起一只手掌遮住太阳

闭紧指缝，试图不让一丝光亮漏下

半个月亮仍旧不言不语

逼人的蓝，在身后四处散开

元谋物茂土林

时间，永恒的雕刻师

风雨就是他手中温柔又锋利的刻刀

古堡，殿宇，宝塔，巨剑

雄鹰，骏马，石像，尖笋

书生苦吟，玉女观云，母子偕游

它们等了我150万年

隐没在土林间，我渺小如尘埃

一粒从岩石裂隙冲刷下来的尘埃

与夕阳一比高低，在点石成金术消

逝之前

随晚霞起飞

在土林众生相里

寻找我的前尘往事

再游会理古城

时隔六年、冬季

再次与古城相遇

天青，是他深厚的底色

抚摸古城墙的斑驳

倾听历史的回音：沉重而悠长

雄踞古城中心的凌霄楼

战争的遗迹，在冬日暖阳下，清晰

依旧

硝烟的气味，扑面而来

古南丝路穿城而过

南北客商汇聚于城下

泛着青光的石板路上

马蹄声、吆喝声渐行渐远

科甲巷。我又来了

熟悉的老巷老宅历久弥新

味如老酒，品一口，浓香甘洌

推开胡家大院斑驳的木门

“吱呀呀”的声音在绿陶杯盏里回

旋……

归途偶遇大雪

隆冬时节，山水寂寞

在泸沽

突然与雪花邂逅

一脉相承的银色山川

唤醒记忆

三十年不曾相见的雪

已经积得很深很深

漫过我头顶的

这场雪，因我而来

一片一片飘进车窗

慰藉我对故乡

多年的心心念念

雪大如席

每一片雪花都是一段遗忘的往事

而我，在雪花的缤纷中

日漸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