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明,胡 元
[中国矿业大学(北京)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83]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加快发展数字经济,建设数字中国”,实现“中国式现代化”[1]30-31。当前,乡村振兴已进入全面推进、全面实施阶段。全球范围内迎来以数字技术为核心驱动力的新一轮科学技术革命。数字技术迅猛发展带来的数字化边界的拓展需求与乡村全面振兴及农业农村现代化转型的现实需求高度适配,推动数字技术向农业农村领域快速延伸和渗透,逐渐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通过梳理相关文献,发现目前关于乡村数字赋能相关问题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过程机理、价值意义和问题路径三个方面,并较多呈现出理论化、内生性、微观层和本体单一的特点,基于案例总结和宏观视角的问题导向、实践指向及系统性研究尚显不足。鉴于此,本研究结合安徽合肥M村和N村的调研分析,在中国式现代化视域下对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关键问题和发展进路等进行深入研究,以期更好推动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进一步实现中国式乡村建设现代化。
在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和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蓝图下,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和乡村振兴战略历史性地进入了全面推进阶段。2019年《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出台,把数字乡村建设发展提升至战略高度,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开始具有战略性的重要意义。2022年中央网信办等十部门印发《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从八个方面对“十四五”时期数字乡村发展作出部署安排[2]。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中国式现代化”的新命题,进一步赋予其深刻非凡的时代意义。
党的二十大结束后不久,习近平总书记在陕西延安和河南安阳考察时强调,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为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而不懈奋斗。他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3]。农村是现代化建设的薄弱地区,农业现代化是现代化领域的短板弱项,全面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题中之义和必然要求。数字技术驱动和引领着乡村振兴的发展,是实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重要环节。
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关键在于实现产业现代化、地域现代化和人口现代化的融合发展[4]。数字技术在乡村振兴中的广泛运用使得“三农”朝着智慧化的方向加速转型,深刻影响着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其一,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推动乡村产业数字化,实现产业现代化发展。通过发挥数字经济的“集聚”效应,推动数据要素与乡村要素有机融合,促使乡村产业发展动力源从传统资源、劳动力投入向技术、数据等方向转变[5],乡村产业现代化得以加快实现。产业是乡村的命脉,不断提升经济发展水平是贯穿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始终的主线[6]。在数字技术下沉农业农村的过程中,数字带来的技术福利和经济效益首先在乡村产业领域得到充分发挥,推动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和经营体系的数字化构建。5G、大数据、互联网等数字技术投入农业产业生产在宏观层面可以以旧培新,有效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和产业多元化发展;在微观层面可以实现对农业生产的远程控制等数字化操作,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此外,通过建立大数据平台等数字手段也可以有效提升农村产业经营管理的精准化和现代化。其二,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推动乡村空间数字化,实现地域现代化发展。乡村空间包括社会空间、生态空间和文化空间。数字技术赋能下,乡村基层党务、政务、村务实现网络化平台化,乡村社会治理公共领域和乡村社会关系得以重构,乡村社会空间显著优化;绿色农业生产、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和乡村自然生态系统保护与修复动态化高效化,乡村生态空间显著优化;数字化传播媒介丰富乡村文化传播方式,数字文化产品创新乡村文化供给,乡村文化空间显著优化。其三,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推动“新农人”数字化,实现人口现代化发展。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对于乡村建设主体的影响主要体现为具有一定科学文化素质、现代农业生产技能和现代经营管理能力的“新农人”群体的数字化。数字技术赋能下,“新农人”利用手机等“新农具”开辟短视频和直播带货等新路径,凭借数字化插秧机、收割机、无人机等智慧农机由传统普通农民转变为农业数字化技术专员。作为乡村的优势人口和乡村振兴的生力军,“新农人”的数字化在一定程度上加快和引领了农村人口的现代化步伐。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要着力推进城乡融合和区域协调发展[1]28。城乡融合发展就是在城乡资源双向互动的基础上实现城乡共建共享共融,推动新型城乡关系的合理化构建。城乡融合发展是对我国新时代城乡关系的科学把握,是实现党的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客观需要,也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经阶段。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在城乡融合发展中推进乡村振兴和新型城镇化。当前,数字技术迅猛发展带来的低成本、高效率、强包容度等数字红利为作为城乡融合发展薄弱一端的乡村地区发展注入崭新活力,乡村振兴在数字技术赋能下不断推动着城乡的融合发展。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可以有效解锁乡村发展制胜密码和充分激发乡村发展内生动力,打通城乡间的商品流通和服务贸易,促进人力、资源、服务、技术等发展要素在城乡间的双向流动,有助于促进全面重塑城乡关系,推动形成城乡命运共同体[7]。一方面,数字电商新基建和数字服务新平台推动城乡空间关系优化重构,加速城乡要素流通和城乡服务均等化,实现物质基础设施层面的城乡融合发展。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对农村电商领域提出了“数商兴农”的战略性任务,随后发布的《“十四五”电子商务发展规划》又对该工程作了进一步详细部署。数字技术赋能下,农村电商基础设施、物流配送和农产品电商化不断发展完善,以物流共享为关键一环的农村数字电商成为连接城乡生产和消费的重要纽带,通过广泛动员物流企业大规模建基地、建仓储以完善农村物流网络,推动农产品线上品牌化和平台化融合发展,有力促进了城乡工农业产品的下乡、进城和城乡间生产消费的有机衔接。与居民生产生活息息相关的公共服务水平是影响城乡发展水平差异的重要因子。数字技术赋能下,宽带、互联网、5G等乡村数字基础设施的系统化构建推动乡村数字化图书馆、远程教育、智慧医疗等公共服务平台纷纷涌现,有效化解了乡村社会资源欠缺的现实问题,弥合了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缓解了城乡发展的失衡问题。另一方面,数字技术深度融入农村居民生产生活,掀起了农村居民思想观念、能力素养、组织形态和生活方式的伟大变革,实现精神思想文化层面的城乡融合发展。首先,数字化思维的嵌入推动了农村居民思维方式和文化观念的深刻变革,由此影响着其关于生产、消费、就业等的诸多观念。其次,数字环境下农村居民利用多样化数字平台接触多元化信息资讯,学习运用现代信息技术,不断提升自身的数字化能力素养和各方面综合素质。再次,数字化技术的嵌入正在改变城乡社会的发展格局并形塑新的治理模式[8]。大数据推动乡村全域实现数字网格化治理,有效回应了村民的现实诉求。基层干部在利用大数据精准施策、精准治理的过程中也不断促进电子村务由单向度向多向度转变,村民获得更加优质的自治体验。最后,数字赋能乡村振兴推动着包括线上教育、网络购物、智慧就医、智慧党建、智慧交通等在内的乡村数字网络应用场景不断扩大,乡村居民生活逐步实现智慧化。
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建设数字中国,加快发展数字经济[1]30。数字经济是推动数字中国建设和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力量。《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指出,要立足新时代国情农情,将数字乡村作为数字中国建设的重要方面,加快信息化发展,整体带动和全面提升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与水平。数字乡村建设是乡村振兴的重要领域,是数字中国建设的“最后一公里”。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有助于推动数字中国建设在乡村地区的延伸和拓展,补齐国家数字信息化的突出短板,是推动数字中国建设的重要依托。
数字中国建设的目标和乡村振兴的实践存在着高度契合。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为数字中国建设提供全方位基础和关键抓手。其一,数字技术赋能乡村产业振兴,可助推数字农业、数字普惠金融和农资农产品电商化发展,为数字中国建设奠定产业数字化基础。借助数字技术,农村通过资源整合、信息共享和要素互联不断实现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并完善三产利益联结机制,推动农村产业朝着数字化的方向全面升级。其二,数字技术赋能乡村生态振兴,可推动农业生产方式绿色化和乡村环保智慧化,为数字中国建设奠定生态数字化基础。数字技术运用与“美丽乡村”建设结合,在推动农业生产透明化、精准化、绿色化的同时也通过数字监测等智能手段推动乡村自然生态环境保护走上智慧化道路。其三,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文化振兴,可助推乡村网络文化发展,实现乡村文化资源管理数字化,提升乡村居民网络文明与信息素养,为数字中国建设奠定文化数字化基础。数字技术凭借其可再生性、强渗透性和共享性等特点,不断推动着乡村文化传播生态的优化重塑,实现乡村文化记录、传承、推广的高效化与多元化,以及乡村居民科学文化素养提升的更加均衡化。其四,数字技术赋能乡村组织振兴,可强化农村基层政府基础工作和优化村民自治管理,通过农业农村数字化转型提升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为数字中国建设奠定治理数字化基础。数字赋能下,“数字+村务”“数字+治理”等崭新模式逐渐登上乡村社会治理的舞台,乡村基层政府治理更加科学化、规范化、程序化,村民自治渠道更加畅通、管理更加高效,乡村社会治理主体模式实现由一元垂直向多元共治的转变。其五,数字技术赋能乡村人才振兴,可为乡村建设打造一批数字化人才,推动农村教育医疗信息化和便民服务数字化。数字技术在强化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帮助消除城乡间公共服务鸿沟的同时也锻造了一批致力于乡村数字建设发展的服务与管理人才,对乡村地区发展和民生改善起到积极促进作用,奠定了数字中国的便民服务基础。
当前数字技术正以其特有价值赋能着乡村的全面振兴和中国式现代化的整体进程。然而,结合安徽合肥M村和N村等村庄的调研发现,依然存在政策法规及政府统筹机制、乡村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乡村数字化转型支撑技术和乡村高质量数字人才供给等方面的问题梗阻,影响着数字技术对乡村振兴赋能作用的有效发挥。
一是数字乡村立法有待明确和扩充。部分乡村电子商务、网络安全、网络直播等领域的政策法规尚处于模糊状态,存在较多不确定性甚至空白,未能给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提供应有的法律保障和政策支持。安徽合肥M村在数字赋能实践过程中,与数字乡村建设配套的乡村数据资源开放共享及乡村数字治理主体权责划分等相关政策法规较为欠缺,导致目前在数据资源开放共享的衡量标准制定、数字治理主体的权责边界划分等方面问题较为突出。
二是数字乡村政府统筹机制不够健全。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为多种组织及参与力量间的统筹协调提出了更高要求。但当前部分乡村仍存在相对不健全的政府统筹机制,具体体现在政府各部门之间、政府和企业之间以及政府和社会之间协调的失衡。安徽合肥M村基层政府及有关社会力量对数字振兴乡村的认识尚不统一和深刻,在实施过程中组织参与的各方也表现出行动力和积极性的相对差异,致使资源错配、条块分割和各自为政的乱象时有发生,难以形成建设合力。
三是数字乡村网络空间监管存在一定空白。数字赋能下,由社交媒体和短视频平台等共同构成的网络空间不断扩大并日趋丰富,在便民利民的同时也加剧了网络空间监管任务的艰巨性。当前,安徽合肥M村尚未建立起完善的网络直播新业态监督管理体系,在直播带货、直播文旅等过程中审核和监管的缺失致使平台公信力下沉、经营者权力泛滥、主播德行有亏等状况频出,网络空间监管空白亟须填补。
一是乡村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存在短板。4G/5G移动网络、卫星等网络基础设施凭借自身广泛、高速、及时、精确等优势推动数据流、信息流在地域间的高效流通,影响和改变着人们的生产生活。然而在当前以安徽合肥M村为代表的部分乡村地区,受人口密度、地域条件、铺设成本、搭建难度等多方面因素影响,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常因平台承载能力较低、网络传输速度缓慢、覆盖范围狭窄以及运营商重复操作等问题限制数字化应用向农户的多面推广与延伸。
二是建设乡村信息基础设施中存在非技术因素。乡村管理人员受传统管理思维的束缚,数字技术应用意识淡薄,数字思维缺乏[9],加之农村地区消费群体对新兴技术接受度低,很多村民对于在线服务、电子支付等数字化服务抵触心理较强,这些都是影响数字技术在乡村振兴过程中应用面不广,利用率不高的非技术因素,更阻碍了乡村信息服务“最后一公里”有效推进。
三是乡村传统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缓慢。数字赋能的理想状态下,乡村传统基础设施通过新兴技术的运用实现智能化改造和转型升级,形成乡村智慧公路等融合基础设施,为智慧农业生产、数字化生活、农村电商等发展提供基础。然而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升级工作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安徽合肥M村受限于当前财政资金支持欠缺、基础设施存量偏小、融资渠道单一和相对成本高等现实状况,数字化转型所依托的互联网应用及后续维修、保养、升级等跟进服务难以得到支持,传统基础设施系统整体运行、发展、转型有所受限,阻碍了乡村整体基础设施建设的数字化进程。
一是数据获取机制欠缺,数据共享不通畅,区域间发展极不平衡。部分地区尚未建立起数字乡村综合服务大数据平台和统一的基层信息共建共享机制,导致多部门数据孤岛化。乡村数据获取机制优劣与区域间科技水平差异高度相关,进而呈现出数字乡村发展的整体不平衡现象。安徽合肥M村仅依托阿里云、华为云、腾讯云等搭建了“乡村大脑”,在数字乡村网络诉求、线上反馈、社会征信、智慧农业等领域成熟度较低,甚至面临技术问题和应用难点的挑战。
二是面向农业农村领域数字化相关的科学技术研究成果较少且水平较低。当前,我国在数字化精准农业方面的自主研发成果占比较低,数量相对不足;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和核心竞争力的技术支撑尚未成熟,可靠性和稳定性较差,水平相对落后。安徽合肥M村当前的农业技术水平与市场需求存在失衡,科研成果和产业发展难以有效对接和充分转化,致使以手机等移动终端为代表的农业应用开发过于泛化,应用功能的集成性较低,其应用范围相对较窄,精准性有待提高。
三是乡村科技基础薄弱,关键数字技术研发滞后。技术创新是乡村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动力,但部分乡村发展受限于自身薄弱的科技基础进而催生了一系列连锁问题,比如智能设施装备适应性较差、关键核心技术创新能力不足,研发滞后等,导致乡村群体在获取公共服务的速度、数量和质量等方面处于弱势地位,难以享受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普惠性技术与消费红利,跨越城乡数字鸿沟。安徽合肥M村技术创新原生动力不足,致使乡村群体的内需动力与独有的数据资源的潜在价值未能充分释放。而在市场竞争强度与结构升级的大环境下,抢占市场的制高点是把握市场的主动权的不二法门。安徽合肥M村由于数字化技术成熟度偏低导致农户与电商市场存在信息对接堵点,尚未形成上下贯通、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辅以不同层次主体对其数字技术应用的掌握仍处于初级阶段,数字技术能力在市场中被极度弱化,这都影响其对市场动态和定位的判断与分析,使之长期在市场上处于被动地位。
一是乡村数字人才数量规模较小。安徽合肥M村由于人才孵化与培养渠道狭窄,作为乡村创业领路人的企业家和作为乡村经济活动带头人的农业职业经理人供给规模与数量明显不足;由于供给水平较低且政策激励不足,作为乡村居民健康保卫者的乡村医护人员严重短缺;由于培育体系疏松和队伍缺员,基层干部队伍也难以满足乡村数字化建设的需要。
二是乡村数字人才梯度结构不够完善。部分乡村数字化人才梯队存在断层,人才结构不尽合理,传统学科专业相关人才较多,新兴学科专业相关人才较少,单一型、技术型数字人才较多,复合型、创新型数字人才较少。安徽合肥M村近年来正面临数字化乡村建设年轻人才、领头雁人才、后备人才“断档”的问题,阻碍了乡村振兴的整体进程。
三是乡村数字人才水平素养相对较低,缺乏高精尖人才。现有村民的数字素养不高,对互联网的使用也仅局限于一般的生活和娱乐活动,导致数字乡村建设内生动力不足。当前,在不少乡村,除了居民数字素养普遍偏低外,现有的数字人才素养也面临着相对低水平的窘境,乡村地区缺少专业技术人才和管理人员,对数字基础设施的规划、建设和维护管理水平有限,难以满足农村居民的需求,影响了乡村振兴与建设能动性的发挥。如,安徽合肥M村“新农人”群体发育不够充分,难以真正融入乡村的数字文化氛围与扎根乡村的数字化建设,不得不又离乡返城,造成乡村数字人才的二次流失。
为推进数字乡村建设,强化数字技术对乡村振兴的赋能,研究结合合肥农村的调研情况,探索如何通过营造良好外部环境,激发内生建设动力,重点突破发展中的关键问题,让数字技术在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中更好发挥引领作用,全面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加快实现中国式乡村现代化。
数字乡村建设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系统工程,但主体间的密切合作也缺少不了相关部门基于宏观战略高度的统筹规划,以推动整体协同效应的有效发挥。多元主体要立足全局、自上而下、系统整合,积极完善数字乡村顶层设计,擘画数字乡村建设宏伟蓝图,实现机制赋能乡村振兴。
首先,优化构建数字乡村建设总体思路。作为上层建筑的思维观念变革往往会引起经济基础层面的生产的规模性变动。当前,农村推动数字经济发展过程中面临利益主体对“数字生产力”认识不清等突出问题,思维观念制约着农村“数字生产力”的发展[10]。要激活数字乡村发展内生动力,就必须突破思维的藩篱,从制定完善发展规划着手,优化构建数字乡村建设总体思路。近年来,安徽合肥N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不断强化科技创新引领,促进农业农村数字化发展,搭建起数字乡村建设“1124”总体架构,即:建设1个数字N村运营指挥中心,构建数字乡村1张图,搭建公共数据、时空地理2个数字化平台,打造数字产业、数字服务、数字治理、数字党建4大应用板块。到2023年底,基本形成一套具有地方特色的数字乡村建设模式。同时,N村设计并坚持政府统筹和市场导向、需求牵引和便民实用、点线结合和试点扩面、利旧布新和安全可控四大原则,多项谋划为数字乡村建设理清发展思路。
其次,增强数字乡村立法和政策制定的包容度和实效性。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离不开完善的法治和政策环境作保障。具体来看,既要注重对国家或省市相关配套法律法规和政策文件的解读细化,也要注重各项政策法规在落实过程中的实效性发挥。安徽合肥N村对标国家层面发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数字乡村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5年)》和省级层面印发的《“数字江淮”建设总体规划(2020—2025年)》及市级《合肥市数字经济发展规划(2021—2025年)》等法律法规、政策文件,不断完善自身数字乡村建设的立法规范和政策执行情况,保障数字乡村建设不断向纵深发展。立法规范方面,N村所隶属的县级部门聚焦于将数据作为生产要素,进一步规范数据处理活动,保障数据安全,拟出台《F县政务数据资源管理办法》《F县数字经济促进条例》《N村大数据发展管理条例》等一系列规章文件明确乡村建设中数据主体权责划分,改变以往数据资源标准制定方面模糊状态,促进数据要素开放流动和大数据技术的发展应用,明确数字乡村建设的时间表和路线图。政策执行监督方面,N村成立数字乡村法规条例执行及政策文件执行专家检查组和志愿者群众检查组,对数字乡村政策执行情况和建设水平进行科学民主化监督以推动政策法规有效落实。
最后,建立健全数字乡村统筹协调机制。政府作为数字乡村建设发展方向的重要引导力量,在数字乡村顶层设计中发挥着重要统筹性作用。只有建立健全以政府为核心的数字乡村统筹协调机制,才能有效破解一系列深层次体制机制矛盾和障碍,促进政府、市场、社会等数字乡村建设主体间的协同合作。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规划衔接方面,地方政府应系统总结数字乡村建设优秀试点经验,立足地方资源禀赋和发展实际,遵循新型城乡关系发展内在要求,加快制定以县域为单位、具有较强操作性、体现地方特色优势的数字乡村建设具体行动方案;在政府职能部门间的协调机制方面,应设置专门负责协调数字乡村建设工作的主管机构,并在各级乡村振兴局下增设数字乡村建设职能机构以加强二者的密切联系,定期研究、解决重大问题,部署各项工作;在政府与企业合作机制方面,要坚持政府引导和市场主导相结合、公益性和效益性相平衡,推动形成政企合作的数字乡村建设协同机制。安徽合肥N村政府把数字乡村建设摆在重要位置,加强统筹协调、整体推进和督促落实,在尊重市场规律的基础上加快完善政策支持体系;充分发挥网络、数据、技术、知识等新要素作用,不断激发乡村数字化发展内生动力;积极与企业建立长期合作关系,搭建系统化安全监管和效果评估平台,确保数字乡村持续健康发展。
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过程,是数字信息技术在乡村振兴伟大实践中创新应用以促进乡村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过程,而数字信息技术手段的实现又离不开必要的物质载体。因此,要从“治本”“治标”两个维度,网络、信息服务、传统基础设施三个方面,为加快推动数字技术与乡村振兴的深度融合提供坚实的物质基础保障。
首先,补齐乡村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短板,实现更高水平全面覆盖。要立足农村光纤网络、移动通信网络、数字电视和下一代互联网更高水平、更全覆盖的需求[11],优先支持农村宽带接入网络提速升级,提高农村网络覆盖率,基本实现城乡同网同速,推动乡村网络基础设施建设朝着5G网络、千兆光纤宽带全村全域化方向发展,进一步提升农村通信网络质量和覆盖水平,让广大农民群众充分享受到现代信息技术发展成果,逐步消弭“使用鸿沟”。安徽合肥N村所属的F县近年来以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为统领,以国家数字乡村试点建设为契机,广泛深入推进数字乡村建设,目前已建成398个5G基站,累计投入1.3亿元,光纤宽带网络村居实现全面覆盖。同时加快建设农业农村遥感卫星等天基设施。建立农业农村大数据体系,推进重要农产品全产业链大数据建设[11]。N村已形成由县域卫星、无人机遥感、空气土壤传感器、视频等部分大数据汇聚的数字平台,初步完成面向全村的信息网络基础设施建设,实现围绕特色农业产业发展的数字监管、数字仓储、数字农旅、数字交易、数字消费等数字化体系构建。在环境监测、医疗卫生、社会治理特别是农业生产等多个数字技术应用场景中,N村相对健全的网络基础设施优势得到充分彰显。
其次,扩充乡村信息服务基础设施供给,实现数字技术下沉助力乡村振兴。在互联网时代,借助全新形式推动数字技术与农村产业深度融合,让数字技术下沉到传统手段无法覆盖的领域范围,乡镇居民可以以最简单的方式享受数字红利,赋能农村产业。为此,首先应了解并掌握目标人群的需求偏好,洞察消费者画像,精细化布局下沉市场,有效释放内需潜力。例如,通过成立乡村网络信息利用能力培训小组,为村民提供数字化培训指导,有针对性地提升村民网络信息利用技能,改变以往“不敢用、不会用、干着急”的窘境,增强其对智能设备和新技术的接受、学习能力。不断扩充以农村电子商务服务站、农村电子政务代办站(点)、农村智慧图书馆等为代表的乡村信息服务基础设施供给,实现农村硬件设施的提质优化和全面普及,推动教育、养老、就业、医疗等公共基础服务下沉到镇村,面向农村打造更加便捷、暖心和智能的体验服务。N村作为全县数字乡村建设重点试点村,通过“数字N村”智慧平台搭建,划分乡村规划、数字治理和惠民信息服务等不同模块实现乡村数字化治理,应用村级政务中心大屏、PC端中屏、手机端小屏和游客中心触摸式导览屏,将乡村建在“数字云”上,为村民提供便捷多元的“云服务”。如,具备“数字党建”“数字政务”“数字村务”“信用积分”等多种功能的“乡村数字治理”模块可实现养老保险发放、残疾证办理等民生事务的实时更新;开发运行的“数字N村”微信小程序使得村民能及时获取村内相关事务和最新动向并进行咨询;搭建“平安N村”视频监控平台实现村内公共区域摄像头全覆盖并供村民随时查看。从农业种植到日常生活,“智慧服务触角”不断延伸至村民生产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同用户在个性化服务中获得差异化的优质体验。
最后,加强数字乡村建设的资金保障,加快乡村传统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实现利旧布新全面升级。要发挥财政资金引导撬动作用,完善相关资金投入机制,加大对农村信息基础设施、智慧农业、电子商务等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的支持力度,升级乡村基础智能设施装备,提高其对周围环境的适应性,建成完善乡村智慧公路、智慧物流、智慧水利、智慧电网等新基建助力乡村振兴。同时,建立健全乡村信息基础设施维护管理体系,在信息通信网络运营企业、电信运营商、农业企业等相关部门设立通信网络基础设施维护管理专职机构或部门,负责通信网络基础设施的日常维护和管理,并建立健全相关的规章制度和奖惩机制。近年来,合肥N村紧跟市县发展步伐,筹划开展智慧电网建设进乡村活动,细化电路网格、规划建成智能台区和可视化感知智能配电房,实现村居用户停电主动感知和智慧派单抢修;筹划开启乡村公路智慧化改造,优化景观林带设计和交通观景装备,同时满足无线免费上网、漫步、骑行和驾车多种需求;利用数字乡村技术整合农村数据资源,建立供需与生产相契合的大数据体系,发展智慧农业,深入实施“互联网+”农产品出村进城工程和“数商兴农”行动,构建智慧农业气象平台,促进农村地区农业生产和销售[11]。在数字技术支持下,对农产品供销情况进行实时监测,并根据市场需求控制生产源头,缩短供需匹配的时间,减少人工成本,降低错误率,有效解决了传统农产品流通模式中存在的环节多、损耗大、成本高等问题,推动农业产业链延伸,实现农产品转化增值。合肥N村筹划开启乡村智慧物流建设,建成以智慧物流、快递物流、冷链物流为主导,商贸物流、货运物流为辅助的乡村现代综合性物流体系。同时,依托算法技术,基于传感器等移动终端,对农作物生长状态、土壤信息、气象信息的实时监测,并实时追踪和处理农产品物流信息,构建以自动化、数字化、精准化和智能化为特征的现代乡村物流产业体系。N村立足于对智慧公路、智慧电网等生产基础和智慧物流等产业链基础的打造,加快推动乡村传统基础设施数字化转型,实现利旧布新全面升级,为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和乡村全面振兴提供有力支撑。
以技术创新推动乡村产业赋能和治理赋能是实现农业农村农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12]。要充分发挥技术创新的先导力量,从现实适配性、数据流动共享和核心技术研发应用三个方面不断扩大乡村数字技术创新供给,实现技术赋能乡村振兴。
首先,充分重视数字技术供给与乡村发展的适配性。数字供给与乡村发展的适配程度关系着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有效性发挥。技术的数字化供给需要人的现代化和应用场景的现代化与之匹配。在具体实践中,数字技术创新供给必须充分考虑乡村人口老龄化和村庄空心化的特殊状况,接受并立足于“老人乡村”广泛且有可能长期存在的现实困境以及由此产生的村民间的代际差异,有效弥合数字技术供给和乡村发展鸿沟,提升二者的适配程度。合肥N村在推动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治理现代化和农业生产现代化的过程中结合本村实际情况,打造出具有当地特色的数字技术应用模式并取得显著成效。以智慧养老为例,针对老龄化速度快、基数大、程度高且高龄化态势突出的现实状况,N村有效利用数字技术扎实推进乡村智慧养老体系建设,形成了“1+3”的智慧养老模式,即一个综合服务站和三类居家养老服务,不断提升全村老年人养老服务品质。
其次,优化完善乡村数据流动与共享机制。当前,数据已经成为与劳动要素、资本要素、土地要素等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生产要素[13]。数字技术支撑下的数据要素和大数据平台是打破城乡数字鸿沟,释放乡村数字发展活力的重要因子。在具体实践中,要有效推动数据的自由、有序流动,实现以数据为核心要素的数字技术对乡村振兴的技术赋能。一方面,要构建统一的数据共享平台,制定完善的数据流动机制,加速推动数据要素价值化进程;另一方面,要规范数据标准,确保数据的可比性和互通性,同时简化数据在乡村治理中的应用流程,在数据自由流动和充分共享的基础上实现乡村治理效率的大幅提高。近年来,安徽合肥N村有效整合村内数据资源,建立数据资源调度利用相关制度规定,吸收引进并不断发展数据存储技术、确权技术、通道技术、脱敏技术等新兴技术,为数据交易共享提供良好的技术和制度支持,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市场主体间、政府与市场间的数据流动机制,打通数据在基层政府与市场间的双向流动渠道,充分激发N村数字经济市场活力。同时,N村积极推动村级大数据平台建设,搭建起包括基础设施系统、数据资源体系、应用支撑服务体系、保障体系等内容的“数字N村大数据平台”,贯穿乡村振兴五大方面,利用无人化生产服务、云直播产业服务等功能助力乡村产业兴旺,利用饮用水源监测、绿地智能管控等功能助力乡村生态宜居,利用规划建设、田园综合体等功能助力乡村乡风文明,利用“三务”公开、福利保障等功能助力乡村治理有效,利用就业医疗卫生、便民服务等功能助力乡村生活富裕。
最后,加速推动数字农业技术的创新发展和积极应用。以农业为核心的数字技术的创新应用是数字乡村建设和乡村全面振兴的重要支撑力量。在具体实践中,要全力加速乡村创新性技术的发展,进一步推动数字农业核心技术的投入、研发和应用,提高农业精细、高效、智能化。引进并运用卫星遥感、地理信息系统、GPS定位导航、航空测绘、物联网、大数据等新兴数字技术获取天气、作物及病虫害实时信息,帮助农民及时制定合适有效的生产决策,优化土地资源利用,提高作物生产力与应对风险的能力以丰富完善智慧乡村供应链体系,实现乡村农业全产业链数字化改造。近年来,合肥N村紧抓农业农村发展创新引擎,不断推动数字技术的创新发展和在农业生产、经营、流通等关键环节的全面下沉应用,加强乡村数字技术人才引进和智库建设。一方面,在农产品生产、种植、销售等各个领域嵌入大数据、人工智能、自动化、云平台等技术,形成高效农业、精准农业、智慧农业等现代农业数字化新模式,实现N村现代农业发展的数字补链;另一方面,依托互联网、区块链、5G体验等数字化新技术,促进农业数字化并加快触网,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催生出休闲旅游、文创民宿、健康饮食、生态环保等新兴产业,实现N村现代农业发展的数字扩链。
当前,乡村数字人才供给与数字乡村建设人才需求不相适应的矛盾尤为突出,已成为数字乡村建设的重要制约因素[14]。乡村振兴背景下,要突破数字技术在乡村地区的应用瓶颈,推动乡村产业数智化、乡村生活智慧化和乡村治理现代化,就必须提质增量优化数字乡村建设人才队伍,实现个体赋能乡村振兴。
首先,扩大乡村数字人才数量规模。乡村本土人才数字化和城市数字化人才下乡以及作为乡村社会治理主体的基层领导干部构成了乡村数字建设的人才动力因子,是扩大乡村数字人才数量规模的主要方面。在具体实践中,要以作为乡村建设主体的农民群体为中心加强对本土数字化人才的培养,通过专业知识技能培训打造一批具有互联网思维和掌握现代数字信息技术的新型职业农民;要以大学生及相关青年群体为重点对象,通过优化数字乡村创新创业环境和制定完善数字乡村人才引进方案,以及发展面向数字乡村建设的大学教育、职业教育、成人教育,引导城市数字化人才在乡村地区充分涌流;要通过开展乡村基层干部数字化素质提升计划和增加乡村振兴专家团队中数字化相关专业人才比例等打造一批乡村数字化治理人才,为数字技术助力乡村振兴提供坚实的领导力量。近年来,合肥N村致力于乡村数字人才的打造与引进。在资金、政策、教育等支持下,N村数字人才数量已初具规模,形成了一支具有数字素养的领导干部队伍以及城乡双向流动下的庞大数字人才队伍,为乡村人才振兴提供了充分的人才基础。
其次,完善乡村数字人才梯度结构。完善的人才梯度结构关系着乡村数字人才队伍的合理化构建。在具体实践中,不断扩充乡村人才后备库,积极支持相关领域专家、领军人物、支柱力量、后备力量等不同水平人才的加入并对其进行合理安排以完善乡村数字人才水平结构;建立乡村数字建设人才交流平台,重视人才队伍的多元化并在更突出数字技术及数字思维运用能力和更注重复合型、创新型人才的基础上,实现不同人才跨专业领域的协同合作以完善乡村数字人才类型结构,提高人才的创新能力和团队协作能力;要兼顾并聚合年轻群体、中青年骨干和中老年离退休干部等力量并使之得到充分发挥以完善乡村数字人才年龄结构。营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和氛围,为数字化人才提供良好的工作条件和发展空间,让人才能在乡村数字化建设中有所作为。近年来,合肥N村不断加大数字技术培训和政策资金支持力度,发挥“第一书记”、大学生村官等驻村党员干部的积极作用,利用省内外数字乡村建设相关领域及省乡村振兴研究中心的专家学者等智库力量,对接调动在校大学生及待业学生实习就业需求和专业知识技能,鼓励兼具农业、管理、金融等专业技能和数字化技能的复合型“新农人”的融合加入,为数字乡村建设输送了一批批具有多元化梯度和多层次结构的数字人才队伍。
最后,提升乡村数字人才素养水平。相较而言,农民是乡村数字技术应用过程中的“信息贫困户”。据2022年《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数据显示,农村户籍人口占比50.32%,而农村网民规模仅占27.9%。同时,农村居民作为数字乡村建设的直接参与者和红利直接分享群体,其数字素养与技能提升是数字技术赋能乡村振兴的重要推动力量。因此,要不断推动以农村居民为关键主体的乡村数字人才素养水平的整体性提升,通过加大培训基地建设、开展专题培训活动、进行数字技术相关教育等方式,提升城乡双向流动下的数字人才素养,制订素养提升专项计划等方式提升乡村数字化领导治理人才素养,要最大程度和全覆盖地普及农民群体的数字基础知识和技能,在线上线下“双管齐下”的基础上有层次地进行培训。合肥N村在发展数字乡村建设的同时特别注重人的现代化,坚决防止“一刀切”,对于乡村普通居民群体主要开展智能手机应用、上网技能普及、农村电商平台使用等日常生活的入门数字技术培训,对于乡村生产经营人员重点培训智慧农业生产、农村电商运营等数字化生产经营实用性技巧,通过针对性的教育培训有效提升乡村居民的数字素养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