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空经济发展趋势、问题与对策研究

摘  要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必须牢记高质量发展是新时代的硬道理”，并指出“发展新质生产力是推动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和重要着力点”。低空经济科技含量高，且具有辐射面广、产业链条长、成长性和带动性强等特点，是新质生产力的典型代表。在低空经济的新赛道中，无锡应紧紧抓住产业创新和高速增长的战略机遇，统筹谋划、精准发力，从政策、产业、消费等方面入手，塑造低空经济发展新优势，做强现代产业集群。

关键词  低空经济；产业发展；无锡

低空一般指1000米以下的空域范围（特殊需要下可延伸至3000米以下），按照高度划分为120米以下（消费级无人机）、250米以下（工业级无人机）、450—600米（载人无人机）和600—3000米（直升机）飞行空域，低空经济具备广泛而多样的应用场景，展现出巨大的发展潜力。2010年11月，国务院、中央军委联合颁布的《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管理改革的意见》提出，逐步开放1000米以下的空域。自2015年起，我国开放低空管制，允许私人飞机使用1000米以下空域，开启了低空经济的新篇章。

一、低空经济领域发展趋势

低空经济是以各种航空器的低空飞行活动为牵引，并辐射带动相关领域发展的综合性经济形态。总的来看，我国的低空经济正处于蓄势待发、振翅欲飞的阶段，涌动着蓬勃的发展活力。

（一）低空经济产业发展持续提升

低空经济具有辐射面广、产业链条长、成长性和带动性强等特点，在拉动有效投资、创造消费需求、提升创新能级等方面具有广阔空间。我国对低空经济的发展日趋重视，近年来，相关支持政策密集出臺。2021年12月，国务院出台《“十四五”现代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发展规划》，提出要扩大航空网络覆盖，探索通用航空与低空旅游、应急救援、医疗救护、警务航空等融合发展。2023年5月，国务院、中央军委印发《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将无人驾驶航空器分为5类，在设计生产、操控人员、飞行空域划设、飞行活动等方面进行了规范，并自2024年1月1日起施行。在政策支持、技术提升和市场需求多方发力下，低空产业发展不断升温。中国民用航空局发布的数据显示，到2025年，中国低空经济的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1.5万亿元，到2035年，有望达到3.5万亿元，10年复合增长率达8.8％。摩根士丹利的预测更加乐观，到2050年，全球飞行汽车市场规模将达到9万亿美元，其中中国潜在市场规模将达到2.1万亿美元。

（二）低空经济以无人机产业为核心

低空经济以低空飞行活动为引擎，引领并推动其他产业的发展。在低空经济的版图中，无人机产业扮演着核心和主导的角色，并被确立为我国“十四五”期间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无人机一般分为民用消费级无人机、民用工业级无人机和军用无人机三大领域，中商产业研究院发布的《2024—2029中国无人机行业市场研究及前景预测报告》显示，2023年，我国民用消费级无人机市场规模约为660亿元，工业级无人机市场规模约为990亿元，军用中大型无人机采购规模超过100亿元。据预测，未来5年，我国无人机市场的年均复合增长率将达18％，2027年将达到2512亿元。其中民用领域的需求规模得到较大的释放，民用无人机市场规模占比将超七成。同时，我国民用无人机在技术创新能力、产品研发、行业应用等方面领跑全球，销售额在全球占比达到70％以上。

（三）各地积极布局低空经济发展

在低空经济蓄势高飞的背景下，各地积极抢抓风口，纷纷发力，已有深圳、广州、上海以及湖南、陕西、江苏、江西、山西等16个省积极布局，其中深圳、广州、上海处于领跑地位。深圳从法规保障、产业规划和要素支持等多个方面加速布局“天空之城”，出台支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2024年1月，出台《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已有低空经济链上企业1700多家，是无人机产业最领先的城市，已形成完整的产业链，拥有众多知识产权和创新能力。2023年，深圳无人机产值达960亿元，已成为全球民用无人机最主要的生产基地。广州以开发区为重点，2023年12月，发布了《广州开发区（黄浦区）促进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目前已集聚了50家相关企业，年营收规模达到130亿元，其中小巨人13家、单项冠军3家、上市企业9家。其中广州亿航智能生产的EH216-S航空器于2023年12月21日获得中国民航局适航证，成为全球首个获得适航证的无人驾驶载人eVTOL（electric Vertical Take-off and Landing，

即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上海也积极抢滩低空经济，布局金山区来打造华东无人机基地，成为全国首批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布局虹桥成立长三角低空经济产业园；布局青浦在电动飞行器制造和飞行器运营等细分赛道发力。

二、无锡低空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

2023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打造商业航天、低空经济等新的增长点，为经济发展提供新动能。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提出，要积极打造低空经济等新增长引擎，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无锡敏锐地把握未来产业发展新趋势，抢抓机遇，2024年2月出台了《关于加快培育发展未来产业的实施意见》，明确把低空经济作为未来产业的发展方向，提出要从产业载体、技术攻关、低空基础设施和场景应用等方面促进低空经济的发展。无锡有着发展低空经济的良好基础，近期不断固本兴新、新招迭出、亮点纷呈，但无锡低空经济发展还存在以下一些问题。

（一）产业制造端缺乏品牌整机厂家

低空经济产业链的上游是生产制造端，目前，我国在无人机的制造能力和制造成本上都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2023年6月，市场监管总局印发了《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系统安全要求》（GB42590-2023），提出17个方面的强制性技术要求及相应的试验方法。2023年10月，工信部和科技部等四部门印发了《绿色航空制造业发展纲要（2023—2035年）》，提出到2025年，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实现试点运行；到2035年，以无人化、电动化和智能化为技术特征的新型通用航空装备实现商业化、规模化应用。2023年12月，工业和信息化部印发《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器生产管理若干规定》，对无人驾驶航空器的生产、组装和拼装作出进一步明晰的规定。可以说，生产制造端是整个低空经济产业的基础，也是低空经济中的技术关键。

在天眼查APP中，以“无锡航空”为关键词搜索有2000多个结果，以无锡无人机为关键词搜索有200多个结果。按无锡市工信局的统计口径，2022年，无锡航空航天企业102家，实现营业收入252.6亿元，增长13.1％。2023年上半年，无锡54家规模以上航空航天企业实现营业收入62.6亿元，增长22.5％，发展态势蓬勃。从生产制造端来看，已初步形成航空新材料、航空發动机关键部件、航电系统、通用航空整机和配套精密制造等各环节较为完整的航空产业体系。但目前，无锡还没有知名的无人机整机品牌厂家。因为缺少整机企业的整合，产业链中的企业更多靠单打独斗，整体势能并不聚焦。

（二）产业中端和终端市场运营不充分

低空经济的中端是低空服务体系，包括飞行维修与技术支持、运行服务、信息服务、培训与人才服务和金融服务等。从机场建设和运营来看，苏南硕放国际机场2023年旅客和货邮吞吐量实现量级跨跃，其中旅客吞吐量创开航20周年新高；丁蜀机场两小时的航程可完全覆盖长三角经济圈，是省内10个区域级通用机场之一；苏南瑞丽是江苏省首家本土航空公司。从低空保障来看，直升机起降点、维修基地、飞行营地、飞行服务站和实训基地等保障体系已较完善。从信息网络建设来看，2023年6月，全国首个5G低空全域覆盖专网在无锡建成，实现了无锡1600多平方公里、300米以下空域5G网络无缝连续覆盖，可支持数千架无人机多路高清视频实时回传。

低空经济的终端是低空消费，包括低空旅游、低空物流、低空客运和低空体育等不同场景。近年来，无锡各区尤其是丁蜀产业园作了诸多有益尝试，航校培训、航空旅游和应急航空等场景已初具形态，直升机观光、空中游览、航拍航摄、编队表演和空中赛事等场景有所拓展。但从总体看，无锡低空消费的市场活力还没有充分激发，低空消费还没有形成规模，在提供更丰富的消费产品和开拓区域市场运营等方面仍需进一步加强。

（三）产业体系系统谋划还需加强

无锡各板块和条线在低空经济领域都有涉足和布局，初步形成特色鲜明、错位发展和竞争有序的发展格局。目前，已有4个航空航天产业园区。位于宜兴市的丁蜀通用航空产业园有11.6平方公里，以无人机整机和低空消费新业态为重点，已有企业33家，新签约落户10个项目，总投资102亿元。目标到2025年企业数量突破50家，产值达到100亿元，建设国内一流的全国性低空经济发展示范区。位于惠山区的无锡航空航天产业园有3.3平方公里，以“两机”（航空发动机和工业燃气轮机）产业为主导，发展研发试验与检验检测2个特色产业，已有近30个签约项目，总投资额达到234.75亿元，目标到2025年园区集聚企业数50家，产值达30亿元，建成长三角航空航天产业集群的重要构成和全国航空航天产业发展标杆。位于新吴区的无锡空港航空航天产业园有4.5平方公里，以航空材料、航空配套设备和微小卫星等产业为引领，已集聚了瑞丽航空、航亚科技、亚太航空和屹信航天等一批重点企业，目标到2025年引进重大项目100个，产值达600亿元。

2024年3月，梁溪区科技城与低空经济头部企业亿航智能签约，一方面围绕古运河旅游度假区，布局自动驾驶飞行器载人低空航线，建设eVTOL低空应用示范场景；另一方面充分发挥梁溪科技城在北斗空间信息、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方面的优势，建设eVTOL组装交付中心，为市场提供高效安全的新型航空器。此外，滨湖区在航电系统的技术研究方面，锡山区在航空配套产品的制造方面，交通集团在航空公司机场建设方面都有布局和亮点，但各板块和条线间对于低空经济的发展缺乏整体谋划和整体协调性。

三、加快推动无锡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对策建议

未来产业决定产业的未来甚至是一个城市的未来，无锡一定要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更好地挑起经济大市的大梁。低空经济是国家高度重视的战略性新兴产业之一，具有广阔的发展前景，是拉动有效投资、创造消费需求和提升创新能级的新领域新赛道，将成为推动经济增长的新引擎。低空经济正展翅翱翔于时代的风口，涌动着无限生机。但低空经济的发展非一朝一夕之功，无锡需绵绵用力、久久为功，以政策为帆、以产业为骨、以消费为泉，齐心协力，共推低空经济扬帆远航。

（一）探索前瞻有效的低空经济发展政策

建立高层级的组织领导机构和工作机构。2023年，深圳成立了深圳市低空经济发展工作领导小组，组长和副组长均由市领导担任，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市交通运输局。2024年2月，无锡成立了低空经济发展专班，由市领导担任低空经济产业链链长，市交通运输局被确立为专班牵头部门，从组织机构上保证低空经济的发展。此外，还需要进一步明确成员单位，加强沟通，推动形成加强发展的强大合力。

编制产业图谱。除了无锡低空经济的全景图谱，还应编制产学研用图谱、产业链结构图谱、重点企业间关系图谱、关键技术路线图谱和领军人才图谱等多份不同角度的产业图谱，做到心中有数、行之有方。对国家颁布的所有相关的法规规章、政策举措和规范文件进行汇总整理，按产品技术指导类、科技研发类、市场规范类和产业发展类等展开并形成总览文件，组织相关人员进行学习。尤其要对深圳发展低空经济的政策和具体做法进行更深入和详细的研究，并根据无锡实际市情，来“创新低空经济发展新机制”。

积极向上争取。挖掘本地优势，发挥在“两机”产业技术、空域管理模式、数字化和智能化的低空智能基础设施等方面的优势和特长，申报民航总局的民用无人驾驶航空试验区（目前全国有20家）、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的通用航空产业综合示范区（目前全国有26个）等项目。

出台产业发展规划和配套政策。低空经济发展具有较强的政策性。以深圳为例，《深圳市支持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深圳市低空经济产业创新发展实施方案（2022-2025年）》《深圳经济特区低空经济产业促进条例》等政策陆续出台并实施，有力推动了产业的高质量发展。2023年12月，中共无锡市委十四届六次全会提出，要加快发展低空经济等战略性新兴产业；2024年3月，无锡编制了《无锡市低空经济高质量发展三年行动方案》并交市政府常务会议审议。下一步还需进一步清晰发展路径，细化促进政策，加快形成产业集聚效应和创新生态，迅速抢占行业发展制高点。

（二）积极推进无人机整机项目落地生根

推进重大项目尤其是整机项目落地。招商引资是经济发展的“强力引擎”，一个好项目就是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要与中国航发、中航工业、航天科技和中国商飞等重点央企保持更加密切的联系和信息沟通，积极承接央企项目，扎实推进重大项目尤其是整机项目落地。继续深化与广州亿航的合作，开拓与上海峰飞航空、时的科技、深圳大疆、广州极飞、山河星航、中科遥感和哈飞等知名无人机企业的沟通渠道，关注最新动态，努力促成一些合作项目。

以创新链带动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的融合发展。低空经济的发展以先进技术为支撑，大疆无人机能称霸无人机市场，离不开其三大核心技术。为此，要加快建设高水平低空经济创新平台。目前，无锡在“两机”领域已有3个国家级研发中心、11个联合实验室和4个院士工作站，要积极对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西北工业大学和清华大学等高校院所，建立产业创新平台，开展关键技术研发。推动技术的转化落地，推动创新链与产业链的深入融合。充分发挥链主企业的集聚效应，打通产业链中的“梗阻”，加大链上企业合作交流。并以产业链为载体，拓宽融资渠道，召集匹配人才，实现产业链、资金链和人才链的融合。

（三）以eVTOL为重点突破带动整体发展

以重点为突破来带动整体发展，是提高产业链发展水平的重要方法。[1]无锡低空经济产业链要着力补齐短板、拉长长板、锻造新板，因时因势对一些关键环节进行重点突破。

eVTOL因为其垂直起降、无需跑道和纯电动力，更安全、环保和安静等特点，在解决未来城市内和城际间短途空中出行需求中被寄予厚望。2024年2月，上海峰飞自研生产的eVTOL，从深圳蛇口直飞抵达珠海九州湾码头，这两地直线距离约41公里，陆地车程约150公里、需要2小时，乘船需70分钟，但eVTOL的空中直飞耗时仅为20分钟，以目前的技术水平可以做到每人200—300元票价。如果批量生产或者技术升级带来成本的进一步降低，载人低空飞行器的价格将会更低。所以，相关企业取得适航证书，将大大改变城市内和都市圈城际间点对点出行市场，预计到2035年，eVTOL的客运市场规模可达5000亿元。

2023年10月发布的《绿色航空制造业发展纲要（2023—2035年）》提出，“加快将eVTOL融入综合立体交通网络”“2025年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实现试点运行”。无锡处于长三角几何中心，从无锡到上海、南京和杭州都是150公里，到合肥是300公里。面对eVTOL市场兴盛的未来，无锡要尽早谋划，打造长三角区域的低空交通枢纽。目前，因太湖阻碍，无锡、苏州、常州、嘉兴和湖州需要绕湖而行，eVTOL将为无锡发展带来更多机遇。外卖随着直升机从天而降，坐观光直升機去兜风，打“飞的”去上班……这些场景在不远的未来，将会走进更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

（四）启动多场景的“低空经济+消费”模式

消费对产业发展起根本的推动作用，低空经济的发展从本质上取决于低空消费市场。[2]网友们总结淄博和哈尔滨消费出圈的做法，精辟地指出“所谓泼天的富贵都是厚积薄发的产物”。只有在产品、成本和服务上精心谋划、不断打磨、多方发力，才能激活消费市场。

创新低空消费产品。只有不断提供和创新符合甚至超过市场预期的低空消费产品，才能得到市场的认可和追捧。推动低空经济与文旅产业融合，开发科普、体验、实训、研学和度假等低空旅游新产品；开发低空运动产品，发挥无锡各航空营地的作用，更多开展体验飞行、跳伞、动力伞和热气球等航空运动；以苏南快递产业园为依托，积极与京东、顺丰和中通等合作开展无人机闪送尝试。目前，无锡仅有警务无人机，要扩大无人机在应急救援、医疗救护、警务安防、交通执法、地理信息、海关缉私和政务飞行等社会治理和民生领域的应用，支持城市精细化管理。要推出航空科普、低空培训和水上低空等更多低空消费产品，积极开拓新兴市场。

提高低空消费服务品质。2024年3月，无锡推出了丁蜀机场空中赏樱专线，取得了良好效果。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在技术、产品、机制和应急等方面以最严标准全面保障低空消费的安全性。[3]要践行以消费者为中心的宗旨，利用最新技术开发多感官的沉浸式消费新场景，与消费者互动甚至让其参与其中，提高浸润其中的体验感。要根据细分市场和人群的特点，提供多样化的服务和更多个性化甚至一对一的服务。用精品意识来优化消费环境，完善消费设施，提升消费的文化内涵、科技含量和绿色元素，提高受惠其中的获得感。

降低低空消费价格。随着技术的提高，市场规模的扩大，低空消费慢慢从高端走向民间，价格需要更加亲民。比如，2023年我国无人机表演价格从每台无人机1万元下降到最低200元。在产品定价时，要以低空消费吸引人气，带动周边住宿、餐饮和娱乐等产业发展。

参考文献：

[1]王海梅.换道超车：迈向数字经济新时代[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23：86.

[2]张雄化.低空经济兴起及高质量发展的理论与实践：深圳的视角[J].特区经济，2023

（08）：15-19.

[3]魏进武.低空经济发展潜力极大[J].中国经济周刊，2024（Z1）：111-112.

（作者系中共无锡市委党校教授）

【责任编辑：方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