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和人类,谁才是那个工具人

2024-05-04 09:18阙政
党员文摘 2024年7期
关键词:王超影视游戏

阙政

新年伊始,OpenAI(人工智能研究公司)再次扔出“王炸”——正式发布首款文生视频模型“Sora”,继文本、图像之后,在视频领域放大招。48个对外展示的视频,不仅画面逼真、光影考究,而且在物理效果(如遮挡和碰撞)、运动连续性、人物一贯性等方面表现出接近真实世界的高超水平,将同期的其他文生视频应用远远甩在了身后。

Sora的出现,无疑是人工智能发展历程中的一个里程碑。

哪些活能派给Sora干?

AIGC(人工智能生产内容)时代就这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地降临了。Sora如一滴清水落入油锅,影视圈炸了,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喜的人,最近张口闭口都把四个字挂在嘴边:“降本增效”。从前的AI不太理解现实世界的物理规律,从前的AI生成的视频像动图,长度也只有几秒钟,而Sora和这些有质的不同,就像计算器遇到了计算机。

影视人已经开始盘算可以给Sora派哪些活干:最近美国《综艺》杂志刊载了一张调查图——在影视和游戏行业从业者眼中,AI最擅长的活包括:为影视或游戏创建逼真音效、自动完成代码以协助游戏编程、为影视和游戏开发3D虚拟世界、为影视和游戏制作故事板、为影视作外语配音、编写游戏对话、为影视创建逼真的合成演员、写影视剧本……

从前拍电影的总羡慕作家只用一支笔就能写出千军万马,不像拍戏,要预算、要找人组局、要置景、要拍还要剪。现在Sora向世人展示了“傻瓜级”视频制作,仅仅输入几个关键词,就能产出精美画面。未来,我们普通人做一个白日梦,也可以交付给AI,生成刘慈欣+郭帆范儿的科幻大片,“你行你上”的戏谑即将变成现实。

在影视圈最悲观的想象里,AI已经不再是双刃剑,而像是核武器,链式反应犹如灭霸(电影人物,拥有强大的破坏力)的响指,搞不好“噼啪”一声,整个影视行业都没了——观众想看什么内容,自己生成就行——原著AI写,编剧AI来,电影AI拍。字生文,文生图,文生视频,再配上一副虚拟现实的眼镜,无景弗现,无远弗至。

Sora的友军泄了AI的老底

Sora到底有没有超能力?判断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先从前Sora时代的AI入手。

最近,麻省理工学院主办了一个“AI for filmmak? ing”电影制作比赛,主题是“Space I call home”(我称之为家的那片宇宙)。这场比赛面向全世界开放,要求是“主要由AI完成”以及“视频时长在两分钟以上”,有不少中国人参赛,其中萧飞和王超导演的一段四分钟视频入围技术奖。

王超是“百夫长影像工作室”的创始人,在视频制作领域创业已有十几年,近年开始关注到AI。在王超给GPT(生成式预训练模型)的指令中,他希望AI能将影片最后一句旁白翻译成莎士比亚式的诗意古英语;在给Midjourney(AI绘画工具)的指令中,他希望AI可以在片头做出“末世废土风”,带一点手绘的感觉,而中间的叙事段落则要以普通人的视角切入,影像风格偏真实,“用33毫米电影镜头,采用Imax(宽银幕技术)摄像机拍摄”;而到了图生视频阶段,又希望PixVerse(虚拟现实创作工具)为猫咪加上伸懒腰、眯眼睛的动态——结果AI都成功办到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制作过程中就不需要人工参与;相反,与人们想象中的“一键生成”不同,人力花费的时间长达八天。

“每个环节AI都会暴露一些问题。”王超解释说,“最大的问题是AI每一次的回应都带有随机性,我们戏称为‘开盲盒:即使你每次都输入同样的提示词,它出来的结果依然会是不同的。所以用AI做视频,虽然硬件成本是降低了,但体力成本是一点没减少。”

把它当作工具,而不是做工具人

OpenAI也并不避谈Sora的缺点,公司在官网上发文承认:交互是目前系统最大的短板之一,AI还不能完全把握时间的因果关系和物理世界的法则,例如人咬了一口饼干后,饼干的形状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看过Sora样片的观众应该都注意到了其中的“穿帮”之处:打翻水杯的时候,水从杯壁而不是杯口流出;橘猫向主人伸出第三只手;女子左右脚互换;樱花树无根系地浮在半空……这无疑给Sora的可靠性打了一个问号。

美国对此也有相似看法。《综艺》杂志最近以《为什么OpenAI的Sora还没有准备好取代好莱坞》为题,总结了Sora的三大缺点:连续性、可控性和版权。

AI哪怕只是全面替代电影人的工作,路也很长很长。它也许已经端掉了一些人的饭碗,但从长远来看,就像汽车取代了牛马,缝纫机取代了纺织工,AI在消灭一些职业的同时,也会创造一些新的职业,比方说“roll图员”“鉴真师”“查重师”“连贯师”“AI协调者”“数字明星经纪人”,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显然,AI势必会淘汰一些人,影响一代人,但归根到底目前还不是AI和人的较量,而是人和人的较量。

自信一点,人类的灰色脑细胞

AI和外星人有几分相似。有些人觉得他们是“拯救派”,另一些人觉得他们是“降临派”。人类的终极恐惧是被异族团灭,而自打“图灵测试”开始,关于AI“自我意识”的争论就从未停歇。

智元动力(北京)科技有限公司CEO王博曾经和研究AI深度学习的微软科学家(也是OpenAI研发Sora的合作科学家)讨论过这个问题,对方觉得,AI有没有自我意识,看你如何理解自我意识:“就像人看电影的时候,电影里的角色,观众觉得是有血有肉,有喜怒哀乐也有悲欢离合的,但演员在塑造角色的时候有没有自我意识?也许有,也许是设计出来的。那么你说,人是不是也有可能是由高维度的智力设计出来的呢?”

科幻电影里有过许多“缸中脑”的设想,最有名的莫过于《黑客帝国》——假如有一天,发现人类真的只是玻璃缸里漂浮着的大腦,而另一面却是色彩斑斓《头号玩家》一样的AI元宇宙,你会选择哪个?科技发展到最后,提出的是哲学问题。

其实Sora带来的负面问题中,最有可能快速成真的就是“深度伪造”,不但会大肆污染人类的数据库,更可怕的是造成“虚实难分”——假作真时真亦假,上一秒你觉得假视频是真实生活,下一秒,你可能就会觉得家里的墙壁上隐约出现马赛克、全世界都是一个巨大的障眼法——人类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精神分裂啊。

面对Sora带来的疾风暴雨,人文艺术家应该自信一点,从战术上敬畏它,从战略上藐视它。从GPT到Sora,基本上还只是模拟了大脑神经网络的很小一部分,我们要像田忌赛马一样,别去和AI硬拼算力——下等马先输一程没关系,还有中等马和上等马在后。虽然武无第二,但文也无第一啊。

(摘自《新民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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